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这恶俗的开端（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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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梓闲闲散散并不多问，只顾悠哉赏花，态度倒是极好，有问必答，于是很快公孙炎就自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所有答案，又以为麦梓不问任何问题必是不关心或已经得了答案，于是喜滋滋的告退离开。
公孙炎不知道，柳辉却是亲历了麦梓的种种无知疑问的，他之前拘于身份未答，只推脱让麦梓来问其他大人，不想如今跪侍了很久，却没听见麦梓再问任何诸如预言内容究竟是什么之类的问题。公孙炎前脚走，后脚柳辉便开口问麦梓：“小姐满腹疑惑，为何不问公孙炎大人？”
麦梓凉凉的瞥了一眼柳辉，忽然反问：“我听人说，奴隶都是沉默寡言只供人驱使的闷葫芦，怎么你的话这么多，如今还盘问起我来？”
柳辉一怔。他自然不会直言这是因为这两日观麦梓的脾气像是个好的，又由于预言的缘故从一开始就对麦梓又两分亲近——事实上，那种亲近感在之前麦梓的冷冷一眼中已经烟消云散，他忽然意识到不管如何，麦梓现下的身份不知比他高出多少，他的未来依旧是渺茫的。
心猛然一愣，柳辉也就不敢再多话。
叩首，他只干巴巴道：“是我错了，请小姐责罚。”
麦梓却笑盈盈地把他扶起来，一改方才的冷淡，问：“你说实话，之前问我，是在关心我？还是在替人打探什么？”
柳辉张口，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好奇……小姐像是一点危机感都无。”
麦梓面色不变，笑意更胜：“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
“小姐是从异世所来，”柳辉微皱着眉，努力措辞：“且不提预言所指救世亦非易事，不知多少艰难坎坷在前，眼下女王迟迟不肯相召，人心叵测，小姐不急么？”
麦梓亲昵地凑近柳辉，捏捏他的鼻子，笑眯眯地回答：“不急。”
熟悉麦梓的都知道，这丫头二十多都没谈过恋爱，全是因为平时对男人过于冷淡，尤其会着意疏远样貌过好的男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她才会对男人，尤其是帅哥表示出格外的亲近，那就是麦梓格外紧张，紧张到一定得做点违反常理的事儿来才能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假装正常。
麦梓不急才怪。
可是急也于事无补。
麦梓只是个普通的年轻女孩儿，可这并不意味着她遇事就只会尖叫哭泣——哪怕她确实是很想尖叫哭泣。
孤儿院的十几年生活，早已让她成为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善于掩饰自己的各种情绪。
如今，麦梓已经意识到在这个有非自然能力的世界，强者居上，而普通人地位低下。
她也明白全是因为那个内容暧昧不明的预言，别人惧她的实力，求她的庇护，于是她才能平安在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她自忖确实不会什么魔法，更无什么救世之能，心理不由也怕被人最后指认说是个冒牌货。穿越过来不知如何才能回去已是倒霉万分，万一传说中的神女是另有其人……麦梓简直不敢想象。而她坦率问过柳辉问题，被柳辉直接拒绝回答；她旁敲侧击询问公孙炎问题，被公孙炎假装无意岔开话题；唯一回答了她问题的是那个娇小的侍女，她却敏感地从那侍女的语气和眼神中察觉到了轻视和怀疑……于是麦梓闭嘴了，不问了。
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麦梓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即，用伪装淡定来冷静双方，以求生路。
真的管用吗？
这个问题，只有此时还可以完全掌控麦梓命运的那些西凉国的达官显贵们才能够回答。
“那个神女……果真神否？”不止一个人，这么互相交头接耳的问。
“传说神女之姿一般，但身着奇装，言语看似粗鄙却又暗含机锋……”不止一个人，这般互相交头接耳的答。
公孙炎站在众人一种，潇洒对着女王一拜，道：“神女与我言道，她出身非常，自幼即独立于父母，拜有名师数十人。”
关于前半段，麦梓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我是是个孤儿啊，从小就无父无母的。被丢到孤儿院门口时恰逢秋天，正是麦子收货的季节，院长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关于后半段，麦梓的话是这样的：“老师自然不止一人，从小学中学到大学，语数外理化生史地政音体美……怎么说也得有几十个老师教过我，一时数是数不过来，不过她们都是极好的，没她们教我，我还真没有今天。”
须知西凉国从无学校一说，老法师们只会挑选天资聪颖的孩子来做自己的学徒，将毕生所学教授，而对于那些求学的人而言，一般也只会扣一人之门求教，偶有能得两位老师教导的，已属不易，有数十位老师之人……只能说前无来者。
因此，此时公孙炎把自己不晓得是什么意思的诸如“孤儿院”“学校”之类的词一略，再把话这么广而告之，自然就引得众人哗然了。
连胖乎乎正就着朱畅的手饮水的女王，也努力把一双小眼睛在肥肉中瞪得滚圆，讶然而叹：“要何等的天资，才能让数十名师争相收在名下教导？”
许多年后，有人修史，写的是神女传。
麦梓恰巧路过，围观之，发现上写：“神女麦梓天资聪颖，名师争相结交，遂集众家之长与一身，内秀而外敛，寡言而大智若愚，其人出临异世，安之若素，临危不惧……”
那时麦梓表情平淡，毫无感想，她以为这是过饰非，史官在拍马屁。
史官见麦梓表情似笑非笑，却以为是麦梓嫌弃自己写得不好，于是等着麦梓前脚走，后脚就在正在修录的《神女传》上又添了一笔：“史家正书此文，神女过而观之，颇不以为然。盖因其才远不止于此，虽锦绣之词，不能赞其一二……”
所以说……有的误会，真是冤枉，冤枉啊。
不过不管怎么冤枉，总之，这就是麦梓穿越之后，不能更加恶俗的恶俗开端了。其后许多年，她都是在别人如此先入为主的观点上，装着漫不经心实行各种大忽悠之法，忽悠了整个帝都，又忽悠了整个西凉国，以至于最后忽悠了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这恶俗的开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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