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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激动和感恩 ...

  •   我说:“我要在住所四周养一池荷花,一池绿萍,一池水仙,一池碧水专映星光,好不好?”那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我没有借鉴诗词的用武之地,只有借鉴别人的行为艺术了。

      他笑着爱宠地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若在桃源,我们当然可以这样过日子,可在天山,就不可能了,自然条件不允许啊。

      他不说,是由我选择。他从不为难我任何事。他生存的意义好像是为了我,我快乐,他就快乐。

      我们到了雁门关,祁翾打马进城的英武风姿的确动人心魂,少年将军的气势是地位和权柄烘托出来的。

      我们拜见了祁广老将军,老将军面目久染战场风霜,英猛坚毅,眉宇棱骨鲜明,鬓发都如钢丝,坐在杏花林边的椅子里,虽着家常衣,一抬手,也隐约有千军万马在袍袖间纵横。

      祁翾说苏弗像他的父亲,我觉得眼睛最像,但苏弗的眼睛温润清澈,与老将军的凛冽之气相差太远;额眉脸型的轮廓也相似,不过老将军的脸腮似乎被岁月的刀子猛烈地削刻,苏弗则是年轻的明朗柔和。也难为祁翾慧眼,能一眼看出苏弗与他父亲像。若不是一定要找相同,我怎么也看不出这两人像的,倒是祁翾的语声动作与老人家一脉相承,苏弗与阿微的举止神态更像一家。

      老将军注视了苏弗好一会儿,方说:“坐吧。可会下象棋?陪老夫杀一盘。”

      他什么都没问!

      苏弗从容说:“我不会下,得您教我。”

      老将军扬手,示意苏弗坐,苏弗就坐了下来。

      石桌上刻画着楚河汉界,玉石的棋子分列两厢。老将军讲了一遍规则下法,当头炮就开了过来。苏弗看棋盘好一会儿,走出了经典的“把马跳”。祁翾站他父亲身后,我立苏弗身侧。我们两人观棋不语真君子,苏弗第一次下棋竟然也是举手无悔大丈夫。他落子非常慢,属于不考虑周全不落子,落子后吃了亏也处之安然纹丝不乱、唇边微微恍然一笑的。他的气质风度实在太好,我怎么看他都是喜欢,都是看不够。

      时间缓慢地过,祁翾一旁都添了几次茶水了,终于出言笑道:“父亲您休息一下可好?您的腿得活动活动了。”祁翾是个可人,眼瞧着他父亲要赢了,便止了这盘棋。

      老将军停了手,端茶来喝了一口,道:“年轻人不错,明天我再教你。老喽,腿脚不中用了,时间一长就酸麻,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

      苏弗道:“我给您按摩一下可好?”

      老将军眉锋一挑:“好啊。”

      苏弗离座到老人身边,单膝跪下,一下一下按摩老人小腿。他低着头,手有力而温柔,认真专注。虽然我看不确切他的脸,却觉得他的情绪有些异样,他仿佛在用行动控制着内心的波澜。为什么?难道,他真是祁家丢失的儿子吗?

      老将军一直神色不动,最后连说了几个“好”字,令苏弗住了手,命人给我们安排住处,起身被祁翾搀扶走了。

      夕阳的淡漠金光里,苏弗站在那里,神情飘渺,他很少这样神思不属。因此待进了屋子,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我握住他的手问:“祁将军真是你的父亲,对吗?”

      苏弗一笑:“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我只是想尽我的一份心。他丢失孩子一定很痛苦的。”苏弗轻轻叹息:“这一回竟是阿微对了。我若拿了真玉佩来,依然会被怀疑真假,倒不如现在这样,还可以安心一些。明日,我们便走吧。”

      他那样强悍的心灵,竟然受伤了。我说:“也是,你能从魔教教主做到天山弟子,谁敢信你啊。”

      他瞪大眼睛,“这算是安慰我吗?”

      我笑欲逃,被他捉到怀里吻上来。世间只我是他的。我心中替他感喟,想着他不幸的身世,对他更增无限同情怜爱。

      早晨我们向祁翾辞行,祁翾惊大双目,“那怎么行?父亲说今天要带你去跑马场呢。”我向苏弗点头,苏弗也就留下来了。我发现,苏弗的心虽纤细如发,但自愈伤痕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

      祁老将军与苏弗在跑马场上了马,“来,跟上我!”老将军道。马踏生烟,两个人旋风般驰去。

      祁翾立在那里好一会儿对我说:“我觉得乔兄好像真是我丢失的哥哥。你认为呢?”

      “其实就算玉佩是真的,你父亲也不会轻易认长子的,涉及到家业继承还有你,不会凭一枚玉佩就相认的,对不对?”

      祁翾不接我的话,眯眼眺望着烟尘起处:“昨日下棋父亲很欣赏他。思维缜密、聪慧过人就不说了,难得的是还可以跳出来,知道那只是一个游戏,不执迷于胜负得失。他在江湖中是魔教教主的身份,肯跪下来给我父亲按摩,看得出来,是真当我父亲为亲人,我都被感动了。”

      感动是有的,怀疑也许更是有的,他们不会以为苏弗做戏意图谋夺祁家家产爵位吧。苏弗的真心挚情落在这些贵族官宦人家眼里,会幻化出怎样的想象呢。

      远远的,祁广苏弗满面欢欣兴致勃勃地纵马并辔归来。祁广探身从一旁的兵器架子上取来铁枪,对苏弗道:“接招!”两人便乒乒乓乓打起来。骏马奔驰作战很是惊心动魄,虽然我对苏弗的武功有信心,有时候铁枪`刺来,也是不敢看的。老将军非常骁勇,大叫着“好!”一遍遍圈马再来。

      苏弗用的心奴剑,在这样的战场上有些不趁手,但应付老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两人直打到午时,祁广将遇良才一般的兴奋,说:“随我去喝酒!”将苏弗引兵营里去了。

      下午,两人被亲兵卫士搀扶着送回来,那是我第一次见苏弗喝多酒,苏弗见我笑着唤阿期,孩子般扑抱上来,张牙舞爪的。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人都站立不稳了,赖在我肩上只管撒娇。这个人连醉酒都是这么可爱!

      第二天上午,苏弗又被老将军叫走登山去了,午时都没回来。

      下午,祁翾携棋盘过来,说:“师姐,下盘棋吧。”我知他此时的心境,就好比十八年来的独生子,忽然来了一个哥哥分去了父亲的爱,一时半会儿不好适应的。

      我笑说:“下棋啊,好,我给你摆个棋局。”我小时候好胜,与姨家表哥下棋,赢不过人家就翻棋谱背残局,当时家里有本《象棋古谱残局选》,我专挑棋子少的残局看,研究明白了好去赢人。当下给祁翾摆了一个“车破双士相”,祁翾三番五次变招都是输啊,笑得我得意洋洋。

      一连几天苏弗都被唤去与祁老将军出游,老将军不带祁翾去,可怜的祁翾只得陪我在杏林研究棋局,当我将会的棋谱残局卖弄殆尽的时候,苏弗已学上祁家枪了。

      那是很重要的变化,说明祁老将军变相承认苏弗为祁家人了。我不知道苏弗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在他学了祁家枪那天晚上回来时,他的笑容是真心欢乐,眼角唇边俱是深深的甜美。

      他将我揽在怀里,再不放手。他的怀抱那样热烈,他的眼睛那般迷人,他的举动我再无法抵挡。在日复一日的退让里,我终于被他的欲望融化,那一天,他从男孩变成男人,我从女孩变成女人。

      他的激动和感恩永久留在了我记忆里。

      我说,我不明白,每对夫妻都是这么亲密恩爱,为什么后来还会吵架还会反目成仇呢,他们忘记了最初是怎样的爱、付出和美好吗?

      是的呢,苏弗亦赞同说。

      我们相约,要永远这么幸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一生一世。我们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相信我们一定会做到,会成为世间最幸福的那一类夫妻。

      祁老将军令祁翾带我们去京城,也就是说,让祁翾的母亲看一看苏弗。

      祁翾与我们上路了。想来祁翾真是一个品质很好的少年公子,他对苏弗的情感可谓错综复杂,但一直友好真实相待。路上我与苏弗坐在车中,看山野风景,看城镇风情,他骑着马就那么风姿翩翩笑着在一边相陪。

      沿途我们住的都是官府驿馆,他向那些官员介绍我和苏弗说:“这是我师姐,这是我大哥。”官员们很客气地与我们相见,将我们当成他的朋友。每一处官员都殷勤设宴,祁翾大咧咧地坐主客位置,尊贵之态毕显。那些官员都很逢迎他,不乏吹捧阿谀之词,祁翾一概受之安然。席间总会有歌妓舞女,官员们会说这是本地最好的特意选来陪他的——祁翾习以为常的“嗯”,遇见出色的还会就势应景说笑,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虽然有我和苏弗在场,他该是很收敛了。

      我想,苏弗若不是被他师父掠走,大约也如祁翾一样,成为天之骄子官二代,倜傥世间,游戏花丛?

      苏弗倒是对一切都很无感,我无端地想起师父的话:“每个美少年都会长大。”苏弗若走入祁家,会不会受环境影响而改变呢?

      我说:“我不许你变成祁翾那样——万花丛中过,满楼红袖招——”

      “遵命。”他笑答,态度一点都不诚恳。

      “那样的女人,不许接近,看也不许看!”

      “是。你放心,我有洁癖。”他这么正经一说,我差点笑出来,揪着他衣衫继续道:“发誓!”

      “好,发誓。”他装作乖乖的样子太可爱了。我说:“将誓言写下来,装裱好,挂墙上,以后随时背诵随时看。”

      “是,我的主人。”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将我温柔揽在怀里缠绵,结果让他写誓言的心愿一直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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