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诉别离》锦年夙梦

11、剑冢幻梦（三）

　　紫英径直出神，怎料背后有一方温暖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师叔……”紫英又红了脸，轻轻唤他。
　　“嗯，紫英，让我抱着，如此便好……”玄霄在紫英耳边低语。
　　“师叔，紫英在这。”紫英又怎会不明白玄霄此时的心情，二人同时经历了生与死，分离与相聚的骤然变化，内心自是感慨良多。所以自己再如何怕羞，此时却也不再拒绝玄霄的亲昵。玄霄将紫英放开，拉他转过身。
　　“紫英，你肯放弃半仙的修为，只为与吾共同进退，玄霄此生无憾！”
　　“师叔，是紫英总是连累于您，如若不是我被困迷梦之中，师叔也不会消耗大半真元，只为救我出来，更不会被九天玄女所伤……”
　　“无须担心，这点伤对于如今的我，不算什么，清修一些时日，便会恢复。只是你，你的身子怎样了？”
　　“谢师叔关心，紫英无妨。”
　　玄霄微微一笑，无限宠溺的看着紫英，温热的唇轻轻点在紫英的朱唇之上。却看到紫英一片绯红的脸颊，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可是破坏了你的规矩礼法？”玄霄玩味地问紫英。
　　“师叔……规矩…………规矩礼法又……又怎比得上师叔对紫英的…………情意。”难得一向脸皮极薄的紫英竟磕磕巴巴的说出这样一句话。玄霄喜上眉梢，倾城一笑，揽了紫英在怀里，却是再也不愿放手。
　　“师叔，紫英有一事，还望师叔指教。”
　　玄霄凤目微瞌，“可是想问那桂花芙蓉糕之事？”
　　“嗯。”
　　“哈哈，紫英，你梦中的呓语出卖了你。”
　　“……”
　　“紫英，或许百年前在禁地之中，我该询问你的名字。”玄霄凤目微闭，回想自己竟和怀中的人儿相错百年，不禁唏嘘叹惋。
　　“师叔，紫英对这点至今都未想明，还望师叔指点。”
　　“哎”，玄霄轻轻为紫英整理好头发，“并非吾不想问，却是吾不敢问。”
　　“…………”紫英抬起头看着玄霄，却是看到了凤目中流转的无奈。
　　“紫英，”玄霄放开了紫英，径自走到剑冢之外，负手而立，目及东方泛白之处，幽幽道：“问了又怎样，我知道禁地之所无法留下任何人，吾终究是要一人面对所有的孤独与寂寞。”
　　紫英极是后悔，他不该有此一问，再次勾起了玄霄百年间的心痛之事。看着眼前白衣之人广袖鼓风，傲然独立，此时日头终于跃出海平面，东方金光闪耀，照在此人身上，仿若此人即将羽化而去。
　　“师叔……”紫英大步走向前，似是害怕此人真的就此消失了，赶紧牵上了他的手。
　　“师叔，对不起……”紫英低下头。
　　“无妨，紫英无须自责。如今有你陪我，我再无遗憾。倒是你，怎的与小时候有那么大的差别，小时候像个粉色的面团，如今却出落得倾国倾城。”玄霄打趣紫英，不想他徒生怅惘。
　　“师叔说笑了。小时在禁地，我也不知如此谪仙之人，竟是师叔您。如若不是追着天河来到禁地，紫英恐怕再无见师叔的一天。那日，本就气急天河他们太过胡来，想到他们或许会去禁地，紫英心里却升腾出一股无端的喜悦，”说着，紫英嘴角呈现了好看的弧“想到……想到……终于能见到那个人了，于是加快了脚步，一入禁地，脚步反是迟疑了，却是天河与您的谈话催促我向前。当知道心心念念想见的人，竟是师公口中的玄霄师叔，紫英自是高兴，内心也是惊叹不已，只是…………”
　　“只是，紫英是个薄脸皮，除了惊讶时瞪起的眼睛，脸上却再也显露不出什么了。玄霄却也并未认得你，原来长大后的紫英，是一位如此挺拔的少年。”
　　“紫英…………你为何不早告知于我你的身份？”玄霄似是在抱歉百年前自己第二次将紫英错过。自然，第一次是在紫英九岁那年。
　　“紫英自知师叔破冰乃是首要大事，本想等您出来后再去拜见，却不想这一拖，竟是百年……而且，师叔与天河结拜后，紫英更是确定师叔已经忘记那个粉色的面团••••••”紫英亦觉得世事无常，不禁叹惋。
　　“可是紫英，你明知是我，百年前在秘台上怎的如此决绝？”玄霄想起百年前秘台上剑指自己的人儿，心中突然疼痛起来，眼神迷离，别过头去，不看紫英。
　　“师叔，如若能有它法，紫英与天河亦不会想出这等下下之策，即使让紫英粉身碎骨，五雷轰顶，紫英也在所不辞。紫英自知师叔被羲和之气反噬走火入魔，我们也不愿见师叔至此，本想只是劝说，无奈师叔却…………”说到后面，紫英竟哽不成声，“我们更不想伤及师叔，紫英知道，自己一但走出这一步，却是再也不能回头，与师叔之前的一切恐怕也要化为飞灰。紫英庆幸师叔没有将紫英认出，这样，起码……起码待师叔神智清明后不会伤心。所以，紫英一直将百年之事藏于心底。”
　　“紫英！”玄霄却是没有想到，紫英为了自己这百年竟然如此隐忍；没有想到，百年间自己竟然与紫英有如此的阴差阳错；更是决定终此一生也要与紫英携手白头，双臂用力的抱住紫英，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将怀中的人儿错过。
　　紫英被抱的有点疼了，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依偎在这熟悉的温暖中。如若能这样一辈子，死而无憾。轻轻地绽放出绝美的笑容，似乎百年间，第一次有如此令人安心的时刻。玄霄看着紫英，不觉竟痴了。
　　“瞳凝秋水剑流星，裁诗为骨玉为神。”玄霄在紫英耳旁轻轻道。“紫英，今日能看到你如此绝美的笑，真是不枉我失却了七、八成的功力。”
　　“师叔说笑了。今日能与师叔畅谈，解开了紫英百年心结……紫英也很高兴。”
　　“紫英，你还叫我‘师叔’么？”
　　“这……”，紫英顿了顿，“玄……玄霄……”时下立刻羞得红了脸，又径自将头埋到玄霄怀里。
　　“以后我们以心相待，我唤你做紫英，你便唤我玄霄。”玄霄看着紫英又开始不好意思，便提高了声音加重了‘玄霄’二字，他总是喜欢在紫英害羞的时候再逗上一逗，然后静静欣赏心爱之人的表情，那抹绯红，似是比凤凰花还要娇羞，配上这倾城的容颜，竟有一种自然天成，超脱俗世之美。
　　“紫英心中……您是……您是紫英心中唯一的师叔，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紫英声音细若蚊蝇的在玄霄怀里回荡着，本以为玄霄听不见，怎奈感觉怀抱突然一颤，心下自然明白恐是玄霄听到了自己的话，心神震惊。
　　“师叔……是紫英说错了什么么。”
　　玄霄在紫英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不，紫英没错，我是太高兴了。”
　　“紫英，我们明天便启程吧，去青鸾峰，为天河医治眼睛。”
　　“真的么？师叔，天河的眼睛有救了么？百年间，我踏遍河川，访遍这华夏大地，竟对天河的眼睛束手无策，我本早就不抱希望的•••”
　　“那日让天河配合后羿射日弓的威力射下坠落的琼华时我便早已想到会有如今的结局，所以自是想到了应对之法。紫英，这百年间你为琼华，为天河奔波劳碌，连韶华都为之倾覆了，即时天河的眼睛再无复明之日，他也不会怨怼于你，你对他的情意甚比这世间任何一种灵丹妙药。”玄霄怜惜的抚摸着紫英的白发，轻声安慰道。
　　“师叔…………您去青鸾峰的时候为天河查看了眼睛？”
　　“不错，当日让他配合后羿射日弓的威力射下坠落的琼华时，我便想到了天河可能遭遇的后果。”
　　“师叔，您有心了，可是明日便去青鸾峰，那您的伤？”紫英关切的问。
　　“无妨。青鸾峰之上钟灵秀毓，灵气充沛，在那里静修对我大有益处，紫英你也可以在那里恢复你的灵力，待我们修复了元气之后，便为天河去阴间取那寒泪。”
　　“寒泪？”
　　“嗯，是世间极阴的一滴泪，怕是要在十殿阎罗那仔细寻找一番了，因为那是最伤心地女子在鬼界留下的眼泪，所以要找到，亦非易事啊。不过，只要有了寒泪配合紫菁玉蓉膏便可将天河眼中至阳的天火余烬洗出来。”
　　“如此，那我们立即启程吧。”
　　“紫英，看你急的，今日暂且在剑冢歇歇吧，起码也要待我灵力恢复一些吧。”
　　“是…………紫英鲁莽了。”紫英万分抱歉的看着玄霄。
　　“你也是着急，无妨。”玄霄揽着紫英，宠溺的安慰，紫英在梦里似都不曾如此甜蜜，时下一刻，竟如此贪恋此人怀中的温暖和他身上散发的沁人茶香，轻轻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这一次的畅谈，解开了玄紫百年间的心结，二人决定将天河的眼睛医治成功后，便携手于天地之间，御剑江湖，过神仙眷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