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了玻璃球》雅畈

22、断袖？问情！

　　一个生日，折腾得人仰马翻，不过失去了一个杨译，却又像失去了一个世界，李婺一咬牙，索性统统抛诸脑后。
　　吴默翰一回来，就真正回来了。他放弃了学业，凭几年的音乐功底，在蓝色森林混了个副唱和贝斯手，工资不错，境况却并不如意，毕竟初来乍到，免不了吃倒彩。生活总是这样爱捉弄人的，一群人回来了就统统回来了，都不打一声预告的……
　　她再喝下一杯“罗生门”，除了苦还是苦，但也有好处，入口“罗生门”，便诸事也渐渐罗生门起来——用不着去思索得那般清楚，反正想了也是白想，不知该信哪样。
　　蓝色森林人声混杂，灯光摇曳，充斥着都市的华丽与喧嚣，她往日极厌倦的热闹，这些日却眷恋至连家都不愿回。
　　正独自喝得痛快，平端地冲出一人来，瘫坐在李婺一旁的高椅上，拿那张娇艳妩媚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拍拍吧台，夸张地喊：“服务员，酒，要她那样的。”
　　李婺看她一眼，又喝一口。她见李婺不理她，大方拿过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李婺转过头去，依旧不理她，一旁却闪出一个男的，扶住半瘫的她，连连向李婺道歉：“对不起，我朋友喝多了——”
　　“你走开！”她一把推开他，指着李婺，“你朋友，你算哪根葱？这才是我朋友，知不知道，小学同学呢！”
　　他极有耐心地走过来，再度扶住她，只当她说笑：“好——你朋友，咱们回家了啊！”
　　“滚！”她“哐”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十几秒钟，反应过来就往外走。
　　她喊了一声“你给我站住”，他置之不理，依旧往外走，这次她只轻声讲，你若走了，就再也别来找我。声音平平静静，却让他不得不站住，立在那里，脊背直挺直挺的。
　　他就站在那里，她却不再理他。
　　她只似笑非笑地对李婺讲：“生日，没去为你庆祝，真是过意不去……今天敬你一杯，好不？”
　　李婺撇过头盯着她，弄不清她的用意：“我奉劝你‘见好就收’。”
　　舞台上，吴默翰望向李婺这边，她举起杯子，向他致意，也告诉他勿需担心。
　　她忽然就软弱下来了，她趴在吧台上，泪如泉涌，却笑着喃喃自语：“见好就收？实在可笑，我也不懂你这前任女友怎么当的……他和他赤裸裸的躺在床上，你叫我见好就收？……呵呵，他不爱你也不爱我，他爱的是他，是他！”她到最后还是克制不住，激动地指着台上那生如夏花的男人，然后往地板上狠狠砸玻璃杯。
　　背后的歌声柔情似水，她怎么也转不过身去看他，她不忍心，真的不忍心，李婺站起来就往外走，脚却不像是自己的。只听见耳边卢霜的声音：我和你谁都没赢，他谁都不爱……

　　十一月月末的天，李婺坐在家门口的楼梯上，水泥地的冰冷浸入骨髓，却也抗拒不了倦意，极度想睡。
　　正梦见爸爸端上桌一大盆香辣香辣的水煮鱼，她模糊地醒了，却假寐，吴默翰的脸近在咫尺，她正躺在他怀里。
　　他抱她入卧室，把她安置妥当，离了她家。
　　李婺直愣愣地看着上方，天花板不动声色。不知怎么的，不久居然又睡着了，这一次没了水煮鱼，却梦见卢霜，梦见杨译，梦见吴默翰，一连串的纠缠不清，她醒过来，背脊上全是汗。
　　厨房传出吵菜的声响，李婺挣扎着爬起来，心里竟期待真是爸爸从北京回来了。
　　吴默翰腰上系着围裙，一手拿锅铲，一手抓了一把干辣椒，认真而严肃地忙着。
　　辣椒下了油锅，热烈而至死不渝。她不得不被呛出眼泪，只一滴，也触动了内心深处的软弱，近来颇多的事，不得不低头。
　　他看李婺一眼，意外的：“怎么起来了？被吵醒了？”
　　她转过身离开。安静。漠然。

　　做好了饭菜，他来卧室叫她。李婺躺在床上，拿背对他，一言不发。
　　气氛冷至冰点。他明白过来，平静地跟她讲：“你不想见我？那我走了，记得吃饭——”
　　他拿起外套，关好了卧室的门，“嘭”的一声，大门也随之锁上，他退出了她的世界。
　　李婺压抑下某种想追回他的念头，只是端坐在一桌饭菜前，她只怕她移动了脚步，她就不再是自己。
　　几分种后，大门发出了钥匙旋转的声音，他打开门，看见她，竟愣了十几秒。
　　“忘了把钥匙给你。你那些丢三落四的毛病，一定得改了，昨晚幸亏是把钱包落在了蓝色森林……”他把钥匙放在饭桌上，见她依旧淡漠着不言语，留下一句“好好休息”，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他打开门的一刹那，李婺似有所顿悟，抬头，他转过身看她，四目交接，他眼神中执着而坚定的气息竟牢牢牵绊她，那一刻李婺突地认了命——不想再逃避。
　　他突地伸出手臂搂过她，她把头埋在他的脖肩处，感觉到他此起彼伏的呼吸，发间有汗水混合油烟的味道。她将手绕过他的腰间，环住，紧紧地环住，手心里全是汗，仿如从未学会拥抱的姿势。李婺在心里告诉她自己，默翰和他没什么，卢霜撒谎了，是她撒谎。
　　淡淡的月光从落地窗穿越。
　　“你确定你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发抖。”
　　他伸出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手指上有清晰的蔬菜清香，每一根手指都冰凉僵直，它们抚过李婺的脸，端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直视他。
　　“我想听你的解释，关于卢霜看到的，”李婺僵硬地微笑，“如果是真的……那也没什么，你知道我不介意——”
　　他打断她：“那是个误会，我们喝醉了。”
　　李婺理性的神经突地显现了出来，她推开他，摇摇头，无奈地笑笑：“喝醉了？”
　　他眼神中流露出不安的情绪，温柔地抱过她，用自己冰冷的脸贴着她滚烫的脸颊，他附在她耳边：“杨译或许对我只是一时的错觉，那天真的是误会，相信我，婺，也许我不是爱你最深的那一个，但我会是最认真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
　　默翰覆上了李婺的唇，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嘴唇灼热滚烫。他吻得很深，似乎想探寻，又像要弥补。
　　……喜欢你的感觉，就像流沙，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不能自拔……
　　此刻，耳朵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心脏厚实沉重地“咚——咚——咚”，那份有规律的节奏，凭添了紧张，她无措地紧紧环住他，指甲嵌进手心里。
　　……他说像流沙……无法自拔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