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决断与大隔绝 ...
-
拒绝用自己的归顺和不可测的未来换回被躯扣压的团员的性命和自由，通过对驻地前防守植物和花妖月天和爱的感应确定了躯对驻地的袭击……
暂时忽视部下反应的藏马无意等待所谓的大赛结束，坦然接受了颇为遗憾的小狐狸看在往日情分默许自己一行离开的行径。在允诺以后有空会同回族群一趟后，他将小心躯的警告放在了心上，沉默果决地率众踏上了返回驻地的路途。
但即使再小心翼翼，躯早已布下的无差别伏击返回参赛者的重重陷阱仍是让藏马一行吃了不少苦头，也使得他们不得不接受毅然坚持断后的猫曼妖气消逝，极可能死亡的事实，以及自称旁观者却与猫曼打出了一些交情的风影炎的离去。
然后——
荒废了的驻地，侥幸存活的少许部下，被收缴的财宝……面对这个需要从头开始，众妖惶惶不安的局面，藏马并不担心无力回天。
然而即使是他，唯一不得不在乎的是黄泉的亲信借机怂恿其夺权的举动——很清楚黄泉自身并没有这种想法和行动，会对亲信说出参赛者的妖力情况也只是出于无心和某种骄傲……但藏马不由得冷淡地笑了。
能想得到在不久的未来，盗贼们在雷禅与躯等国家的压制打击之下的困境；更能明白会有某些秩序由混乱的魔界产生，而单独的个体……凭借强大实力独自纵横的岁月也将逐渐终止。
因此也能感觉到自己日益无心与此，不想被拖累的思绪……以及那一份若有若无的消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还未明白、掌握之前，就永远失去了理解接受的机会了！而去人界，真能找到黑夜鸟对小狐狸说过的哪些？是他太单纯了，还是自己太复杂了？
不想屈居于他者之下，却也无意一心追逐最高的权位，抱着某种游戏心态的自己……或许，是时候去人界了。
带那个小狐狸回族群去一趟，认认路后，大概也只有混乱的人界比较适合自己了。
不过在这之前，如果确定没有结果……整个盗贼团更没有合适的继承者，那么自己就亲手毁灭了吧！成也由己，亡也由己……一切有始有终。
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黄泉与虚的激烈“切磋”，飘入耳中的是忍让的黄泉与忿然的虚在战斗中唯一的交谈。
“就这两只耳朵，能够听见什么。即使你对声音敏感，又凭什么确定是我的亲信对首领不敬。我可是完全没这个意思！”
“听得多，没主意的家伙。你那么多耳朵，难道是摆看的！谁经常恭维你，那么就是谁在挑唆！”
听得很清楚，也明白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两者的心态，终究未出面的藏马带着某种决断之心转身离开了能俯瞰一切的繁盛大树。
××××××
黄泉喜欢战斗，但是他也清楚驻地被破坏后急需重建巩固，即使有些冒险也不得不顶风再次掠夺村庄以维持生存的道理。
可是在听说目标村庄防守森严后，首领居然会再次要求大家行为谨慎，等待集体行动的指令，尽量避免单独行动……这些命令却令他有些不解和惶恐了——觉得这个命令比较针对自己，按捺不住的黄泉难得地开动了脑筋。
或许自己是有些冲动鲁莽，喜欢单独行动，但是自己也是为了整个盗贼团，为了证明自己……难道一向明白自己忠心的首领，也有所不满了？但是，为什么不对自己明说呢？自己已经很努力地管束那些亲信了……可是首领什么都不说不做，自己又能怎么样？
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发布命令的藏马，无法从那种璀璨银白衬托的冷漠和威严下获得任何信息，有些失望和忿然的黄泉在听到一些倾向于自己的议论和猜测之后，终究有所不满地起身离席——行动略有停顿，却没听见任何劝止，更令他不再多想的飞速离开，想发泄什么似的径直朝目标村庄的方向奔去。
而淡然地宣布会议结束解散，独处中的藏马锐利的金眸有些许遗憾和始终如一的冷漠。
“如果只有他一个，那么杀了他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财富。”通过妖魔使者与杀手远程联系着，藏马不后悔这个决定，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所找的杀手，似乎也看见了黄泉即将面临的困境——
给过他机会的，但是仍然是如此无法冷静、没有计划，那么再强大、再有实力也将是累赘……
白昼化为了黄昏，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
没有回来的黄泉，没有行动意向的首领……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进入首领住所的进行询问的会是一向和黄泉合不来的虚。
“为什么不去救黄泉？”看着淡然冷漠的藏马，虚问得直截了当。
“不可能因为他的鲁莽行动，牵连我们更多同伴。如果不能控制，再强的战斗力也只是阻力。”藏马也回答得坦然，“舍不得了吗？”
“……是的。即使有分歧，但是我实在不想再失去熟悉的同伴了。何况我和首领一样，也还是相信他的。”虚迟疑了片刻，终究是点头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黑夜鸟、猫曼、黄泉、月天和爱……虽然生死都很正常，但是我也不得不好奇，有谁可能是您不能舍弃的。而您在拒绝了其他势力的邀请之后，究竟又想得到些什么。”
“你在置疑和责问我？”
愈加平淡清冷的反问，却令虚不由得笑了：“不，只是感慨和好奇……所以首领大可放心，无论如何，任何命令我都会服从的，也同样愿意为您付出生命！至于黄泉，您只需要告诉我，是只想暂时消除一个障碍，还是真想永久抹去即可。”
那是一个在藏马审视的目光下愈加灿烂、找不到任何疑点的笑容。
而这也是虚第一次、最后一次听见首领的发自肺腑且难得带着疑惑的解说。
××××××
很多年后，终究能与雷禅和躯并立，却怎么也找不到藏马、小狐狸及至妖狐一族的黄泉，总是不由得回想过去。
什么时候有了野心，有了取而代之和一统魔界的想法？什么时候，觉得不能甘于平淡，默默无闻的死去？
似乎……不是在精英大赛上新鲜的见闻，也不是那片雄壮的王宫群体，更不是与同伴陷于躯的围困陷阱中时的愤恨……
一切，都开始于在黑暗中摸索的那一夜，是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崇敬、憧憬……等不到援助的那一夜吧！
听得见风声，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习惯了用眼睛来观察一切，所以根本无法想像这样的黑暗。
任何的声音都会引发胡思乱想，无数次的希望之后，都是失望——没有来，没有谁来……虽然是单独行动，但是以首领的智慧，他应该知道自己会怎么做，知道不服气的自己会先来的……那么袭击村庄的行动，也中止了吗？而自己的那些亲信，是抛弃了自己，还是被首领收服了呢？
性命比报酬重要……那个在自己拼死一击之下受伤离去的暗杀者……究竟是谁？又受谁的指使？究竟为了什么呢？
按首领的说法，一切的行动出于利益，那么自己能让那个杀手得到怎么样的利益呢？自己的死亡，又能让指使者得到什么？
那么，自己被放弃了吧？与黑夜鸟、猫曼他们迫不得已的牺牲不同，自己是被彻底放弃了吧？
只听得到声音，无法想像这个世界的模样……第一次感觉到无助、软弱和不安……唯一剩下的念头是这一切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
双眼留出的血，逐渐麻木冰冷的四肢，乏力的身体……这是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的死亡逼近的感觉。
然后是虚与那只小狐狸的的声音……
“真是可惜。”轻轻冒出这么一句，黄泉没理会汇报他国情况的部下的诧异，仍是相当惋惜自己苏醒前所错过的种种，以及当时逐渐陷入昏迷中的自己所漏听的对话。
是什么内容，让陪伴自己走到现在的虚始终保持沉默呢？为什么那只神秘莫测的小狐狸会在那里？藏马为什么会失踪？真是村庄的反击造成了盗贼团的彻底毁灭？医治并协助建立了如此繁盛的科技魔都的妖駄……在当时又为什么会跟随默默无闻、毫无实力的自己？
还有——
“怎么了，虚？”独坐于自己的王座之上，继续听着部下的汇报，似小憩更似偏头思考的黄泉听到了虚熟悉的脚步以及一个小妖怪陌生却沉重的足音。
“没什么，捡到一个能量大流失后难得有些妖力的小妖怪，带来给你看看，能不能留下？”挥手示意其他妖怪不必多礼，俨然是女主人架势的虚无疑而问，“嗯，又像鱼又像老虎，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就叫鱼虎了，就扔到你的哪个军队里面去锻炼锻炼吧！”
“好的！”回答得并无迟疑，因虚的到来而心情愉悦几分的黄泉微微笑了笑，观察了一番有些潜力却显然有些倔强固执、些许腼腆木讷的小妖怪，挥手示意一旁名叫雨妖的水妖上前，指定了小妖怪鱼虎的指导对象，并果断地要求其立刻开始测试和训练。
而毫不多言，这个有着一对像蝴蝶一样的鱼鳍耳朵，脖子长有宝石一样的鳞片的雨妖便单膝跪下感谢国王的信任，带着跃跃欲试，急切想得到更强力量的鱼虎离开了议事大厅。
“这，这也太快了吧！”虚有些发愣。
“大灾难之后大家的妖力都下降得厉害，新生的妖怪也难得有妖力强大的了。不尽早开始训练的话，无法控制的妖力一旦流失，就更没有提高的机会了……而且灵界如果再惹出什么麻烦，倒霉的可是生活在这里的我们。”
黄泉的一番话引得虚也只得点头叹气，不得不想起了雷禅举办的精英大赛之后发生的那些大变动，而包括黄泉在内，大厅内的妖怪都不由得齐齐陷入了对过去的感慨和缅怀之中。
××××××
那是灵界第一次动用名不虚传的魔封环，也是第一次魔界与灵界、人界的通道被全部隔绝封锁。
虽然明言要去人界的雷禅凭借自己的强大实力突破了这层结界，然而恢复迅速、仿佛能吸收了一切能量而愈加牢固，遇强更强的结界，以及返回的雷禅再未能突破结界的事实……直接证实了灵界并未虚夸的守护力量。
用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灵界的确是完美的展示了他们的能力。
然而造成更大轰动效应的却是雷禅的不吃人宣言，莫名其妙在魔界各处出现的能量涡漩，以及妖怪们陆续发现自身妖力急速下降的事实……
雷禅不想说的事情，自然是谁也无法强求。好奇议论了一阵，妖怪们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与切身利益有关的能量涡漩及妖力莫名其妙下降的怪异现状上。
根据对此有所研究的躯的解释，这是隔绝了位于地下的魔界与表层人界的结界破坏了世界整体的能量循环，造成了不均衡的能量非正常流动。
如同正常的水流循环被一道紧密的闸门截断，魔界高密度的能量仍向人界泄露倾斜，但流向人界的能量却无法返回。
充沛的能量由此衰减，妖怪们的力量整体下降，而能量集中到了人界，使得人界发展迅速，由此产生的大飞跃也令物质文明迅速地超过了精神文明……却将同样开始走向失衡。
然后是躯与雷禅的短暂联合，对结界的破坏，与灵界的对战及交涉……除了有限的几个当事者，谁也不清楚事情怎么平息，而结界何时变得居然能区分并阻止灵界规定的D级以上妖怪的通过。
对妖气敏感的少部分妖怪还是能感觉到，在那么一瞬间猛然流向某处的结界力量及滞留人界等能量的庞大，以及由此凝聚产生的强大力量对衰减且不堪重负的结界的破坏……及至之后的修缮。
但对于一直参与事件发展的雷禅与躯而言，即使他们亲眼目睹了现状，却仍是很难以想像小狐狸所做的一切，以及自身亲历的事情：
修补完毕、缺少能量和生命活力的魔核居然能吸收如此多的各种力量，迅速转化为自身妖力，再反作用于结界，进行破坏的同时趁机传入自身力量以控制结界，并以此为筹码在晓以利害之后迫使灵界妥协，答应了互不干涉的总则。
然后完全恢复，自称“妖月”的小狐狸带着由藏马所领来的妖狐一族的法术擅长者，和魔封环的使用者、结界制造者之一的小阎王一同颇为辛苦地逐一消除了能量涡漩……
××××××
魔界能量的流失衰减，仍是倾向于人界的能量流向，已下降的妖力不依靠外力便难以恢复的现状，转化吸收效果下降的魔月之夜……
在那一场来去迅速的灾难后，难以逆转的一切使得各个妖怪的际遇不同，人界也不再是以往任凭妖怪逍遥的人界。
危机消失、混乱中逐渐生出了规则的魔界，恢复了生机且庆幸未造成毁灭性后果的灵界，避免瞬间失去平衡却隐患仍在的人界……
被妖怪吃掉的人类、灵体和灵界侦探，被人类圈养、虐待、操纵的妖怪或灵体，受灵界监视、捕杀、控制、吸纳的妖怪和灵能力人类……
融合、融洽等等对和谐世界的向往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平静的表象之下始终暗波涌动、冲突难断。
于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已经恢复力量、理顺记忆、因死亡而性格融合，认为妖月的名字比较适合自己的小狐狸在离开雷禅后默默旁观、感受、体味、等待着。
看着烟鬼等朋友和自己一样有些遗憾地离开固执的雷禅，看着那个自称白的食脱医师选择留下孩子、艰难生子后的难产死亡，看着雷禅得知其死讯后的沉默和做出不将自己的人类孩子转化为妖怪的决定，以及因找寻不到不知去向的灵魂的持续等待——偶尔有几分后悔在突破结界，与灵界交涉期间忽视了对独自觅食的雷禅的关注，然而做为独立成熟的妖怪个体终究也无法彼此干涉太多。
目睹野心勃勃、积极拉拢一切势力的黄泉的崛起，拒绝进食、雄心不再的雷禅妖力与整体实力的衰落，默默耕耘的躯的持续发展，确定这是魔界三国鼎立的标志性开始，也想到了之后五百年的对峙时光。
亲历被黑炎力量反噬的风影炎杀了一群妖怪以减少过于强大的黑炎的冲击，却顺道救了冰河之国的冰女冰菜，也恰好得到了冰女之力的帮助的一幕，以及风影炎在护送冰菜回冰河之国途中两者产生的少见的感情，拒绝族群为得到更强的炎之力而提出的婚约安排及交易协调意见后所面临的追杀……
感受着为避免成为更大负累，也自知产子之后将命不长久而放弃跟随风影炎，独自回冰河之国却又带着希望等待的冰菜那一柔弱清秀美丽外表之下的毅然；原本就有些难以控制太过强大的力量，更在误以为冰菜被杀后而暴走，用炼狱黑龙之力抹去了影之一族及自身存在的风影炎的决意；还有做为唯一幸存者，目睹族群毁灭而立志重振影之一族，在死亡边缘掌握炼狱黑龙之力的小妖怪樱影然的顽强——
救下了被冰河之国由空中抛落，天生带有炎之力和意识，在母亲的冰泪石保护下幸存的孩子，按风影炎对自由及完美驾御力量的期待为其取名飞影后，将其交托给实力衰减的一个小盗贼团的妖月也难得出面告知了樱影然有关这个孩子存在的情况——毕竟冰泪石的力量只是压制舒缓炎之力，在飞影尚未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能力未反噬之前……还是得看看这个唯一同族的想法和打算了。
就这么在魔界和人界游荡着，偶尔回族长休，顺便看一下自我反思中的藏马，只有越来越懒惰、无聊的妖月知道自己在等待的未来——
等待那一个死而复生，跨越三界鸿沟，拥有人类少年、灵界侦探和魔界的王子多重身份的单细胞少年出现，以便见识被隔绝且彼此更加陌生的世界，因他而起的变化。
等待妖力下降的藏马前往人界……期待亲历妖族与人类两种意识在他身上的交汇融合，以比对自己性格的变化和成因——曾经的自己太过矛盾、容忍，现在的自己则完全拥有妖怪的冷漠无情，太过极端都不是好事，所以在装扮出的人性化的外衣下……大概得和藏马一样找到一些真正的感情了。
“或许唯一等待着的……只是三界新局面的来临，以及去猎人那边的一个理由和契机了！”感觉到在人界集结的妖力蠢动，小阎王第二次使用魔封环以防止人类毁灭性武器造成的破坏时的能量波动，能料到世界性战争造成大量无辜者死亡，以及所产生的冤魂造成的混乱，少女姿态的妖月终于动了去人界的念头，也很快有了计划和行动。
想在户愚吕变妖怪前看看强健高大、敏感好战的他，以及娇小貌美、坚持己见的幻海，想看看这个五十年前的暗黑武术会究竟是什么样子，和暗中支持这一比赛的灵界又有何联系……
而如其所愿，妖月看见了想见的一切，甚至亲身参与了这次大赛。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决断与大隔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