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次日落 [意大利众主尤文]》青冢鳴笳

4、04 什么话都敢说的人

　　帕维尔-内德维德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个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布冯冲进去，看到他兴奋地大叫着一个名字。
　　半分钟之后，那个黑发清秀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卷宗，走到还在门口发愣的人面前。
　　「保罗，你回来了。」他拍了拍蒙特罗的肩膀，又转向愣在一边的金发捷克人。「帕维尔，很高兴能跟你成为同事，我是尤文警局一级警司，阿莱西奥-塔奇纳迪。」
　　塔奇笑得很腼腆——这是内德维德见到他的第二印象。
　　至于第一印象是什么，打死他也不想说出来。
　　「帕维尔，那只猫——」他侧过身指了指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个卷发的警官，「你可能来之前就见过他吧，尤文二级警督，皮耶罗。」
　　那只猫？内德维德愣了一下，坐在桌后的那个人有着一头蓬松的卷发，嘴角带着一点微妙的笑容，绿色的眼瞳如同猫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别听阿莱西奥胡说……帕维尔，很高兴以后能跟你一起工作，我是亚历山德罗-德尔-皮耶罗，他们都叫我阿历克斯。」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内德维德伸出了手。
　　捷克人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他两秒，绽开如同太阳般灿烂，却又不显得灼烧的笑容。
　　「你好，这里是国际高级警员，帕维尔-内德维德。」

　　布冯没有去掺和他们这番看起来有点客套的自我介绍，他的手快速地翻着塔奇纳迪扔在桌子上的文件，想要确定什么东西。
　　还是蒙特罗打破了这有些奇怪的气氛，他大步走进来，从年青的拆弹专员手中拿过来文件，扫了两眼，皱紧了眉头。
　　「国际警局的警员尼古拉-文托拉被杀了？」
　　「是的，是米兰警局的年青法医安德烈-皮尔洛报的警，他说接到了文托拉一个奇怪的电话，等他觉得不对劲跑到文托拉家里看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那个可怜虫的尸体。」塔奇纳迪接过来那被布冯翻得有些乱的文件，「半个小时前米兰警局的人传过来的文件，让我们也注意一下，据说尼古拉的死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给皮尔洛打了那个电话。」
　　「电话的内容是？」
　　「他说他看到了一个人，皮尔洛说他听到的是Fabi这个词，没有说完对方就出了状况，米兰那边认为，他想说的大概是看到了法比奥-卡纳瓦罗。」
　　皮耶罗还想要说什么，塔奇纳迪便已经迅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阿莱克斯，法比奥-格罗索现在在佩鲁贾，文托拉看到的不可能是他。」

　　内德维德没有过去拿那份文件，他注意了一下各人的表情，有些讶异地看着蹲在一边的大个子年青警员，「Gigi，你怎么了？」
　　拆弹专员蹲在地上，表情有些黯淡，咬着唇活像一直被遗弃的狗。
　　「阿莱西奥警司，法比奥他真的还活着吗？」
　　塔奇纳迪弯下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Gigi，你先不要这样，我去翻一翻文件。」然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内德维德，「帕维尔，我在这边主要负责档案工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问我。」
　　吉安路易吉-布冯苦丧着脸站在那里，蒙特罗已经看不下去了，「小子，都是警方的人了还婆婆妈妈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布冯沉默了半分钟，终于开始讲卡纳瓦罗的事情。
　　法比奥-卡纳瓦罗是吉安路易吉-布冯在帕尔玛警校的学长，虽然两个人的年龄差得不小，但是从一入学，有些腼腆和自闭的布冯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即便他们所学习的课程并不相同，但由于一入学的时候卡纳瓦罗学长对这个新来的学弟关心得可能比别人多了一点点，在未来的日子里，就多了一个「法比奥的小尾巴」。
　　但是由于年龄差，卡纳瓦罗毕业得要比布冯早得多，他算是和尤文警局的亚历山德罗-德尔-皮耶罗、米兰警局的神枪手菲利普-因扎吉一代的警员。
　　在三年前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卡纳瓦罗陷入日出组织的包围，后来失踪，沾着血的警服袖子后来在事发现场被找到。
　　最终他被记作由于出警任务而牺牲，给了他的父母一些抚恤金，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我查档案查不到为什么这件事被扣下了不再追查，当时的疑点很多——我记得那次是跨警局的任务，他和米兰警局的阿尔贝蒂尼警司一起去的，但交上来的报告里面却没有阿尔贝蒂尼的出警记录，有传言说阿尔贝蒂尼在这次任务的前一天被调去了另一个专案组，这个任务被取消了。后来卡纳瓦罗就失踪了，被认定为已经牺牲。」塔奇纳迪翻着手里的文件，声音很是平静。
　　「由于这件事情跟尤文警局没有什么关系，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意大利就是这点不好，警局之间的事情还瞒得那么紧，总要闹出些纠纷的。」
　　内德维德一直在认真听着塔奇的话，听到这句，他忽然想起来警界对塔奇纳迪的评论。
　　这个人太直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批驳，这样的人总有一天要倒霉的。
　　他忽然觉得这个面容清秀却敢说敢做的警司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跟他一起工作，也许比在拉齐奥警局更舒服。

　　安德烈-皮尔洛是眨着他那双纯良无害的眼睛跑到国际警局二级警督萨内蒂的办公室申请到跨警局做尼古拉-文托拉的尸检的，萨内蒂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个年青法医的职业水平是信得过的——意大利警署上一次考试，他取得了20-25年龄段法医第一名的成绩，并且尼古拉跟他生前是很好的朋友……罢了，就信任他一次。
　　何况这家伙虽然现在是米兰警局的人，毕竟也是从国际警校念出来的。
　　他站在手术台前，却迟迟划不下第一刀。
　　昨天还在跟自己打电话的好友今天就变成了手术台上待解剖的尸体，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抚摸着手术台上的身体，脑海中却全都是以前在警校两个人一起聊天一起跑圈的过去。
　　尼古拉，不管杀了你的是什么人，我都一定会为你报仇，我发誓。
　　年青的法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默默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