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火舞冰翔

36、36

　　36
　　箭矢是自后背插入轩辕玦的肩头的，楚非墨找来些未来得及搭建上帐篷的布摊在地上，又把轩辕玦小心翻了过去。虽说是小心，轩辕玦还是哼哼叫痛。
　　楚非墨找出防身用的匕首割开了轩辕玦的衣物，伤口的狰狞程度让他吃惊，箭矢没入的周围肌肉全部隆起，还是黑紫色的，楚非墨皱眉，过往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箭头居然还是臭名昭著的般若莲华。
　　相传般若莲华本来是佛门中处罚叛徒的最高刑罚，这东西由无数小铁片做成，看似一枚普通的箭头，但扣动机关，箭头便会展开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这东西在乱世之中流落到了江湖上，被有心人利用做成了一种非常恶毒的暗器，它使用方法多样，像今天这种就是镶嵌在箭矢上来使用的。要拔出这种暗器非常麻烦，得割开肉一片一片的取出，过程之痛苦非常人能忍受。
　　楚非墨犹豫了，该不该拔？不拔，轩辕玦的伤口会一直恶化！拔的话，他手头又没麻药，直接拔轩辕玦怎么受得了？或者说等对岸的人过来再拔？可是经此一遭，对岸的过来最快也要三天，这伤口可拖不了三天。
　　楚非墨正在掂量之时，轩辕玦却忽然的醒了，楚非墨大惊，忙小心翻过轩辕玦。
　　轩辕玦是潜意识的强迫自己醒来的，痛让他刷白的嘴唇不停的抖着，连说话都不利落，他断断续续道：“现、在……什么……情况？”
　　楚非墨飞快把事情经过和伤口情况说了一遍，轩辕玦喘着粗气，虚弱的吐了一个字：“拔！”
　　楚非墨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了句：“就这么拔？我没有麻药？”
　　轩辕玦勉强点点头，伤口的剧痛让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楚非墨无奈，轻轻放平轩辕玦，然后撕了一块袖子下来，叠成一团，塞到轩辕玦的嘴里：“咬着。”
　　轩辕玦乖乖张着嘴，意识更加模糊起来，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天色渐渐暗了，楚非墨找来些干燥的木头架起了个很小火堆，又在火堆周围围了层帐篷布，鉴于白天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引起灾民的注意。
　　楚非墨在火上烫了烫匕首，然后利索的一刀下去，他知道这种事下手越慢越痛。
　　轩辕玦顿时痛得身体一紧，嘴上紧紧咬住了布块，模糊的意识顿时清醒！
　　楚非墨不给他缓神的机会，又是一刀下去，轩辕玦的脖子一昂，隔着布条闷吼了一声。楚非墨的两指顺着刀口插进去，碰到了第一片铁片，他看了眼轩辕玦道：“忍着，要拔了！”说完两指一捏，第一片铁片被拔了出来。
　　轩辕玦昂起的头重重掉下，埋进了身下垫着的布堆里，吐掉嘴里的布块，喘着粗气。
　　楚非墨拿起布块，递过去不忍道：“殿下，这只是第一块，还有几块！”
　　轩辕玦只身体微微愣了愣便没有了其他反应，虚弱道：“继续！”然后张嘴咬住了布块。
　　楚非墨顿时对轩辕玦刮目相看，他以为这个又傻又色的二殿下会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他低下手，又利索的开始拔起铁片来，每拔一块，对轩辕玦来说就等于上了一回大刑。开始他还能仰着脖子喊，但到后来，他越来越没力气了，拔一次也只能轻声的哼哼。楚非墨知道这样下去不好，从宿祈给的兵器里找出几根银针将轩辕玦的几个大穴扎了一遍，这下轩辕玦清醒了点，但是痛更加难忍了。
　　两个时辰过去，终于拔干净了，楚非墨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翻出金疮药，洒进了伤口。
　　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轩辕玦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竟然开始呜咽起来，楚非墨飞快的为他包扎完伤口，然后拔掉大穴里银针。
　　轩辕玦的意识彻底的模糊了，呜咽着轻声哭泣：“父皇……母后……儿臣好痛……”
　　楚非墨正在转身收拾东西，听到轩辕玦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轩辕玦感觉到没有人理他，他哭得更厉害了：“我……就知道……父皇不喜欢我……父皇就喜欢皇兄……”
　　恩？楚非墨心底一动，回到轩辕玦身边低头听着。
　　轩辕玦继续呜咽着：“皇兄……有什么好的……他……老是乱打人……乱欺负人……父皇给的东西……他一转身就都砸了……我告诉父皇……父皇你不相信……还往死里打我……呜呜……我不是真傻……是我醒来他们告诉我，要想活着……就得装傻……”
　　楚非墨一愣，轩辕玦原来不傻，那……一直在施韵舟身后的那个人是他？
　　轩辕玦很伤心的哭着，哭声很小，但是刺痛人心，楚非墨见状走过去拍着轩辕玦的背柔声道：“乖！不哭！”
　　轩辕玦却哭得更厉害了：“父皇……父皇你终于来看我了……”
　　“恩！”楚非墨抚摸着轩辕玦的头发，“乖孩子，不哭！”
　　“恩！我不哭！”轩辕玦立刻止住了哭声。
　　楚非墨继续抚摸着轩辕玦：“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不痛了。”
　　轩辕玦乖乖的点点头，楚非墨收起了手要继续去收拾，哪知轩辕玦立刻道：“父皇……你别走！”
　　楚非墨忙拍轩辕玦的背笑道：“我不走！”
　　轩辕玦笑了，楚非墨一直拍着他的背，直到确信对方睡着之后，才移开了手。
　　刚收拾完东西，楚非墨便感觉到不远处又开始有不明的咕噜声传来，他记得白天的灾民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样的，于是赶忙灭掉了火，将拔出来的铁片捏在手上，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帐篷。

　　出了帐篷，借着月色他便看到帐篷不远处的地方慢慢爬过来不少人，衣衫褴褛的都是灾民，想起他们白天吃人的饥饿样，楚非墨的胃一阵翻腾。他施展轻功，轻轻跃上一棵已经被吃光叶子的大树，注意着灾民的动向。
　　灾民爬到了营地，欢天喜地的翻起来，看到扎营用的木头便高兴的抱过来，扯着木头上枯老的树皮吃着，看到搭帐篷用的布条欢快的披到身上。至于营地里原来留下的血迹和肉渣，他们看也不看。
　　楚非墨心想这群灾民和白天的大不相同，正想着，有人爬进了轩辕玦躺着的帐篷，楚非墨赶忙飞身下去，轻轻落在帐篷顶上，紧握着手里的铁片。
　　进去的灾民见到轩辕玦只是愣了愣，上前摇了摇，见轩辕玦未醒，很高兴的拿走了帐篷里的木头和布头，才走到门口，吹来一阵凉风，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像老者的人折返了回来，抖开自己手里的布头小心盖到了轩辕玦的身上，然后悄悄离去。
　　不多时营地里的灾民就离开了，楚非墨跳下帐篷四处转了转，除了他们住的帐篷外，其他的东西都被拿得一干二净，看来这群灾民还算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