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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22章 勃伦照的企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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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内极度安静,偶尔有几个勒蒙达平民从不远处走过,而勃伦照也不避讳,没有易容就直接带着她进来了。
“这颗才是蒙达星,勒蒙达文明起源的地方。后来在大航宇时代,毁灭于对福横帝国的战争中。现在的这颗蒙达星,其实是一座巨型母舰,随时——都可以移动到别处。”
回廊的开始,就是一颗灰黄色星球的影像,勒蒙达曾经的母星。
走进历史馆,就像漫步在广袤的宇宙中,漆黑的太空静谧而深邃,无边的夜幕上镶嵌着一颗颗钻石般的星星,无言地诉说着一个国家万年的历史。
一旦步入这个虚拟世界,梅涵静就知道自己出不来了,美丽的星空是她毕生奋斗之所向,哪怕在飞船上看过无数遍太空的风景,她依然对这片星海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一片又一片的星域,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勃伦照平日为人严肃冷漠,不轻易流露感情,但在讲解到自己祖国的过去时,他的声音出现了罕见的颤抖。
“你还是不愿意说话。打那么多仗,很烦是不是?”他说着就停了下来,两人一起站在某次战斗后的废墟中。
“勒蒙达民族的先天条件并不好。你看过我们的物种进化史了,和地球人非常相像对吧?但我们如果进化成你们今天的体质,我们就要完蛋了。”
勃伦照转过身去,望着前方一堆战舰的残骸。
“相对于你们,我国离银河中心更近,星云密度更大,遭受的宇宙辐射也更加强烈。西有福横,东有诺亚联合酋长国,四面八方还有无数中小国家,太空文明开始后,我们完全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我国公民体质没有上述国家的人好,我们只有牺牲一部分人的生育权利,改造成你们所不齿的半机械化状态。
“地球人,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好运。你们国家就在西银河系的外缘,更外边的星域已经不适合智慧生命生存了。你们的国界线比我们简单太多,而我们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你们活得很惬意,你们的生活多姿多彩,你们有无数的社会制度,你们有全银河系最复杂的感情世界。但我们不能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以强者为尊,以能力选定配偶,一切都是为了变得更强大,更能在这个宇宙中生存下去。”
梅涵静依然没有接话。她并不是像勃伦照说的那样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
她本身就来自一个传承了八千多年的中华文明,今日见识到另一段更加悠长、也更加沉重的历史,她的心早已震撼到无言以对。
“所以,不要认为我们冷酷无情。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和我们的家人,更好地生存下去。”
说完这句,勃伦照缓缓转过身来,深深凝视着面前这个宁静温婉的异国女子,眼睛漆黑明亮,仿佛映满了整个宇宙的星光。
他双手伸平,虔诚地捧上一个闪烁着金属银光的物体——一只激光手枪。
他的脸庞那样肃穆,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唯有澄净的双眼,饱含着勒蒙达式的决心。
梅涵静仿佛预料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了,不禁绷紧了呼吸。
“宇宙见证,吾,勃伦照,请求梅涵静小姐成为吾之妻子,并在尔后岁月并肩作战,不离不弃。”
平生遇到的第二次求婚,一样没有鲜花,没有掌声。
梅涵静想要后退,但在厚重的历史洪流中,她动惮不得。
“好。”最终她伸出手来,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武器。
这一握,便是再无可退。
从帝国历史馆回来之后不久,勃伦照召集尚在首都圈的军委会和政府领导班子开会。
会议的开始,是例行的战况汇报。
“同盟国家进攻步伐放缓,暂停在我国国境圈外围……”
“海外殖民地已全部被占领,本土边境有如下星球遭到袭击……”
勃伦照眼中的灰色越来越冷,却始终不发一言。
“3月4至13日,大地、瑞刚、诺亚三国首脑齐聚诺联酋西部的重要港口耶路星召开会议。之前大地和瑞刚的首脑已经会晤过,但似乎没有达成一致,这次便去了他们同盟所谓贡献最大的国家诺亚再次举行会谈。”
“内容?”元帅开口发问。战局的不利他早已预料到了,但这个会议他尚未深入了解。
“据特工汇报,刚开始两天的会议保卫严密,估计是讨论攻打我国的步骤;后面几天,三国似乎有意放风出来,所以后面有些内容成了公开的秘密。”
国防部长双拳紧握,痛心疾首地陈诉道:“其一,为使诺亚投入重兵参加战斗,大地和瑞刚向其交付了我们军国主义国家的大批殖民地;其二,决战尚未开始,他们竟已讨论起了战后对我国的处置,并扬言绝不会像上次大战那般姑息纵容。”
勃伦照面如寒霜,额头的肤色开始发青。作为高度精密的半机器人,这表明他大脑内的细胞和元件正在超高速运转,情绪亦接近盛怒的边缘。
“他们想如何处置?”
“抱歉,元帅,特工汇报说这部分内容是绝对保密的。”国防部长回道。
“最后两天,福横等国的官员到达后,他们讨论了建立新的星际联盟……”
讨论完后,各领导将官心情都相当沮丧。勒蒙达已成瓮中之鳖,面对千倍于自身的兵力,亡国之期已不远矣。
但勃伦照向他们保证,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超次元空间跳跃就能研制成功,到时候至少也能保证蒙达星顺利逃逸,帝国的顶层官员定然会平安无事。银河之外还有无数适宜生存的星球,只要时机成熟,帝国就能卷土重来。
官员们稍感安慰,但依然沉默不语。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这次战争却仍旧将会以失败告终。
“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想向各位问询。”勃伦照使用了一般虚拟式,但他一贯冷傲的语气像是在陈述。
“我想在近日内迎娶梅涵静小姐。”元帅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扫视官员们起先惊愕、继而了然的神色,“如今的形势下,是否还应按照帝国祖制那样,实行八地巡讲?”
在勒蒙达这个国家,元帅由选举或兵谏产生。太空文明开始后,这些元帅无一例外是半机器人。因半机器人的生殖功能失效,他们大多终身未婚,少数设有后宫的,妻子(们)也只能成为工作上的终身伴侣。
按照惯例,元帅大婚之前必须携未婚妻到国内八个重要星球举行巡讲,接受全民观瞻。很多时候这位女性会遭受各种考验,以自身超凡卓绝的才能征服全体国民后,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帝国国母。
“元帅,”政府总理斗胆进言,“梅小姐科学领域的才能,世所共睹。但她是个地球人,恐怕无法承受格斗考验。”
“帝国不是没有迎娶过外国女人的经历。”勃伦照神色泰然,“届时她会穿上特制盔甲,在身体素质相同的条件下,她并不比我国女人差。”
而国防部长却又一次忧心忡忡地发问了:“可是元帅,虽然同盟国家还没有大举攻打我国,但是我国本土已经遭受了国外势力的渗透,目前除了首都圈星域之外,任何地方都可能潜藏着对夫人的危险。”
勃伦照闻言开始沉思。
虽然梅涵静穿上盔甲后理应不惧任何勒蒙达人,但遇到外国人就很难说。他选择这时举行婚礼本来就有激励国民奋战的意味,假如不幸遭到境外势力的破坏,即便没有损伤,效果也会适得其反,还更易引发民众恐慌。
“那么,拟一份声明:目前战事紧迫,婚礼从简,巡讲星球减少为四个——最接近首都圈的四个方位即可。”
巡讲策划案很快便拟定出来。银河历三月底至四月初,勃伦照和梅涵静仅用十天时间,就完成了在首都圈外围四个星球的巡回演讲。
巨大的敞篷漂浮车缓缓行驶,空中交通干道已被封锁,道旁摩天大楼的观景台上站满了观礼的勒蒙达民众。
开始由勃伦照发表对当前战局的现场演说。演讲稿的措辞非常官方化,与每日的新闻播报没什么不同,但经由伟大的帝国元帅的口中说出,他那伟岸如山的身形、掷地有声的声响,都是比任何华美文采都更有效的定心丸。
民众全都疯狂了,口号震耳欲聋,有个别人甚至太过激动,从观礼台上摔了下去。
梅涵静心中暗暗吃惊。亲眼目睹了这个国家可怕的凝聚力,她更加明白了上次星战打得如此艰难的原因。而这一次,银河人民必须将这个野心极大的国家歼灭,否则等待大家的只有无边的炼狱。
然后,漂浮车上方打开了巨型三维屏幕。车上的科学院院士介绍梅涵静历年来的科研成果,屏幕中梅涵静设计的飞行器模型栩栩如生。
期间不断有星球各地的科学工作者提问,梅涵静一一作了解答。
巡讲的最后是格斗环节。梅涵静把最先上来的几个勒蒙达人打趴之后,便再没有人上来挑衅。
巡讲顺利完成,勒蒙达民众对这位未来的国母非常满意!电视新闻开始向帝国各地播报,并接受外国媒体转播。
勃伦照和梅涵静返回蒙达星,明天他们将在元帅府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