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诉别离》锦年夙梦

26、奈何永无归

　　“师兄，你来了。”淡淡的一句，却依旧掩饰不住身体的颤抖。
　　“来了。”“天青，如今的一切你已然看清，在我玄霄心里只有慕容紫英一人。”
　　身体又是重重的抖动着，仿佛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
　　心？呵呵，一个鬼魂还有心么？没有心，为何还是如此眷恋着你。
　　“师兄，你能否回答天青一个问题。”
　　“你说吧。”
　　“琼华的时光，师兄可还记得？”
　　“历历在目。从不曾忘却。”
　　“那•••那师兄，有没有一瞬间，哪怕短短的一瞬间，喜欢上天青？”仿佛有些乞求的声音。云天青转过身，一双清澈的眼眸，黑的深邃。
　　有没有一瞬间喜欢上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自己，真的很关心你，关心你的安危，关心的你练得不怎么长进的剑术，关心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抬头对上了天青的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玄霄恨不得自己刚才没有抬头，便不会看到两行晶莹的泪滑下清秀的脸颊。
　　心里开始矛盾起来，有些疼。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安慰一缕执着的魂魄呢，一缕为了我玄霄一直执着的魂魄。
　　重重的点点头。“有。”
　　一张脸便这样展颜，如青莲般的笑，似是等了百年，终于绚烂开放。
　　“我就知道，师兄依旧如此温柔。只叹我们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投了错的情！”
　　“师兄，能否为天青吹上一曲，仅当最后送于我的念想。”
　　“好。”
　　玄霄从怀里拿出玉箫，一时间却也不知吹奏什么曲子。
　　那便任凭心境吧。轻轻对上了玉箫，忧伤婉转的曲调倾泻出来，流入了彼此了耳朵，流入了忘川，流入了天青的心里，深深扎下根。
　　天青忽然从怀里抽出佩剑，在玄霄的面前催动宝剑，踏步流星，手腕优雅的扭转，舞出绝美的剑花。剑锋过处，脚下的曼珠沙华便散了花瓣，纷纷扬扬，如一场鲜红的雪。
　　一场鲜红的雪。一场鲜红的血。那便是我心中的伤。
　　天青在二人面前用剑锋奋笔疾书，玄霄定定的看着那把佩剑，那是少时琼华派上师傅传给他们的，一人一把。而玄霄有了羲和之后，那把普通的佩剑一直放在角落，落满了灰。
　　“谁染尽衣冠,谁倾尽樽前,谁画尽春风,谁凋尽朱颜。”云天青朗声道，但是声线分明在颤抖，音调分明是落寞。迅速收了剑锋，负手立于玄霄面前，那些红色的曼珠沙华依旧不住的飞舞，凄艳绝丽，玄霄的眼睛似乎被这片鲜红给蒙住了，眼前的天青有些飘忽，有些不真切。只有刚才的声音依旧萦绕耳边。
　　染尽衣冠又如何，画尽春风又如何，凋了朱颜又如何，都再也换不回你倾尽樽前的洒脱。天青，我玄霄依旧是欠了你的。
　　“师兄，从此你我便如此字！”说的决绝。
　　玄霄定睛一看，二人面前赫赫一个“断”字！
　　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天青长吸了一口气，转身向忘川下游走去。
　　“天青！”玄霄此刻却真真想留住天青，然后说上一句对不起。
　　身体颤抖，停了脚步。“玄霄，今后幸福的生活！你我情尽于此！”说完，便径自向前走去，没入这场鲜红的雪中。
　　“谁挥长剑，斩断前尘旧怨，谁到天上人间，应念••••••”玄霄似要使出浑身力道，大声说道：“天青，前尘，应念！”
　　那个隐入黑暗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师兄。黑暗中，身影不住的颤抖，前尘应念。师兄，谢谢你！顺着脸庞，晶莹而温热的液体滑过，滴落在曼珠沙华之上。
　　从此，便要跟着火红告别了，去向新的地方，展开洁白的来生。
　　再看你一眼吧•••就一眼。然后便将你狠狠的忘掉。
　　回过头，确见那场鲜红的雪逐渐落幕，衣袂翩跹之人负手而立，褐发翻飞，依旧如此孤傲立世，依旧如此意气风发，依旧如此超脱尘世。
　　师兄，今生无缘，只盼来生再聚。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
　　师兄，我走了······
　　已到暮春时节，青鸾峰早就变成了郁郁葱葱的世界，四周云雾袅袅，野鹤翩然。紫英御剑从不远处停下。这般美景真是令人陶醉，如若不是满怀心事，肯定驻了脚步，好好欣赏一番。从酆都到青鸾峰，御剑本不需多长时间，可是为何觉得仿若走了很久很久，像隔了整整一世。一路上，紫英的脑海混乱的闪现着很多画面，玄霄的温柔，天青的坚持，天河的落寞。
　　“为什么一切都那么混乱？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是不是不该爱上玄霄？如果不爱了，天青是否就能实现他的愿望，如果不爱了，天河是否就会依旧开开心心的渡过每一天，如果不爱了，是否自己就会如原来一样，心无杂念，不多久，便白日飞升？可是，还是深深的爱了，沉沉的想了，无论如何都是断不了的情，无论如何都要遵守莫诉别离的承诺。既然如此，那便勇敢的去面对一切吧，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了。”
　　顿了顿，还是将魔剑停在了木屋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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