《表弟》火舞冰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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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军！！！楚非墨难以置信，中御正值国力鼎盛时期，即便是大灾到来，也不至于此？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老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场祸事都是那要死的政绩害的！”
　　“政绩怎么了？”楚非墨不解了，“政绩是用来考核官员的，不是能鞭策他们么？”
　　“哪里是鞭策啊！”老人摇了摇头，“这些年国泰民安的，官吏要做点出彩的政绩不容易，可要高升没出色的政绩怎么行？河东道地少人多，偏偏两边的大山盛产乔木，是建造宫殿皇陵的上好木材。太原刺史想到了个法子，把山林给圈了起来，禁止百姓入山，又把山上其他的植物给拔了，改种乔木。这政绩一报上朝廷，皇上龙颜大悦，盛赞太原刺史，当即提拔。其他州的见状纷纷效仿，还更变本加厉起来，把山沿边的耕地也圈了进去改种乔木，老百姓则被赶得更远，没了地的百姓没法活了，只好去河滩上种东西，河滩肥沃，种麦子不行，种棉花可好，如果没有崩滩，收成是旱地上的一倍多。刺史们一本上奏，皇上又是大喜，盛赞了刺史，也给了提拔！如此一来，洛水越来越窄，山林越来越秃，洪水一来，山洪暴发，堤坝决堤啊。”
　　楚非墨在工部待了这些年，一听便明白了，乔木生长缓慢，拔光其他植物种乔木，等于是秃了这座山，河滩本就是用来护堤的，用来耕作岂不是毁了堤坝的根基。其实这本是很简单的道理，找工部尚书一问便可知晓，可工部多年不被待见，明启帝哪会想到这个。楚非墨无奈的叹了一声。
　　老人继续道：“这次洛水的水灾是有先兆的，连日的大雨下来，经验丰富的老农都说要坏事，刺史不信，以妖言惑众之名打了他们一顿，这下没人敢说了。洪水来的那天，天难得放晴，太原刺史还特意在洛水两岸架起台子恭贺太子大婚，洪水一来，什么都没了，大半个太原城都被淹了。刺史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干得第一件事情是关闭城门，不让进出，你要是真想走就只能往那滚滚的洛水中跳。”
　　太原城建在洛水两岸，地势低洼，这城门一关等于断了城中百姓的活路，楚非墨听了不住摇头。
　　“这还只是开始，城中大水迟迟不退，洪水却是来了好几回，房屋多日浸泡在水里，支撑不了倒塌的众多，被压死压残的百姓不计其数，老朽的儿子就是为了救孙子和儿媳被压死的。”老人说到这，擦了擦湿润了的眼睛，“百姓实在撑不住了，趁着水高扒着城墙往外爬，城墙的守军哪里给爬，箭啊，枪啊都往人身上使，那城墙边的水都是红的。”
　　楚非墨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形，太子大婚期间，众臣哪里敢报忧，太原刺史有天大的胆子也只敢往百姓身上使。
　　“后来城墙上的守军也没吃的了，他们问刺史要粮食，可太原城的粮仓早被淹了，哪里有粮，刺史连夜跑了，守军当即开了城门，我们才有机会跑出来。原以为外面会好点，哪里知道没好到哪里去，城外也是一片汪洋，临近山的地方更是山洪暴发。百姓没了办法，只好携家带口的沿洛水往下游走，走过汾州，晋州，蒲州，每一个州都有重兵把守着不让我们走，每一个州的守军最后都因为没吃的放我们走了。最后走到这黄河岸边，四州太守在这里布下重兵，烧毁一切船只，不让百姓渡河，百姓走投无路了，绝望的投了黄河，尚存奢望的就在这河边游荡。”
　　“那这边守军的粮食怎么来？”楚非墨问道。
　　老人苦笑了：“他们哪里有粮，有粮还会吃人吗？吃了人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四州刺史丢下他们跑了，他们没吃的了又去不了对岸，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开始吃人，吃着吃着就吃疯了！”
　　“那他们为何不像先前的守军那样？”楚非墨疑问。
　　老人叹了口气：“他们也想呢？可只要是谁有了这个心，第二天就会被人割掉头颅挂在树上，玄乎着呢！所以这岸的这个渡口被人叫做了鬼门回，意思就是此地是鬼门关，到了就要回去，不然入门便成鬼，不是孤魂野鬼就是吃人的恶鬼。”
　　楚非墨闻言皱眉：“那这群人就不怕真相大白之后的报应么？”
　　“他们就是怕啊，不然昨日你们过来的时候怎么会被袭击呢？”
　　老人说的事虽然玄乎，但楚非墨知道这肯定又是轩辕玘搞得鬼。这个渡口正好处于洛水和黄河的交界处，是去赈灾的必经之路，轩辕玘恐怕在灾情上报朝廷之前就已经设下了这个圈套。置天下苍生于如此境地，轩辕玘真不配继承这皇位。
　　轩辕玦趴在楚非墨怀里听完了两人的对话，一面吃惊于施政之策偏离的可怕，一面他也猜出了此事的主谋，庆幸自己先有准备在这岸布下人手带走了施韵舟，不过所有手下都给了施韵舟，他和楚非墨在这岸的日子可就难熬了。尤其是他还受伤了，轩辕玦懊恼的动动自己的身体，楚非墨赶紧道：“才包好的伤口，又想弄出血来？”
　　轩辕玦对楚非墨傻傻的一笑：“没、没事，我不怕……”
　　楚非墨没辙了，只好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扶着他坐好，这才弄好，轩辕玦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只喝了一碗水，他早就饿了。
　　老人站起身去了刚才藏身的屋子里，拿了两块像饼一样的东西给了两人：“吃吧，虽然不好吃，但总能果腹。”
　　两人接过那饼子翻看了半天没有咬下去，饼子黑乎乎的，夹杂着些树皮之类的，轩辕玦伸出舌头稍微添了添，一口的泥土味，他立刻吐了吐口水，不敢再吃了。
　　楚非墨拿过轩辕玦的饼子合着自己的一道还给了老人，歉意道：“多谢好意。”
　　老人点点头接过了饼子：“我知道你们吃不下，可现在这地方真没什么能吃的。”
　　楚非墨也知道实情，可这饼子他真咬不下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想着法子。
　　轩辕玦没事情干了，便努力挪动着步子靠向楚非墨，看得楚非墨忙皱眉：“别动！小心伤口！”
　　轩辕玦傻笑了下，不动了，开始转头四下看着，忽然他往远方一指：“嘿，那里有烟！”
　　楚非墨抬头一看，远处的确冒起了缕缕青烟，不像是着火，倒像是炊烟，楚非墨忙问：“那是哪儿？”
　　老人回道：“吃人魔的营地。”
　　楚非墨心头一亮，那群人昨日抢走了不少粮食，营地里改有吃的吧。于是赶忙起身，脱掉了身上的外衣里衣，又找来匕首把中衣撕成了条状，往泥里一滚，丢到太阳底下晒着，等干了再穿上身，最后搓了些泥巴往脸上头发上一抹，整个人就像个灾民了。
　　轩辕玦看着楚非墨做完这些，预感对方似乎要去那营地，慌忙阻止道：“你、你做什么去？别、别离开我！”
　　“乖乖待着，我去去就来！”楚非墨安抚了下轩辕玦，抡起一根木头抗在肩上，然后对老人道，“老人家替我看好他。”
　　轩辕玦还想阻止，可无奈又痛又饿的，哪里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楚非墨离去。

　　楚非墨一出废墟便丢开了木头，施展轻功小心的往守军的营地摸去。一路上他甚是小心，老人口中的那个玄乎必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他得小心提防。
　　安全的摸到了营地，楚非墨猫到了一个角落，探着头打量着营地，营地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恶的腐臭味，营地的泥土黑乎乎的带着血色，这里不知道死去过多少无辜之人。
　　守军衣衫褴褛三三两两的缩着，似乎在闭目养神，但稍有点动静，他们便会惊醒。
　　楚非墨小心移动着身子，探寻着粮食的所在，忽然一个奇怪的身影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营地的所有人都是爬着走路的，有一个人却如正常人一般直立着走路，而且所有人都怕他。
　　只见那人大踏步的走向火堆，抓起一根燃烧着的木头怒道：“你们这群混蛋，这么小小的一个反抗就把你们吓坏了么？”
　　守军们害怕的看看他，低头不敢说话，那人更怒了：“是不是看到有吃的了，就不干活了？”守军们更不敢说话了。
　　“不说话是吧！”那人冷笑，拿着烧着的木材往一堆东西一指：“那我就烧了这东西！”
　　守军们立刻发出呜呜的声音，明显再说不要，那人笑了：“不要是吧！不要就去把那伙灾民撕了。”
　　守军们相互看看，有了粮食，他们很不愿意再吃人，那人眼神一变，离他最近的那个守军顿时被他抓着脖子提了起来，那个守军疯狂的挣扎着，那人手一捏，守军的头颅便软软垂下了。
　　楚非墨暗道好邪乎的功夫，剩下的守军都被这一幕吓呆了，赶忙转身往营地外面爬去，楚非墨暗道不好，赶忙要翻身离去。
　　却不想那人却笑道：“既然来了，为何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