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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零伍章 ...

  •   “还没呢,皇上昨天幸了王美人,然后又去沐香池泡了个澡,所以睡得有点晚了。”不放过每一个八卦的机会,槐宝见廿玖问,立刻殷勤地答道。

      槐宝和廿玖时老相识,廿玖被丰嘉帝带进宫的时候,还是槐宝替她张罗着找了件别的宫女不要的衣裳,若是没那件旧衣裳,廿玖恐怕会成为在皇宫裸奔的第一人。

      那时候槐宝不过是司事监的一个小太监,毛还没长全。而廿玖就更别说,比棵芹菜高不了多少。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皇宫里新旧交替,有人入了地,有人登了天,槐宝变成了槐大总管,廿玖也变成了玖姑姑。

      “这个时候还不起,上朝不得晚了?你怎么也不让人叫一声?”朝上一帮老臣,天天挖空了心思找丰嘉帝的麻烦,恨不得举家搬进皇宫,一眼不错不分昼夜地盯着皇帝才好。

      若是丰嘉帝卡着点上朝,他们就丧梆着一张老脸,好像昨晚夜宿青楼却被老婆捉奸在床一般,若是晚了一刻钟,他们就要哭天喊地,好像死了亲爹一样,若是丰嘉帝说自己累,要沐休一天……廿玖打了个寒颤,他们会集体吊死在金銮殿上吧?!

      “快快快,赶紧把人叫起来,万一误了上朝,你担得起?!”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廿玖赶紧催促道。

      她越催,槐宝笑得越灿烂,磨蹭到廿玖身边,“哎哟我的亲姑姑,你以为小的不愿意进去嘛……只不过小的就这么一个脑袋,哪敢惊忧圣驾?要不……还是麻烦姑姑进去叫一声吧,皇上亲近姑姑,不生姑姑的气。”

      丰嘉帝有极其严重的起床气,曾经有新晋的小太监,不知道这件事,早上鸡还没叫就把皇帝折腾起来,被丰嘉帝狠狠地赏了一顿板子,打得肝肠寸断。

      所以早上叫.床这苦差事,除了廿玖,还真没人敢妄自为之。

      “你就长一个脑袋,难道我长了八个?!”廿玖狠狠地瞟了一眼槐宝,“又替你挡一回雷,你记得记在本上啊,月底好算帐啊。”

      勤政殿是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丰嘉帝不在其他后妃那里留宿的时候,一般都睡在这里。

      一个人,一张龙床。

      床太大,像只小船似的,廿玖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冷。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被冻醒。

      揭起了厚重的闱帐,满含着男子独特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廿玖俯下身,在丰嘉帝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忍不住痒痒,男人英俊冷漠的脸上,扬起一丝温暖的笑意。他猿手一抄,廿玖没站稳就被他卷进怀里。

      “都醒了还不起床,怎么跟小孩儿似的?爷,别闹,槐宝在殿外守着呢,宣他进来伺候吧?”廿玖声音里夹着笑,她轻轻地推了推丰嘉帝,而丰嘉帝却收紧了手脚,让她不能再动弹。

      “再睡会儿,鸡叫第二遍再起。”男人嘟囔着,把头脸埋在廿玖的脖颈中,贪婪着呼吸着她身上清晰的薄荷味。

      廿玖早就习惯了男人赖床的功力,她没说话,只是轻抚着他的长发,一双眼睛飘到闱帐上的绽开的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上。

      早些年,每逢他娶妻,她都要闹一宵,喝酒喝的伤心伤胃,吐得死去活来,直到有一回,廿玖喝多了掉进荷花池子,若不是被当时路过的拾壹捞起来,恐怕她早就变成了花肥。

      因为落水受凉,她病了三天三夜,全身烧得像个小炉子似的,摸着都烫手,但他却没来看过她一眼,只是让小太监传话给她,说烧烧也好,脑子不清楚,就要烧一烧,以毒攻毒,没准能给烧明白了。

      人总是要吃些亏,才能长教训。

      他要的,她没有,她有的,他不要。但凡难过,必然强求。她的一条小命,有半命都被他折腾没了,剩下那半条,她要好好留着,千万不能再让自己给祸害了。

      后来,他再娶妻,生子,纳妾,幸妃子,她都不闹了,不但不闹,还热心地替他把门守卫,若是平时逛街时遇见了漂亮大姑娘,她也会替他张罗着,要是好人家好出身的,就想方设法的也要帮他把人鼓敲进宫。

      好多知道这事的人都说,她是受了刺激,矫枉过正了。只有廿玖自己心里明白,她是看透了,也伤透了。

      这男人的心太大,她终不能将它占得满。他或许会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留一方天地给她。

      但是不圆满的东西,她不要。

      “爷,鸡叫第二遍了,该起了。”

      “朕没听见,不算。”

      “爷,鸡又叫了,再不起,尚书大人就要在门口念帝王律了。”

      “让他念,他敢念一个字,朕就让他去守皇陵!”

      ……

      每次都这样!起个床比起个兵还难!你坑爹啊你!廿玖恨不得把灵畜坊的鸡窝拆了,改搭在龙床床头上!让你还听不见!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自家这位大爷发起脾气有多骇人,她也不是不知道。于是廿玖眼睛一转,笑咪咪地说道,“不起的话,槐公公会笑话的,人家都端着脸盆在殿外守了半天了,爷不想明天宫里都传遍了,爷是个赖床鬼吧?”

      听她这么一说丰嘉帝有点不高兴了,眼睛虽没睁,但眉头却皱了起来。“让那老货守着吧,他就是看不得朕睡个安稳觉,还有你别乱动,再动,惹起火来,朕现在就要了你!

      丰嘉帝说着,下意识地在拿自己的身体,撞了撞廿玖。有个热热的,硬硬的圆柱状物体,杵在廿玖腰眼上,让她想起上辈子常看的警匪片。英勇的警察蜀黍们被坏人拿枪顶着,也就这样了吧?

      虽然此枪非彼枪,但威胁力是一样大的。

      MD,什么叫惹起火来,他这不已经很火了嘛?!廿玖心里怨恨,无计可施,只好绷着手脚在龙床上挺尸。

      感觉出她身体僵硬,丰嘉帝终于睁开眼睛,一翻身,压在廿玖身上。和她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地问道。

      “廿玖,你怕朕?”

      “是,我怕。我怕爷吃完了擦不干净嘴,到时候我会被后宫三千佳丽闻着味一路追杀的。爷到时候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当年他娘亲以一个下等宫女的身体怀上他,导致他日后多年被人离弃囚于冷宫,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比他母亲当年高些,但仍是奴籍。

      “你会死?朕以为你是九尾狐狸托生的,谁死了,你也不会有事。”丰嘉帝揶揄着她。

      “爷又拿廿玖取笑,就算真是九尾狐狸托生,也比不上真凤实凰啊,廿玖能活到今天,全是托了爷的福,若没爷在身后替廿玖撑腰,那廿玖在这后宫中,可是连一天好日子也过不上。”

      金穿银穿马屁不穿,自家这位爷,面上看着又黑又冷油盐不浸的,实际上也是个凡夫俗子,两颗糖衣炮弹,立刻解决掉。

      趁着丰嘉帝笑得舒坦,廿玖翻了个身,然后以不可思议的柔软身姿逃离了龙床。她跳下龙床,刚把澄黄云锦缎被一把掀起来,就听见从外面传来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

      “本宫一路走过来,见金桂开得正好,就折了些带过来,皇帝哥哥可起了?”

      没等槐宝张嘴回话,殿门已被人一把推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登时冲入殿中,一身银滚边火红石榴裙的女子抱着半人高的花枝,婷婷地站在了殿里。

      廿玖拎着被子角,哀怨地看了一眼穿着中衣的丰嘉帝。他这就是给她找事呢,嫌她活得太轻松了是不是?

      丰嘉帝被她目光扫到,仍是坦然,支着胳膊坐在龙床上,一脸悠哉悠哉看好戏的大爷样。

      女子见到殿内的情景,不由得怔住,再看廿玖云鬓散面露春情,丰嘉帝衣衫不整袒胸露背,分明一副小妖精宫女勾.引正直主子未遂的模样啊,她立刻怒上心头。

      “你这是哪个坊里的宫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谁许你随意进出勤政殿的?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红衣美女姓索,名叫索宁。父亲索哈图,在枢密院任三品执政,官职虽然不大,但手里的权力却不小。

      索家世代都为乎拉纳草的霸主,说白了就是草原上的土皇帝。平成十年,丰嘉帝的亲爹,穆孝帝,收疆复土,把乎拉纳草原重新划入嘉国领土后,索哈图就带着众人归顺了朝廷。

      因为他本家在草原上有极高的声誉,再加上索哈图的亲弟弟,索伦都被寺院封为“活佛”,使得索家在草原上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如今朝中几十万军马所需的粮草,几乎都由乎拉纳草原供给。索哈图在草原四周立起了岗哨,明为替皇家守卫草原,暗中则向皇室勒索钱财,以银换草。

      成箱成箱白花花的银子,如奔流的海水般,从国库里涌入了索家人腰包中。

      索宁是索哈图第四任小妾所生的女儿,因为人长得美,嗓子又好,所以被当地人称为草原上的百灵鸟,半年前才进宫,蒙恩圣宠了几个月,不过这些日子,被王美人抢去了风头。

      “奴婢阿玖,是皇上的贴身侍女,出入勤政殿,自然也是皇上允许的。至于奴婢为何不跪婉仪……”廿玖不卑不亢地说道,“请婉仪赎罪,奴婢身上有皇上亲赐圣物,除了皇上,奴婢谁都不用跪。”

      她就算是奴,也是爷一人的奴,连他,她都不跪,何况她们这些母鸡一样的女人。整个后宫,有多少个妃子,个个都比她级别高,见一个跪一次,她的膝盖表示鸭梨山大。

      索宁被廿玖堵得无话可说,她长相甜美,嗓音空灵,是个仙子一样的人物,只不过仙子有个毛病,一着急就爱脸红。

      其实这也不能怪索宁,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皮肤再好也受不住。她入了宫之后,连涂带抹的用了许多护肤圣品,脸上的两坨高原红已经消下去好多,可现在廿玖一堵她,再加上丰嘉帝坐在旁边,没事人似的都不替她说句话,想到丰嘉帝以前对自己多好,要星星不给月亮,可现在连个小宫女都能欺负她,索宁一心急,高原红又涌了出来。

      廿玖瞧索宁又羞又气的模样,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于是她就把锦被堆回龙床上,快步走过去,“婉仪举着这花多累,不如让奴婢帮你吧……”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用不着!”

      用力一挥,花枝朝着廿玖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廿玖能躲过去,但她没躲。她只是稍稍抬起了手臂,护住了脸……

      “放肆!”丰嘉帝一声怒喝,花枝擦着廿玖的手臂堪堪地扫了过去。

      散落一地的细黄花瓣,就像是被人打翻了的一盆金屑。索宁咬着唇,凄然道,“皇帝哥哥,是这个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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