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玲珑慕朝朝

7、第七章 故人

　　屋内，昏暗的烛光飘飘摇摇，并不能照亮一切，只是将屋里的摆设都蒙上了一层光晕：一张雕花架床，靠在进门右侧的墙边，旁边是几个柜子连成一排，贴着对面的墙，一张八仙桌放在屋子正中，上面摆着一碟芙蓉脆，一碟层层糕，外加一个酒杯，左面窗下，是两张高背木椅，中间夹着一个茶几，此时，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正坐在那里……

　　许是烛光的缘故，照得那人脸色微黄，消瘦，眼下脸颊都有阴影，透着几分病容；模样很好看，面目轮廓都与先前的男孩有些相似，尤其是眼中的光彩，如出一辙，大概也能看得出两个人有些血缘上的关系……只是他的精神似乎比不好，没有那少年来的抖擞，但唇角的笑容要温和得多……

　　“你怎么出来了？”易冷一看见这个人就有些烦躁，“我说过赶得上中秋之约，就一定会去的！”

　　“我自然知道，不过就是几天不眠不休而已。以易宫主的武功，我还是相信的，只不过舍不得罢了……”似真还假地说着，洛棋莫明白，这话必会让那人纠结很久的，但是，他就是要一遍一遍地说，让他一遍一遍地听……总会一天，他会懂的，就是不能懂，他也会将这话记在心上，记住了，就再不能分清了……这就是他狩猎的方式：将那名为爱情的毒，一点一点地注入到他的身体，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能分清哪是他自己的血，哪是他给的情了……

　　果然，易冷露出迷茫的神情：“我武功很好，不会让人担心的。”

　　洛棋莫不置一言，含笑着望着易冷身后的孩子：“你是谁啊？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慢吞吞地从易冷的背上爬下来，云倾朝有些害羞：“我叫云倾朝！你……你也很好看……你……你叫什么名儿？”

　　“哈哈……我是洛棋莫，”一把将云倾朝抱起来，洛棋莫很开心，“你可比城儿讨人喜欢！那个臭小子可不会这么听话！”

　　“城儿？是刚才看到的漂亮哥哥吗？嗯，他是不会说话！”一脸的愤恨，云倾朝觉得还是眼前的人好，虽然和刚才那个讨厌的人有些像。

　　“哦，他怎么得罪你了？”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而且相当聪明。

　　“他……他说我是包子！”咬牙切齿，云倾朝恨不得再咬上一口，用以泄愤。

　　“哈哈哈哈哈……小朝儿莫怪，下次他再说你坏话，我就替你教训他，好不好啊？”

　　看着眼前大笑的人，云倾朝有些惊艳，好漂亮的叔叔啊，就像被蒙上了光环，散发着柔柔的光，真的好美……小小的云倾朝，将这一幕记在脑海深处，在若干年后，想起来，都带着敬畏，以及思慕……

　　谁都没注意到云倾朝异样的神情，两个成年人都有各自的事，况且，谁能明白，五岁孩童的爱恋，那不过是懵懂时的朦胧，就像冰崖上初开的莲花，模模糊糊，谁人瞧得清楚……

　　“玉城似乎要下山了，你要拦吗？”言下之意，若是洛棋莫想拦，他就替他将洛玉城带回来。

　　明白易冷的意思，洛棋莫缓缓地摇了头：“不用，人能带回来，心也带不回来。由他去吧，磨砺一下也好，让他也知道知道，什么是江湖，什么是人心！”

　　“咕……”在安静的房间中，这一声空响格外清晰，让云倾朝瞬时羞红了脸。

　　洛棋莫含笑地看着他，轻轻地问：“饿了？”云倾朝将头扎进洛棋莫怀里，低不可闻地应了声。

　　“呵呵……好，咱们去吃饭喽！”洛棋莫说着，就抱着云倾朝往桌子的方向走，在从易冷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微微皱皱鼻子，“易宫主这是哪惹的桃花，真香！”

　　“嗯？”易冷真的抬起手，不住地闻，缺什么也没闻到，“哪里有味道？我没有闻到。”

　　看着易冷无辜的疑惑，洛棋莫真是无话可说了：“卫城的程家千金，还算不得桃花吗？”何止桃花，以程菲芜的姿色家世，还是朵开在潇柔暖风中的‘七色琉梦’！

　　“你知道？”易冷还是那副表情，无辜而疑惑，让洛棋莫很无奈，真不晓得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况且：“你难道不记得，‘一间客栈’是隶属于我的管辖吗？还有这里，以及……”洛棋莫就这样一个一个地说给易冷听，最后，他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你是无迹宫的宫主吗？”

　　“这个自然！我当然知道！”易冷说得斩钉截铁。

　　“是吗？”洛棋莫满脸怀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我还以为，除了武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洛叔叔？你不开心吗？”眼神坚定，被人忽视的稚子，童言柔软，却道破了那层单薄的假面。

　　洛棋莫一惊，有些出神地看向怀里的孩子：他，会知道什么？自己想多了吧，不过，这份眼力，以及那份灵敏，这个孩子，绝非池中之物，好好栽培，也许能继承无迹宮也未可知……

　　“哦？小朝儿怎么知道的？我看你是饿了，先吃些糕点吧……”洛棋莫还是笑着，眼神却变了，多了一份探索，一份气势。

　　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云倾朝也笑了：“是，我肚子都饿坏了，快要饿晕了呢。”说着，就低下头，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

　　看着云倾朝的反应，洛棋莫很满意，抬起头，对易冷打个手式，示意一笑：此子，绝非池中物！

　　看着如此真心高兴的洛棋莫，易冷的心里，有些微微颤动，未作思索，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个程菲芜，要我与她结同心！”

　　一句话，将洛棋莫的笑意，冻结在了脸上，僵住，破碎……“你如何应她的？”每个字，都扯了心痛，一字一伤。

　　“我若是娶妻，娶棋莫就好了……”一字一句，平平无奇，没有一点起伏。

　　“什么？”

　　“我若是娶妻，娶棋莫就好了……我是这么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