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类》桃枝

5、（结局A）永远不会消失的鸿沟（上）

　　我下山了。
　　带着从未有过的勇气，毫不犹豫。拨开了云雾看见自己，竟然如此崭新。

　　走着那条每天挑水的必经之路时我分外平静，不再如从前般匆忙和慌乱。
　　我很明白自己要改变什么。村民们的偏见，因为种族，因为交流，因为各种原因产生的偏见，我都希望可以消除。
　　可以的，我告诉自己。我现在会绿人的语言，还能跟村民交流，他们之间的误解马上就会消失，我乐观的想。

　　清晨日出。
　　村里还是一如往日的安宁和谐，小土狗与野猫嬉闹而过，农户中的家禽也起身觅食，看着食槽中让人作呕的东西我加快了行动的脚步。
　　小路上的我衣抉飘飘，仅仅是一个晚上我就已经几乎变成半个绿人了，不过一向喜爱干净的我还是与寻常绿人不同，容易辨认。
　　因为平时注意保养头发，现下已经完全赤化的青丝在朝阳下居然显现出让人难以直视的光晕，在昨晚的狂欢中掉落的发带已经找不到了，秀发直接披在肩上背上直到脚跟。身上的仍是卧床时遮体的单衣，多日的进食减少让我看上去更加瘦弱。面上的绿色也变暗变沉，坑洼仍在，眼瞳变大变浅，从正面看，我仍然形容可怖。但是如果从背面上朝我看来，我几乎向一只火红色的飞蛾一般，红发就是我的翅膀，随风拍动。

　　到了，眼前就是刘长生的居所，一颗青柏倚靠着不高的茅屋，门檐上整齐的挂着小辣椒和干玉米，朝阳扑在这一副景象上让人产生了温暖的错觉。
　　想好要说的话，我抬步而入。

　　先我一步，茅屋的木门应声而开，长生就在那里面。
　　身上仍着我上一次见他时穿着的白袍，脸部埋在屋内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时刻挺拔的身姿此时竟然显得有些佝偻。
　　这一副景象让我脑海中浮现出苍凉两字，我为我自己的这个描述吓了一跳。
　　“长生，我回来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长生没有回答我。
　　“你不要惧我，我只是，换了一副皮囊而已……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我抑制不住自己表达的欲望。“长生，我还爱你，你………”我喉头一阵颤动“你还爱我吗？”
　　我感觉门后的阴影里，长生的脸上散发出一阵光，但随即那图火苗就灭了。
　　“你还回来干什么，走吧，离开这里。”嘶哑的嗓音，似乎许久未尽滴水。“你不属于这里，走，快点走！”
　　我闻言躯体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长生从门后走了出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那一双清澈冷冽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收回上下打量的眼神后，缓缓松了一口气，而后目光居然死死的盯着我的脸，愤然到。“我不是叫你走吗，难道要逼我亲自赶你走？”
　　说罢便欺身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居然抄着一根长棍，我吓的往后一躲，不过我的手臂还是立刻被他狠狠的抓住。
　　“我说过的，要么不爱我离开我，要么我们死也要死一起。”眼前那张徒然放大的脸庞上居然展开了笑容，说着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听到的话。
　　“我当然记得，所以，我回来找你了。”
　　“那天我对不起你，我实在太诧异了，你外貌的转变太大，我几乎以为不是一个人。”
　　我们矗立相视，我诧然的发现长生的眼里居然没有任何鄙夷和躲藏的情绪，他真的对我这张可怕的脸一点儿也不在乎。
　　我感动的想要上前相拥，不过长生立刻阻止了我，并且告诉了我一个十分让人沮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