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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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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宝玉回去后对着黛玉千哄万哄地,黛玉也自悔失言,便渐渐的回转过来,两人也就和好如初了。宝玉得了林妹妹原谅,自是心里高兴,不过没几天功夫,他便高兴不起来的。他发现贾环好几日都未曾过来了,这是不同寻常的。平日即使他有事来不了,也是要让丫鬟们来说一声的。这几日,就是他看到贾环的丫鬟们,她们也故意当看不见,绕道走了。
宝玉也着急了,带着好玩的好吃的,也顾不得计较赵姨娘了,进了赵姨娘院里,就想要跟环儿好好道歉。那知道每次去了,环儿竟然都不在,丫鬟们也都对他冷言冷语地。几次下来,宝玉也明白了,这是环儿故意躲着他呢。他一直知道环儿是个厉害的,却没想到他能把他的行动都算准了。自从第一次扑了个空,他也学聪明了,每次都是东躲西藏的摸到赵姨娘小院,可每次都会被环儿知道,他也总能在他来的上一刻提前跑了。宝玉也不气馁,他知道是自己不对,因着林妹妹迁怒了环儿,也就心甘情愿每日一次的好声好气到他这儿报到。
他来得次数一多,贾环也不好意思一直跟他耗着,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和林黛玉那些芝麻绿豆大小的小事生气,他气得是贾母那种随便一招都是算计的层面,自己还达不到。他是生自己的气,所以,他也没真怪宝玉。可架不住宝玉自己愧疚,搞得尽人皆知,他也就只好服软了。
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携了贾蓉之妻,二人来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游玩,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女眷家宴小集。这种时候能去的都是些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赵姨娘是去不了的,所以贾环也只好跟着呆在家里。
聚了一天,宝玉回来的时候就说不舒服要早些休息。消息是从碧采几个拉拢来的,在贾母院里做活儿的丫鬟们那儿传出来的,必是真的了。他知道后虽然有些挂心,但消息传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他也就不好去叨唠宝玉,寻思着明天早上早点儿去看他。
次日一大早,贾环匆匆喝了一杯蜜糖水,用了点子冰糖红豆粥,衔了几块姜糖,便找宝玉去了。宝玉黛玉两个如今早从碧纱橱那小旮旯里搬了出来,不过还是住在贾母的大院里,收拾了两间大屋子,两人比邻而居。
因昨日在宁府存了食,贾母回来后闹到很晚才睡。贾环到了贾母院里,贾母还未醒。宝玉屋里,他也还未曾起身,丫鬟们也是刚起床。
他正想入到里间,不想却和打算出来的袭人撞了个正着。
袭人见他突然来了,脸上不由的闪过一丝尴尬惊慌,可一会儿功夫便恢复如常,面上带出笑模样来。若不是贾环本就擅长察言观色,换了其他人一定会觉得自己眼花了,甚至有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贾环原急着要看他哥哥的,见了袭人这样,不由的微微打量了她一下。眼角带笑,红唇微张,嗯,这笑得跟平时相比稍微有点儿勉强。不过却是比平常让人看着更舒服,啊,也不是,该说是更漂亮。眉梢微微上挑,眼光清亮,双颊红润水嫩,若同树尖一枚初初成熟的蜜桃,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更添一层美味可口。仔细瞧瞧,唇上还带着点子红肿。贾环见了,心头微动,已有些了然。面上却故作懵懂好奇的问:“袭人姐姐脸上这是搽了什么好膏粉了,这颜色衬着姐姐的肤色可真好看!看起来更是白了些。这么好的东西,姐姐也给我点子,我们兰溪天天在那儿抱怨自己长得黑呢。若是用了这个,怕是能安静些!”
果然,袭人听了这话笑了,道:“哪里有什么好膏粉,咱们这儿做好膏粉的时候,环哥儿不是也有来帮忙么?兰溪那丫头平日里用的东西不也和我们一样。我寻思着,可能是我最近睡得好些,吃东西也香甜的缘故,所以看起来脸色也好点儿。”说到这儿,忙转了话题道:“环哥儿这么早来是来看宝玉的吧?快进去里间,他还赖在床上呢!你去帮我把他叫起来。”说着,也不等贾环多说什么,忙推了他进去。
这么着急的样子,好像要证明着什么一样。里头,已经处理好了吧?
这样想着贾环进了里间,进去之后,又回头看了看那掩上了还在晃动的帘子,不由的勾起嘴角笑了。他也是世家子弟,自然知道,世家少爷们到了一定年纪都或多或少的都会对身边的丫鬟下手,这可以说是个公认的秘密了。世家子弟自小就是被伺候大的,他们的优待又不只是在物质上。到了年纪了,身边丫鬟又多,正常的生理反应来了,还真没几个舍得委屈自己的,只不过贾环他自己没这打算罢了。
话说袭人这丫头平日里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看不出来胆子还挺大啊。该出手时便出手,竟是就这样应下了,一点后路都不给自个儿留。真不知道她是太有自信能笑到最后,还是真的太爱哥哥了,所以忍不住真爱无敌了一把。要知道,这事儿要是被人抓到了,捅了出去,不管是贾母还是王夫人都会活剮了她。
这袭人本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老太太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于了宝玉。宝玉因知她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袭人前头还被贾母派去伺候过史家那位姐姐——史湘云。这袭人也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服侍史湘云时也是如此,一颗心都在湘云身上;如今服侍哥哥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前后服侍了三个主子,却积累了无数的好口碑。
贾环现在也无法断言,这个丫鬟到底是忠是奸。倒不是大伙儿的说法影响了他的判断,他也早过了会依据别人的观点断定一个人的年纪了。贾环是常在宝玉这儿混的,这袭人她也常见着,她给他的感觉的确是与旁的丫头不同。宝玉屋里的丫头或多或少的都有点子瞧不起他,连已被赶出去的丫头良儿也是一样,只这袭人倒没对他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这个丫鬟对人的态度,有时候可以说是跟她的主子同一战线的,这一点上倒有点子他屋里兰溪的味道。就算自己不喜欢,只要主子喜欢了,那就是她喜欢的。所以,可以说袭人是宝玉屋里唯一一个对他平等相待的丫头了。不管这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好不承她这个情的。也罢,今天的事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本来还想趁机逗逗他哥哥的。
不过贾环还是忍不住坏心眼的想到,这事儿要是给林仙女儿知道了,那可真是太好玩了,气上个小半年都是轻的吧?嘿嘿......
贾环想像了一会儿林黛玉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幸灾乐祸着。趁着这抹愉快地心情,快步走向宝玉的床榻。
宝玉就这么趴在床上,脑袋歪在一边,睡得无比香甜,一点儿没有要醒的迹象。贾环见了他这样又乐了。从鸡毛弹子上拔下一跟鸡毛来,赶忙把自己的鞋脱了,也爬上床去。背对着宝玉,朝他屁股上坐下去。很好,软乎乎的!回头一看,好家伙还睡着呢,合着我这压力给的都不算是压力,竟只转个脑袋,连身子都没动一动就又睡了。
贾环见此,笑得奸诈,小手就这么拿着鸡毛去挠宝玉的脚底心。我就不信了,这样你还能睡?这么挠着,每一会儿,宝玉就醒了,笑醒的,一歪身子,贾环就从他屁股上滑了下去,直接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他一睁眼就瞧环儿坐在床上,吓得差点叫出来,等他反应过来了,急忙问到:“你这么来了?袭人姐姐呢?”
贾环慢吞吞地从床里头爬出来,穿鞋下地,丝条慢理地说:“还说袭人姐姐咧!早出去了,她让我来喊你起身呢。我说哥哥真是不厚道,我听见人说你身子不舒服,早早就来瞧你来了。结果呢?哥哥哪里是不舒服,是找机会要赖床呢。可怜我来得早,也没人问问我用过早饭没!”贾环一边用在可怜巴巴口吻说话,一边偷偷拿眼窥着哥哥的反应。
我说什么来着,一听见袭人喊我进来的,立马就松了口气。哥哥,您可真是没出息透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指望你,我有出息就行了。
宝玉听贾环这样说,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忙顺着杆子往下爬,问他吃过了没。
贾环穿好鞋子,站定了,回身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早吃过了,你当谁都跟哥哥你这么懒的。我可是早就起来,就是不来看你,我也是要早起看点子书的。最近,我让人给我弄了外国的典籍回来,对照着那些译本,瞧着正得趣儿呢!”说完故意问上一句,“哥哥要不要也来两本?”
宝玉听了差点儿被鞋子勾着摔一跤,忙对着贾环道:“不用,不用!你自个儿留着吧!咱们家的书我都没读完呢,你别整的我到最后连咱们自己这国的字都给弄混了!你还是出去找几个丫鬟进来给我收拾收拾是正经。先到外头坐坐,让她们先给你弄点子点心,我收拾好了就出去。等用了早饭,咱们去你林姐姐那儿坐坐。”贾环听了他的话,撇撇嘴,也不多说什么,出去叫人去了。
贾环每日住在贾府,也就是看书练字,闲了找些名家字画来临摹品鉴,有时也让小厮们在外头给他收罗些奇淫巧计之物赏玩研究。觉得闷了,便和姐妹们坐上一坐,这就是个学习的机器,除了做生意,其他的都是他能学的,也都是他想学得。连他的那些姐妹们做针线,他都是能学上一两招的。这样的行为,往往把他三姐姐气得脸色发青,逮住他就诸多训斥,可他自己却全然不放在心思,该怎样就是怎样。
每日无忧无虑地玩闹,由着自己的心情读书做事。这种日子按说是再顺心不过了的,可再顺心的日子也经不得每天都一样的过。一天两天的,那叫神像般的日子,一年两年这么来,再怎么舒心都不免显得枯燥无味了。
贾环有些想出去走走,可年纪摆在那儿,宝玉比他大了几岁,每日里都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内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何况是他?只是宝玉有一点比他强的,宝玉虽然呆在内院,但呆的内院也是有所不同的。他要是烦了,是可以出去串亲戚的,只要他跟老太太太太等人说清楚了,他就可以随便去宁府里逛逛,亦能够到他舅舅王子腾家住上两天。这种待遇贾环是没有的,他没有拿到出手的亲戚让他逛去,宁府那边贾敬又不在,他又不太喜欢贾珍,贾珍也看不上他,当然不可能过去玩儿。想来想去,要想名正言顺地出门去,也就只有去家学读书一个可能了。
况且,现在他没有先生教导,上了家学他才能得到比较正统的教育,将来参加科举才更有把握。学里如今是六太爷贾代儒坐镇,这六太爷是当世有名的老儒了。他自己虽止步于举人功名,但手底下曾出过贾敬、贾珠这两个两榜进士,其能力可见一斑。若是由着他自己在家里闭门造车,独自摸索,可能走错了路子都不自知,还不如去家学呢。
他想去家学,可身为哥哥的宝玉却一直想法子躲着去家学,贾母众人一向是以宝玉的意见为准的。宝玉不开口说去,有贾母护着,连他老爹都拗不过宝玉。贾环这做弟弟的更是不好越过哥哥,自己开口说要去上学。
奈何贾环想去上学的心意太急切了,也顾不得宝玉的忌讳,连着几日都撺掇着宝玉与他去家学读书。宝玉被他唠叨地头疼,正想法子想躲过去。恰巧这时候凤姐姐来了,说是宁府那边的太太尤氏请她过去逛逛,她过来告诉贾母一声。宝玉听了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一叠声地说他也要去。贾母见宝玉有兴致,也就应允了。宝玉匆匆地要回去换衣服,告诉贾环让他先去别处走走,他要到宁府那边去,人就这么跑了,留着贾环一个人在原地无奈的叹气。
贾环回去后就立刻收拾了心情想着明儿个再去找宝玉,他早就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了,誓要磨到宝玉答应去上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是他一个人不行,那就使用迂回战术,让兰溪几个丫鬟去找袭人,天天在她面前说着大嫂子那儿的兰哥儿是多么的努力用功,多么的上进勤快,再列举她们各自的少爷做反面例子,表达一下她们同仇敌忾地心情,每每搁袭人耳边给她洗脑,不怕她不急。等到袭人也耐不住了,在哥哥身旁吹着耳旁风。他和袭人两面夹击,就不信他哥哥还能顶得住。
这样打算着,贾环就等着第二天就去找他哥哥。可没想到到了晚上,贾母那儿就传来消息,他哥哥嚷嚷着要去学里念书什么的。顿时,贾环盘算了一天的东西皆无用武之地了。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哥哥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脑子就给驴子踢了?还是说见到了从什么古怪的地方飘出来的阿物导致脑袋混乱掉了?这主意怎么会改得这么快的!
贾环觉得不放心,怕他哥哥明天一觉醒来就把今天晚上说过的话当放屁了,忙让丫鬟们再去把宝玉说得话细细的打探回来。
丫鬟们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原来宝玉叫嚷着要去学里读书,是因为今天在宁府认识了蓉大奶奶的弟弟,叫什么秦钟的,说是秦钟的人品行事最是使人怜爱的,要与他一起上家塾,一起发奋读书。
贾环听了丫鬟们的回话立马高兴了起来,既是宝玉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必是不会反悔的了。只要宝玉肯去家学,那他也一定能去了。
等到这高兴的劲头过去了,贾环又不免思量起来,这秦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他好求赖求的求宝玉去上学宝玉都不答应,他只一说宝玉就答应了。仔细品度了一会子他姐姐秦氏的人品容貌,贾环一下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个正中红心的答案。这秦钟怕是也是个长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的人物,所以说他哥哥又是被别人的外表迷惑了?算了,想不管这些,现在能去家学里读书就是好的。若是这秦钟真是个不着调的,到时候再说吧!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的,贾环在家里清闲太久了,现在对他来说,读书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