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时》明河如景

18、18

　　林彬慌忙蹲下将东西收起来，转身放进不远处的衣橱，卫东跟着解释：“是上次林彬落在酒店的东西，我碰巧见到就给捎回来了。”
　　怕他解释不清，林彬急忙插嘴：“是我去采访时，落在主办方酒店的。”
　　可看林聚义和刘英俩人的表情，就知道这话他们根本没有听进去。依照林聚义的性子，林彬知道这事再解释也是徒然，索性闭了嘴，按照之前打算，直接回公司。
　　刚出了小区门，卫东就撵了出来，林彬正为凭空里多出来的这档子事生气，看见卫东走过来，自然没给他好脸色，卫东会意似笑非笑道：“我也是好心，谁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林彬不说话，绕过他就往前走。卫东将她一把拉住道：“不是去上班吗？我正好顺路，送你一程。”
　　林彬心里烦闷，想也不想就将他推开：“不用！”
　　“行了，别客气了。”
　　林彬定在原地不动，只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才问：“卫东，你是不是喜欢我？”
　　卫东微愣，而后反问：“怎么个意思？”
　　“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是你叔叫我来的。”
　　“他叫你来，你大可以拒绝。你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当这个好人，再者说，据我所知，你也不是那种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吧？”
　　他摊摊手：“你还真高看我了，我就是那种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林彬被他弄的有些无可奈何：“那就算是我拜托你的，以后我叔打电话，你不必理会。”
　　“我为什么不理会？那样很没礼貌！”
　　“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我叔才会误会！”
　　“误会什么？”他保持微笑，插科打诨，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见他如此只能在心里暗自琢磨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人，让他如此生气，以至于这么变着法的折磨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念救命之恩？还是上次电梯事件的跑腿费伤害了他的自尊？
　　她凝眉沉思，试图找出答案，但一切仍无头绪。
　　事实上跟一个无心讲理的人讨论道理本就是件可笑的事，在这样的卫东面前，她简直无计可施，口气微微软了下来：“卫东，你这样真的连我也会误会。”
　　谁知，未等她把话说完，卫东突然笑了：“好，你就接着误会吧！”
　　林彬错愕抬头，恰巧看见白晃晃的日光照在他身上，那光似乎将他笼罩了起来，看上去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被逼的有些发疯：这卫东到底是哪个星球的动物，是什么基因，怎么会这么难缠？！她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问他：“卫东，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卫东看她半响突然收起笑容，表情认真：“林彬，如果我说并不是你误会，是真的呢？”

　　直到晚上回家，林彬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推说自己累了，直接拉帘子休息，林聚义因为中午的事在外头又牢骚了几句，却也没再打扰她。
　　闭了灯，满屋子都是黑暗，卫东的话也真真切切的响在她耳畔
　　“林彬，与其去相亲，倒不如跟我试试。”
　　她极力回忆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然而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想不清卫东为何会如此唐突的说出这些话，然而无论如何她的答案只有一个：不行。
　　她不想再和卫东有任何关联，她烦透了一个人在黑暗中惶恐不安的感觉，而她人生最为黑暗的记忆中却有他。

　　好在卫东虽说说了这些话，但却一直没有再来找她，如此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只是林聚义对这几日卫东手机关机一事有些疑惑，他对林彬和卫东的关系还抱有怀疑态度，林彬趁机表明俩人关系：“可能上次的事，搞的不好意思来了吧，恐怕让您误会。”
　　林聚义听林彬这么说，再仔细想想卫东前前后后来家这几次，突然觉得卫东和林彬的事情多半是他一厢情愿，如此一来，虽然遗憾，但缘分到底不可强求。林彬见局势有所扭转心里挺开心，心想总算可以舒坦一下了。
　　谁知，过了两天林聚义又发话：“你今天下去抽个时间去见见这个孩子吧！”他递出照片，林彬看都没看抵触的将照片重新扔在桌上：“叔，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我现在工作很忙。”
　　“这是借口！再忙也挤得出这点时间！”
　　“我不想去。”林彬打定主意，坚决不去相亲，同时心里也在盘算如何能尽快的将二老送回老家。
　　林聚义猜透她心思生气道：“你放心，这件事订不下来，我和你婶是不会回去的！”
　　“您不能干涉我的个人自由。”
　　林聚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将地址塞强给她：“下午四点钟。”
　　“我不会去的！”
　　“你必须去！”
　　“如果我不去呢？”
　　“你敢！”林聚义将桌子拍的啪啪响，林彬了解自己叔叔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
　　她气的眼眶发红，生气的拎包出去。刘英追上她哄了好久，林彬觉得委屈，听不得人说软话，不一会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刘英左右为难：“你叔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他心里怎么能踏实？而且……”刘英突然有些吞吞吐吐，过了好一会才道，“上午，他跟一个老同学见面，那同学刚好在小康的公司工作，据说，最近这几天，小康……就要订婚了。”说这话时，刘英小心翼翼的看林彬，看她面色平静才又道，“你叔也是着急生气，他都订婚了，你还在这拧什么？你听婶一句劝，我和你叔是不会害你的，女人最怕为了别人耽误了自己，一定要想开了！今天这小伙子是我一个老同学的孩子，人绝对说的过去，不论怎么样，你去见见……”
　　彼时林彬脑子一片空白，只喃喃的重复：“让我想一想。”
　　刘英以为自己开导有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她出门。

　　午后的初冬，阳光惨淡，街上行人稀疏，林彬走在这街道上，突然觉得恐慌，这于她原本熟悉的街道，这一刻竟然显得无比陌生，她来到这个城市数年，常常向别人炫耀：来A市是我人生最正确的选择，我在这里遇到了知己还提前预定了一个好男人的一生，如今那个拍着胸脯保证要留在A市和她做邻居一起变漂亮老太太的知己为了爱情弃家舍业，远赴他乡，而那个承诺过要陪她一生的男人，也以最可笑的理由离开了她。她从不相信什么诺言，却仍然被深深伤害，叶旖旎离开A市之前，林彬曾问她：要是后悔了怎么办？叶旖旎细长的指尖在行李箱上打转：“即便错了也不能回头，因为路是自己选的。”
　　她没有叶旖旎的烈性，她向来信奉感情不可被一次割舍，然而康夏再次告诉她：她错了，短短半年间，他就完全的将她从自己的世界剔除，成了别人的男人，依旧温润如玉，依旧谦谦君子，可不再是她认识的康夏，不再是。
　　这天下午，一个人沿着马路走了好远，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上了712路公交车，公交车的终点是她和康夏的母校。午休时间，校园很是空旷，冬天的校园显得异常萧索，夏天时候阴凉的林荫小道，也变成了光秃秃毫无生机的小路，唯有不远处操场上还有几个学生在奔跑着，旁边看台上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坐在那里手里抱着一件羽绒衣，正痴迷的看着球场上某一个点，她突然想起，她也在这样的位置以如此相似的神情看过某一个人，那个人曾经离她很近，可是现在又渐渐远去，他们曾一起并肩在学校的联欢晚会上歌唱，曾经度过了无数难忘时光，可又能怎样？
　　不过五年时光，往事沉寂，一切成灰。
　　风有些大，吹的她脸颊生疼，康夏说分手也好，离开也好，她伤心难过痛苦，却从未像今天如此的失落。五年前的她还以为她会和康夏天荒地老，甚至一年前她还曾经想过，他们会白发苍苍一起来学校逛校园看孙子的模样，然而，她从未想过，如此相爱的他们却不能到老。
　　为此她忿恨过，甚至想要孤独终老，最好能在康夏子孙成群的时候同他狭路相逢，可，似乎，突然觉醒一般，她如此这般折磨，不是自落卑微吗？何必？为何她非得勉强自己不幸福？
　　半路往回走的时候林聚义打来电话，十万火急，林彬负气的摁断电话，正站在校门口踟躇，突然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车子就横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