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四、火种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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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火种计划
到达红叶林的时候，下午茶时间刚过，晚饭还没开始准备。于是在襄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动员下，众人被分配去干农活“体验生活”。襄铃的兴致很高，亲自分派任务，正好爷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这下来了这么多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嘛~于是百里屠苏、尹千觞和欧阳少恭去拔萝卜摸鱼，她则带着女生组挖野菜打果子。
不过很幸运，方兰生被分在了女生组……
自觉可怜的方兰生当时就哭了：
“怎么就我一个男人跟着你们三个女人？凭什么！”
襄铃笑话他：“就你，还男人呢，小P孩一个！走啦！”
众人分散开，各自去干活了。百里屠苏蹲在菜地里，一脸认真地拔萝卜，每一个拔起的动作都精准得令人叹气，如果拿摄像机录下来比对，绝对分毫不差。对于百里组长的敬业精神，就连欧阳少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尹千觞比了个水流的手势，那意思是，我们摸鱼去？
欧阳少恭点点头，两人一致决定不要打扰严谨敬业的百里组长工作……
河水清澈，微波粼粼，稍稍敛神便可见河底被水流冲刷莹润的卵石，几尾鲫鱼悠然地摆着尾巴，逆着波光游曳。
尹千觞看到这景象就有些等不及了，挽起裤脚袖口，甩了鞋跳入河里的浅滩处。浅滩的鱼都不太大，机灵得紧，手还没伸过去呢，就游到另一边去了，还甩甩尾巴激起一片水花。尹千觞捞了半天，连鱼鳞也没碰到一片，欧阳少恭在远处岸上抄着手看着，无奈摇头。
襄铃特别嘱咐不能用鱼叉，不然尹千觞也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农家人自有他们的做法，惯常是拿木棒将鱼打晕，需要勤加练习。尹千觞却觉得用手去捞十分有趣，虽然一身功夫在水里大打折扣，到底还是让他弄了几条小鱼上来。
欧阳少恭见他起了玩心，也不阻拦，等他玩得差不多了，才向河边走来，捡了几颗小石子。他在近水处站定，目光遥遥穿过水面，神情专注。
尹千觞被他的举动吸引，站直了身体好奇地看着，短暂的凝视后，就见欧阳少恭倏地出手了。看似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以尹千觞的眼力却也只捕捉到在一闪之间，他手中的小石子似乎极快地闪入水中。水面依旧平静，没有半分波澜，不远处的水底，几条大鱼翻上来，随着水流浮浮沉沉，缓缓向下游而去。尹千觞回过神来，赶过去将鱼都捞进怀里，上了岸。
欧阳少恭已经生起火堆等着他，尹千觞瞄了一眼，那人袖口都没湿，再看自己，落汤鸡一样，真是没法比。
两人坐下烤火，尹千觞看着那几条大鱼眼馋，折了树枝将鱼穿上，就着火烤鱼。大鱼入手并无怪异，尹千觞却发现这些鱼的鱼眼都被击穿，然而击穿鱼眼的速度和力道都太过惊人，就算是训练有素如百里屠苏，也很难发现。欧阳少恭扔出的小石子比子弹还要可怕，从鱼眼进入，穿脑而出，余劲将鱼的颅骨震碎，利落得令人心寒。
这样的手法，简直匪夷所思了。
欧阳少恭见尹千觞兀自出神，把着他的手将鱼翻过来，免得焦糊：“想什么，这么出神。”
“少恭……我说点事，你不会介意吧？”尹千觞吞口水，小心地问。
欧阳少恭抬眸，似笑非笑：“千觞不妨说来听听。”
尹千觞谨慎地组织语言：“少恭，我总觉得不可思议……形容你，‘天才’这个词似乎都不够。我四岁的时候开始训练，到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可和你比，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刚才那手，我想不仅是我，就算元老紫胤也做不到。”他转着手中的树枝，烤鱼的香气散发出来：“我记得你博士毕业那年十五岁吧？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不懂得东西，可你比我还小几岁呢。”
欧阳少恭沉默了片刻，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了。他淡淡问道：
“千觞可曾听说过‘火种计划’？”
尹千觞很老实地摇头。
“嗯，我还以为女娲很信任你呢。”欧阳少恭的语气虽然有些意外，可神色里却尽是了然。他伸手捧住尹千觞的头，尹千觞只觉得太阳穴处有丝丝凉意渗透，又不敢躲开，只有胆战心惊。
“他连身为十巫之首的你都不信任么，呵，好得很。”
尹千觞猜得出，欧阳少恭口中的“火种计划”恐怕是顶级的机密，以他在女娲身边时候的身份也无法接触的，级别比S更高的机密……
“千觞，知道得太多了，好运气就不会经常光顾你了。”欧阳少恭放开手，他看得出尹千觞对接下来的话有多少抗拒，多知道一句，就多一分危险。可是这件事，有个人想要完全封锁，他就偏要说：
“千觞知道，为什么韩休宁被派往乌蒙基地么？”
尹千觞皱起眉，当初女娲按照伏羲的指令派韩休宁前往乌蒙基地，只说为了保护一样重要的东西，而韩休宁在这之前，与一伙不明白来历的人有过些接触。当时他就不解伏羲的举动，乌蒙基地里有什么东西，需要巫祝亲往？
而再之后，他接到命令援助韩休宁的时候，更是惊讶不已，什么人竟能让韩休宁陷入险地？
欧阳少恭静静开口了：“千觞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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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通常来说，潜能只发挥了不到10％，而90％以上的潜在能力都是被浪费的，无论经过怎样的训练，被开发的潜能也无法突破所谓的“极限”。人不是神，疲劳、疾病、悲恸种种都能将人击垮。而人体中这超过90%的沉睡潜力如果能被完全开发出来，那么人将变得空前强大，几乎可以成为神。
伏羲致力于研究人类潜力开发的课题，那个时候他手下有紫胤，有巫祝韩休宁，有十巫，可他并不满足，他想创造出理想中完美的人，或者说他想创造的，其实是“神”。
伏羲认识一个专门搞这方便研究的人叫祝融，科学家大抵都对这种既有技术含量又不那么合法的课题兴趣浓重，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伏羲提供资金设备，祝融也放下了手中工作，全身心投入进来。这个项目后来被伏羲命名为“火种计划”。由于人的智力在超过17岁后几乎就不再成长，于是伏羲产生了通过药物刺激人的大脑，激发潜能的想法。
祝融制成了第一批药，取名为焚寂。伏羲找了二十名身体健康的人试药，这些人都已成年，只是性别职业有所不同，当时二人的心情是激动的，如果成功，他们将登上人类的巅峰。
然而令二人始料未及的，人体对焚寂的排除非常强烈，二十个人在服下药物后其中十七人当场死亡，剩下的两人在第二天也死了，而唯一活着的是个女人，她是祝融的妻子。
那个时候祝融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
祝融后悔了，因科研而产生的那股狂热褪去后，他开始冷静地思考，就算真的制出了完美的“焚寂”，人类社会会变成怎样？伏羲想要的，和他想要的，不一样。
他想退出，可是伏羲不允许，他已经看到了成效——祝融的妻子没有在激烈的药力下死去，说明这个项目大有希望。伏羲使用武力将祝融囚禁在实验室中，逼迫他每日进行研究。
而祝融的妻子，这位坚强的母亲在被折磨了八个月后，产下一名男婴，才断了最后一口气。那个时候她的全身糜烂，模样凄惨无比。
伏羲不让祝融见自己的儿子，他对这个孩子并不上心，只是逼着孩子学习各种知识技能，每天不完成规定的数量就不给饭吃，还要打骂。祝融给孩子起名太子长琴，伏羲算是默许了，可他从没叫过孩子的名字。
很显然，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纵然孩子是火种计划唯一的作品，由于从胎儿的时候就接触着焚寂的药性，他完全适应了焚寂的药力，并且确实完美，无论是智力水平或者运动神经都远远超过常人。
伏羲渐渐觉得，他养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怪物。
没错，是怪物。
孩子被百般虐待，在伏羲的秘密基地里，每个人看到他时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这点。
四岁的时候，他趁着巡逻的空隙解开了实验室的密码门，这个时候他解码甚至只用心算即可完成。父子的初次见面却并没有温馨，太子长琴只是用异常冷静的声音对祝融说：
“我要离开这里。”
在那之后伏羲看长琴看得更紧了，伏羲开始惧怕这个孩子。长琴没有同龄人应有的天真，他的眼神很淡然，却似乎能看透人心，谁对他不好其实他都知道。可他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伏羲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伏羲觉得他控制不住这只怪物，竟起了杀心。
于是祝融将计就计地安排了一场意外，当基地各个角落都传来爆炸声时，伏羲措手不及，也不知太子长琴是何时不见的踪影。工作人员整理现场时，在爆炸产生的废墟下面发现了不完整的幼儿骨骸，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或许值得庆幸，长琴被好心的人家收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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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觞听得目瞪口呆：“那个孩子，就是……”
“是我。”欧阳少恭语气平淡，“千觞说我是天才，其实我就是个怪物啊。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十巫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这样的人，活着注定悲哀，别人看我的眼神全是嫉妒、警戒、不屑、恐惧，想平凡地活下去都办不到。”他淡淡看着自己的手心，扯出一抹冷笑：
“千觞你说你四岁开始训练，我四岁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你现在的水平。大概也是焚寂的原因，我虽然对外界的变化很敏感，可是感情却很淡。”只有对伏羲的厌恶，仿佛与生俱来，深深烙印在骨子里，逼得他几乎发疯。“你觉得我很冷血么，可是加诸于怜悯的情绪又有何用？能得到什么回报么？”
尹千觞张张嘴，很多时候，感情的付出……并不是为了得到回报。可他没资格这么对欧阳少恭说。
“呵，生非我所愿，死亦非我所为。”欧阳少恭低声呢喃，字字苦涩。
“所以，你要的……是报复？”尹千觞试探着问。
“讨回公道罢了。”欧阳少恭语气冷然：“伏羲有什么资格把我变成这样？凭什么我要这样活着？”
可你这样与报复有什么区别呢……“所以你联合雷严，炼漱魂、夺焚寂？但却被韩休宁坏了事？”
“漱魂之事，确是韩休宁与雷严有所接触，伏羲派她看守焚寂配方也是理所应当。若是此事败露，他也绝对吃不到好果子。不过，”欧阳少恭轻轻笑起来：“他真是不了解我啊……难道我真会蠢到抓他的把柄把他送上刑场么？”
尹千觞奇道：“那你为何对百里屠苏这么……特别？”
“诶，千觞的问题好奇怪。”欧阳少凉凉瞥他一眼，似在忍着笑：“千觞不觉得，我们哪里有些像么？”
“经你这么一说……哪有啊，哪里像了，他哪有你好看。”尹千觞咧嘴。
欧阳少恭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呵呵，我现在心情不坏，不必逗我。”
“我是认真的。”尹千觞努力装得再认真一点。
“我想，如果我没猜错，伏羲给屠苏注射了焚寂，就在乌蒙基地被毁之后。”欧阳少恭敛了敛神：“他没有那之后的记忆，对之前的印象也很混乱。他目前的症状是对焚寂排斥的反应，不过大概是因为注射的时候还小，适应能力比较强，所以没死而已。”
所以只有他，和你是一样的吗……
“就好像是我的半身一样，奇妙的感觉。”欧阳少恭眸中趣味甚浓：
“可惜是个瑕疵品……”
难怪无论什么事到他手里都显得毫无难度，一切匪夷所思在他手中都是眨眼间即可化为奇迹，还真是……宛如神一般的存在。尹千觞的思绪转了一圈，忽然想到：
“现在伏羲怎么没认出你？”
“我长的不太像父母，他又从没有正眼看过我。”欧阳少恭冷笑。
“这么一想……百里组长的体质似乎很特殊。”尹千觞想了想：“玄狼的战斗力不弱，他只挂了那么点彩。”他说的是道渊那个案子，相比陵越，百里屠苏受的伤实在微不足道，或许那个时候的少年比自己都强了。
欧阳少恭点点头：“当焚寂的力量爆发时，他的力量和耐久至少是平时的10倍。但由于不是完全吸收，在药物的刺激下，很难保持理智。”他勾了勾嘴角：“不过……”
“不过？”尹千觞疑惑。
“这样的体质也有弱点。”欧阳少恭口气轻松：
“嗯……比如你用同样的力气砍我和普通人同一个部位，我的伤口可能还不到那人的三分之一深，但是相对的，恢复周期会大大延长。他可能三个月就完全康复了，但我也许需要三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此话一出，尹千觞的直接联想就是冰炎谷那件让他后悔死了的事：“所以十年前我打你的那枪……”
“嗯，还好子弹穿出去了，不然，你该知道有多危险。”
“……”这件事是尹千觞心里永远解不开的结，扣下扳机的是他，他欠了欧阳少恭的，何止是尹千觞这个人的名字和一条命。
欧阳少恭神色柔和下来：“千觞，我没死。”
“可……”
“千觞。”欧阳少恭加重语音咬住他的名字，见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过来，才一字一顿清晰说道：
“鱼烤焦了。”
“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四、火种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