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者》葱白君

4、delimma

　　启铭想起前段时间看的盗梦空间。Cobb和他妻子在梦的世界里生活了好几辈子，美好幸福。但最终还是醒来了。现实中的痛苦变本加厉加倍奉还。
　　那如果永远在梦中，不要醒来呢？
　　如果自己是Cobb，会选择回到现实吗？
　　启铭看着晴朗的天空，回答不出来。
　　没有痛苦，没有伤害，没有离别，没有眼泪，没有悲伤。
　　没有明天，没有未来，没有终点。
　　没有那个混蛋。
　　但是那就，不算是还活着了吧。
　　一切痛苦的过去，那个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小的自己，此刻都握在自己手上。只要轻轻一捏，全部碎成齑粉。
　　前方是无限的美好。
　　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悲哀。全都踩碎。
　　“我。。。”启铭开口。
　　启铭想起了母亲。即使是再痛苦，也拼命地想要保护着自己的儿子，卑微地活下去。
　　这么多人，都这么痛苦，还在这么卑微地活下去。
　　可是如果选择了卑微地活着，就要面对升学的压力，就业的压力，仕途婚姻社会交际尔虞我诈。
　　好混乱。启铭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沁文站了起来，“没有时间了。”她说。
　　“沁文，你帮我决定吧，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永远做梦吗？”启铭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睛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傍晚的风有些微凉了。吹动沁文的长发。“我没得选。只能永远在这里做梦了。”
　　“对你来说这些只是一场梦，对我来说却是现实。”
　　“啊？”启铭惊讶。
　　“而对我来说最美的梦就是有你的梦。”傍晚的夕阳映在她脸上，她的轮廓藏在阴影里却有一种末日般的美丽。
　　“你还是舍不得啊。也对，你还有明天。”
　　最后一个拥抱。那么用力。好像要把他嵌进骨头里。
　　好想带他走。好想好想。
　　好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哪怕只是梦中虚幻的未来。
　　但是。只能诀别。
　　我将永远永远，一个人留在着梦中的世界。。。
　　“再见了。”她的手轻轻一推，他向后一个踉跄。仿佛有层玻璃般的东西被撞破了一样，他跌了出来。耳中有一阵蚊子般嗡嗡的声音，好吵。
　　声音渐渐扩大，逐渐清晰。
　　“6号床的病人生命特征正在恢复，心律上升中，40。瞳孔有反应了。”
　　“很好。”
　　“4号icu的病人刚刚走了。”
　　启铭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