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时》明河如景

10、10

　　康夏的手机号已是空号，林彬只好又去了李茉家，棕色的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原地，宛若被全世界抛弃一样。想哭，却无眼泪可流。
　　她直接步行回到租住的地方，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走回去以后两腿犹如灌了铅一样。金子和她男朋友都不在，屋里黑漆漆的。她摸黑进了门，呆坐在床上良久。金子以为她不在家，和男朋友相拥进来，俩人正缠绵悱恻，突然觉察床上坐着一个人，吓的金子一阵尖叫。打开灯看是林彬正目光茫然的斜靠在床头，这才松了口气。金子知道她因为康夏的事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她，便倒了杯水给她，嘱咐她早点睡。说是自己今晚不回来，林彬会意，强笑道：“好好玩。”
　　金子听她这么说，脸色红了红。见金子就要出门，林彬又叫住她道：“对不起金子，这两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说话的空，她眼眶就开始泛红，金子看她这样子，心里也不忍，笑了笑道：“知道就好，过几天请我吃大餐。”
　　金子禁不住男朋友的催促，快步出了门。
　　林彬躺下看着白晃晃的日光灯发呆，慢慢的觉得什么都是模糊的，连伤心也是。

　　金子跟男朋友出去以后，越想越不对劲，走到半截拉着男朋友一起又回了住的地方。金子忘记带钥匙，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人开，她这才慌了。情急之下，金子男朋友一脚将门踹开。屋子里静悄悄的，林彬面容舒缓的躺在床上，灯光下，一张脸苍白如纸。蓝白相间的床单，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金子尖叫一声，大喊：“快打电话！”

　　余澜因为上次林彬的事情还同卫东僵持着，实在是拧不过卫东，主动带了饭菜过来求和顺便打探一下消息，等了大半天好容易等到卫东刚回家，俩人话都没开始说，就见卫东接了个电话又要往外跑，余澜看他那急慌慌的架势也吓了一跳，拉住他问：“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还要去哪啊？”
　　卫东一边拎起刚脱下的外套，一边说：“有点事。”
　　余澜跟着出了门，很是不放心：“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这都几点了？”
　　卫东顾不得跟她多解释，边往外跑，边道：“您先回吧。”

　　金子在抢救室外急的正跺脚，远远的看见卫东这才松了口气。
　　来得急，她身上没带多少钱，加之本身也没有多少钱，无奈之下只好给上次林彬生病时送她去医院的卫东打了电话。
　　卫东一路小跑到了急救室门前，半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可他额头鼻尖却都是汗，喘了几口粗气才缓过劲来问：“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
　　卫东听罢绕到急救室门口，试图朝里面看出点什么。
　　金子在他身后道：“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又麻烦你。”
　　卫东还没从一路狂奔的劲中缓过来，只随意的摆了摆手。金子继续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早上收到了一个包裹，说是去康夏家里，好好的就成这样了又是安眠药又是割腕。她的朋友我都不大认识，就只好打给您了。”正说着，便看见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卫东急忙上前，还未等开口问，医生便道：“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
　　听了这话，卫东不由自主长舒了口气。
　　林彬醒来的时候，阳光明媚，她眯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四周全是白色，空气中弥散着苏打水的味道，她皱着眉，正在竭力判断这是什么地方。
　　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谁知，突然有人闯入她的视线：蓝色的衬衫，灰色的裤子，头发凌乱，一脸倦容……和她对视的卫东他突然俯下身，俩人几乎脸对脸，她身子一个瑟缩。这一动，手上的输液管瞬间回了血，他急忙摁住她的手，小声呵斥：“别乱动！”
　　看林彬一脸茫然，他忍不住嘲讽：“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胆子这么小。”
　　林彬听了他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包扎妥当。只是伤口的位置还带着隐约的木疼，这隐隐的疼痛，让她清楚的明白：康夏已经远离了她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胸口一紧，抬手对着卫东就是一巴掌，卫东猛不叮的被她这么一打，登时火大：“你这发什么神经！”
　　林彬情绪激动，伸手将输液管拔掉，赤脚下床大吼：“谁让你救的我？！”她表情疯狂，想要跑出病房，却被卫东反手拉过，扔在床上，他脸色复杂，一手摁住她，一手摁急救铃。
　　“什么时候检查？”卫东问疾奔而来的护士。

　　金子被林彬这出吓的两腿发软，生怕哪里再出了纰漏，即便是她睡着了，也不敢离开病房半步。卫东则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病床上的林彬：她面色苍白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皓白的手腕在阳光照射下，几乎看的清每一根血管，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
　　他去外面买了粥，盛好，放凉，将汤匙放在她唇边，简单直接的道：“张嘴。”
　　没有动静。
　　“张嘴。”他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林彬却突然坐起身，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手里的粥碗打翻在地，一碗粥悉数落在卫东身上，金子看了看卫东阴沉的脸，小声责备：“彬彬，你这是干什么啊！”
　　房间里静悄悄的，正在此时，医生推门而入。
　　卫东沉默的看了看瘫在床上的林彬，示意医生到门外说。
　　长廊里，医生看了看卫东，道：“有点问题……您和患者什么关系？”
　　“我是她朋友，怎么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道：“你朋友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可能是受了刺激，现在有流产倾向。不过……就目前状况来说，病人吃了那么多安眠药，即便没有流产倾向，这孩子也要不得。”
　　卫东神色越发沉重，低头伸手抚上额头，微微叹气，沉默半响正想开口说话，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异常严厉的道：“东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东一惊，抬头见一脸怒气的陈稳和余澜不知已站在一旁多久。
　　余澜借故支走了陈稳，透过病房微开的门缝看林彬：“昨天那么急慌慌的往外跑，就是因为她？”余澜情绪略微失控，声音尖锐。卫东怕惊着林彬，慌忙将门遮掩，皱眉忍不住埋怨：“您这是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半夜领回家去过夜，这又是怀孕又是住院的，你给我说说这到底这么回事！你让稳稳看了该怎么想？！”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卫东一听她提陈稳名字登时火了
　　“你少给我吹胡子瞪眼睛的，跟我回家。”
　　“回不去。”卫东道。
　　“必须回。”余澜大声道
　　卫东叹气指了指林彬病房：“妈，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她再做傻事！”
　　“那是她的事跟你什么关系！”
　　卫东跟她说不通急红了眼：“即便她是个陌生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满大街都是可怜的人，怎么不见你发好心！”余澜看他生气模样，脾气也跟着上来，“我告诉你卫东，别觉得妈平时宠你，你就给我在外面乱来。我们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我不管你们以前什么关系，陌生人最好，要是真有什么关联，你最好给我断的一干二净！否则……”
　　“否则！”她的话好似触动了他某根神经，声音也跟着开始高昂，“否则怎么样？掐死她，还是羞辱她，再狠点逼死她？！”
　　他颈间青筋暴突，让余澜也微怔，但她却突然无话可说，只撂下一句：“我和你爸在家等你。”这才匆匆离开了医院。

　　卫东抽了支烟，心情平复些许才回病房，金子不在，当他看见林彬正站在窗前，双手摁在窗台上，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一下子冲过去。慌乱中，腿狠狠的撞在一旁的桌子棱角上，他顾不上疼痛，飞扑过去，将林彬一下重重的摁倒在床上。
　　他气喘吁吁，心惊肉跳，暮色中，林彬平静的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找不出一丝表情。平静的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救我？”
　　“值吗？”他抱着她并没有松开，纤细的手腕在他手心里散着些微的凉意，脸上还带着划伤。
　　她冷哼一声，接着脸上的笑意被无限放大，眼睛空洞，眼角处却有晶莹泪珠。
　　她这模样似曾相识，让他心头一紧。再下一秒，她已经推开她，费力起身。卫东紧张的跟着她，她在洗手间门口停了停，回头看他，卫东仍旧不放心，先进洗手间，仔细瞧了瞧，才准她进去。
　　她在里面许久都没动静，他急迫的敲门，她却在他几乎要拆门的时候，轻轻将门打开，她额头有汗，面色苍白，那白色让人触目惊心。
　　她斜靠在门上，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眉头紧皱，表情突然变的极为痛苦，卫东觉得不对头，急忙扶她坐下又按了呼救铃。

作者有话说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