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完的心，惹不完的情》花**学

4、第四章

　　多年来她重复做一个梦。幽暗的房间里，小七言不安的坐在旧式红木床边，一个高壮的年轻人面对着她站着，手里握着他的老二，对七言说，乖，把手放上去。小七言转过头去不肯，却被他硬拉着手去摸。梦里的她清晰的能感受到那个触感，带有温度的包着皮的棍子一样，一瞬间，小七言恶心到无以复加。梦也醒了。
　　“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
　　但那不是梦。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许多女孩都会遇到的尴尬的往事而已。即使梦里的人是血缘关系如此亲近的人。
　　七言不知道为什么会一遍一遍的重复做这个梦，她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这件事。她的童年可以称得上繁忙，忙着适应不同的抚养人，适应经常变换的朋友，适应一个又一个的学校，这不过是她不太愉快的童年插曲之一。
　　高壮的年轻人是她众多的堂哥之一，家和七言家挨着，他们是典型的宗族聚居。家里孩子多，事情也多。小七言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虽然木讷，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但是学习好。学习好的孩子，就算不懂礼貌，就算外表不出众，就算连简单的家务也做不好，却理所应当的受到照顾。她是家长嘴里的别人家孩子，学习好不调皮，安静不给家里惹事。
　　安静是七言的天性，像马儿天生奔跑，鸟儿天生飞翔一样，即便她也有过轰轰烈烈、彻头彻尾任性胡闹一次的想法。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大声斥责别人的画面，那个人显然不是她。
　　周六依然是雨天，下下停停的，理应不适合出门。阿楚去公司赶设计，临走时唤醒七言，约定了下午一起看电影，顺便去吃传说中的慕斯，朦胧间她答应了。阿楚给了她一个热吻，在她耳边说，宝贝别赖床，记得吃早饭。
　　9点，生物钟催促着七言起床。冰箱贴上有阿楚的留言，微波炉里有面包，牛奶喝完了，中午记得去买点。另一个贴上写着，法式热吻已经唤不醒你了，小懒猪，下次我要加料，你等着。
　　七言脑海里浮现阿楚写这话的表情，撅着嘴，愤愤的。她笑了笑，下次？期待呢。
　　两餐并做一餐吃了，上网逛豆瓣。这时电话响了。是蔡老师，七言接起电话，那头蔡老师声音依然苍厚有劲，他说，七言？
　　七言答道，是我。
　　明天到公司右边那个酒店，她母亲的白酒。中午12点。
　　七言沉默了会，应道，是，知道了，老师请节哀。
　　谢谢，明天早点来吧。
　　会的。Bye。
　　Bye。
　　蔡老师这周都没来，忙着料理他岳母的后事。大部分客人转给了关岳。七言曾和阿楚说过，关岳很专业，对工作也认真负责。撇开他的样貌，也算的上一个优质男人。阿楚笑她，加上样貌呢？
　　加上样貌，那就是极品优质男咯。
　　七言很少这样夸人，如果她说不错，那就是真的很不错。阿楚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关岳。
　　机会常常无预料的就来到了。关岳紧接着蔡老师之后打来电话。因为关岳和蔡老师家里关系来往比较密切，所以他想额外买份礼物送去。希望七言能帮忙挑选。
　　抱歉，下午我约了人。
　　需要很久？我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七言想起阿楚的话，这两个人，一个优雅秀美，一个阳光帅气，好像是应该好好相识一番。光想到他们一起走在街上，都要让人血脉喷张呢。
　　好吧，你稍等，我和朋友商量下。
　　好的，等你电话。
　　阿楚听说要见传说中的极品优质男，竟然有些羞涩。他说，这样好吗？七言问，你介意我们的约会掺进其他男人吗？阿楚否定道，不会。
　　最后，周六的三人之约就这么定下了。七言想，三个人的画面，平凡的自己恐怕是里面最不和谐的因素了，可是，管他的呢。
　　架不住邀请，七言和关岳在电影院附近用了午餐。虽然下雨，市中心的人流依旧很多，熙熙攘攘的。如果在屋里，可能是个寂静的雨天。
　　第一次吃饭，七言谨慎的选择了价格适中的日式料理。既不会太贵，也不会因为价格低显得太生疏。提早5分钟抵达时，关岳已经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喜欢提前的人表示性格沉稳。关岳今天穿着黑白格纹法兰绒衬衫，一件深灰色长薄款毛衣外套，修身棕色格子小脚裤，配一双同色系高帮靴，时尚青春。七言落座的时候小声嘟嚷了句，没事长这么帅干嘛。
　　服务员来点单，目光始终停留在对座的关岳身上。七言要了份鳗鱼炒饭，关岳则点了份炸土豆饼咖喱。
　　“抱歉打扰了你的假期。”
　　真是多礼的人，七言想，嘴上答道：“不会。倒是多谢你的午餐。”
　　“应该的。一会我跟着去看电影，不会影响你和你朋友吧。只是这部片子一直想看，自己一个人提不起兴趣。”
　　“呵呵，没事的，不用解释。我们也一直想看。”
　　“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但是你朋友，是你男朋友吧？”
　　“是的。”
　　这时两人的食物都端了了上来，于是不再交谈。那一瞬间，关岳脸上分明有失望的神色。聪明如七言，当然不会不知道关岳对她有好感。她对关岳，只是纯粹的欣赏。
　　四
　　吃饭的间隙，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几乎是立刻，七言猜到对方可能是美罗。
　　“喂，你好。”异乎温柔的声音连七言自己也下一跳，对座的关岳则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七言丢过去一个白眼。
　　“七言。”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女声，果然是美罗，七言认的出她的声音。
　　“美罗？！”
　　“是我。晚上有空吃饭么？”
　　七言毫不犹豫的答道：“好的。”
　　“那么7点，空港餐厅。”
　　“好的。”
　　美罗声音里似乎有笑意，道了声回见，然后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七言纳闷自己竟然如此急切的接受了邀请，似乎答应的有些仓促。
　　回过神来，关岳正表情莫测的看着她。
　　“是很重要的朋友？”
　　七言尴尬的摸摸脸，“不算是。”
　　关岳意外道：“不是？”他突然想起来，“美罗，李女士。”
　　“是的，大概是有什么心事。”
　　关岳欲言又止，七言知道他想说什么，与客人之间不能有太多私人感情在里面。大概关岳了解她会懂，也就没有说出口。两人又恢复了沉默。
　　电影开场前15分钟，阿楚到了。他见到关岳时眼前一亮，同为男人，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七言紧张的在一旁为他们相互介绍，这是阿楚，这是关岳。他们正式的握了手。关岳笑容和煦的在前面走着，阿楚则凑到七言耳旁，轻声说，这家伙还真是不错。七言听完对他灿烂一笑，回道，你也不错啊。
　　她喜欢阿楚单纯没有嫉妒心。
　　两人相处至今，不是没遇过更好的人。常常有妖娆的女同事或者女客户约阿楚出门，七言从不计较。阿楚问她，为什么你从来不吃醋，七言笑，谁说我不吃，我心里醋劲大着呢。阿楚这时会很新奇，是吗？撒个泼我看看。七言白他一眼说，不会。她是真的不会。
　　但是，两人都了解对方不会出轨。七言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阿楚，也没有人比阿楚更适合自己。蔷薇再娇艳，也不如淡雅冷傲的雪梅；弱水三千，也只需取一瓢饮。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繁花似锦，争奇夺艳，又怎么能一一爱的过来。两人只是想要一个彼此体贴，彼此安慰的伴而已。
　　不要说关岳，恐怕连根针都挤不进两人的世界。
　　电影开场了，座位是中间的位置，关岳和阿楚一左一右坐在七言两旁。
　　这部电影自上映以来好评如潮，大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莱昂纳多和玛丽昂•歌迪亚主演，加上独辟蹊径的剧本，真是不火也难。
　　三人都不再交谈，投入到了剧情中。莱昂纳多今年也有30好几了吧，已经不复当年出演《泰坦尼克号》的时候那样英俊青涩，胖了，留了胡子，眼睛里却多了份历经世事的沉稳。七言被影片里他和他妻子之间的爱情所折服了。一直以来，主人公都活在对妻子的思念及愧疚之中。他们在梦中创造了一个世界，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影片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提起勇气面对他死去的妻子，说，没关系，我们两个已经白头偕老了五十年，在梦里。
　　看到这时，阿楚握住了七言的手，七言转头看着他，两人都眼泛泪光。他紧了紧手里的力道，七言懂得，阿楚在和她说，他们一定要这样白头偕老五十年。关岳在一旁看着他们，心绪翻转。
　　从电影院出来，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商业街的快餐店里播放着音乐，七言听出来，是汪峰的《春天里》。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　　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却是那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 　　还记得那些寂寞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冒起胡须　　没有情人节也没有礼物 　　没有我那可爱的小公主 　　可我觉得一切没那么糟 　　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 　　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春天里 ……”
　　英国诗人艾略特在荒原一书中曾经写道“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谁说春天只是一个山花烂漫的季节，谁说春天只是一个思绪逍遥的季节，其实，最深的绝望与春草一样，不可遏制；其实，迟暮泛滥，正是殉着春光化去。
　　关岳和阿楚在说着什么，七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的思绪像蜜糖化在水中一样，融化在音乐中。28岁的女人，没有值得夸耀的事业，没有值得夸耀的外貌，甚至没有婚姻。有的只是类似于江南梅雨时节，染湿了泛雾的黑色瓦顶那样素雅及不可忽略的存在，不被注意却不可缺乏。她头一次开始反思，阿楚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还是真的爱她少不了她呢？
　　没被点燃的烟花不能升空绽放美丽，那没有激情的爱情能不能让两个人坚守到老呢？
　　传说中的慕斯并没有那么甜郁可口，三人应付般吃了几口就匆匆离开了。糕点师歉意的和几人推荐了几款其他的甜品，三人都兴趣缺缺的婉拒了。许是受了电影的影响，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进行思考。
　　直到夜幕降临，才最终帮关岳选定了礼物。仔细的让店员包装妥当后，关岳向两人郑重的表示了感谢。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假期。还有就是，”他指指有着华丽包装的礼物“谢谢你们。不然我真不知道送什么好。”
　　阿楚对他摆摆手，无谓的说：“不会。你太客气了。谢谢你请的电影。”
　　七言也说：“电影很好看。谢谢。”
　　关岳意识到三人这么谢来谢去太过矫情，也就不再多礼了。他再次向阿楚伸手，说：“今天很高兴能认识你。”
　　阿楚也和他握手，我也很高兴。
　　突然，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七言想起了晚上与美罗的约会。她看了看时间，7点正。糟了，杂七杂八的想了太多事，竟然忘记了和人有约。她凑到阿楚耳边说了什么，接着又对关岳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说完，她看着两人一副古代学者见面的儒酸相，嗤笑着说，“你们要是酸不够呢就相互结伴再逛一下。阿楚，我把关岳交给你了。至于关岳，”七言对他使个眼色，“当是帮你买礼物的报酬，陪他去书店什么的走一走。不然我真怕他一个人在家会打电话给我说怕黑怕孤独。”
　　阿楚秀美的脸庞上有冻结的笑容，而关岳倜傥的脸上也有冻结的笑容。
　　七言满意于两人的表情，严肃的在他们握着的手上按了下以示鼓励，接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