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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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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红泪临走之时找了无情。
“无情公子。”息红泪促膝而坐,“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但是,我还是希望……”
“希望戚少商永远不要想起一切了对吗?”无情放下茶盏,打断息红泪的话,“我知道我这样的答复也很自私,但是,我们六扇门、整个大宋,更需要戚大侠恢复记忆。”
“因为兵变血书?”
“可以肯定的是,目前我们这边唯一知道那份叛国文件上的名单之人就只有戚大侠。”
“万一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看。”
“那就是被他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息红泪沉默了。
无情说道,“戚大侠义海豪情,假如他知道现在迫在眉睫的状况,只会一心希望自己康复。”
“你们知不知道,把所有的正义的责任压在一个人的肩上,那是全天下的自私。”
无情沉默了。
“明日我将随郝连家启程回边疆守卫。我既嫁他,定追随他,不负他。”息红泪说道,“我知道我之前的要求摆在天下大义面前只是泡沫罢了。所以我替你们想到了如何治愈少商的另一个方式,即使,这偏偏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但闻其详——”
“戚少商这一生,你觉得谁与他羁绊最深?”
“……顾惜朝?”
“把他找来。无论他是疯是傻,只要活着——我想铁手也不会让他死掉了。顾惜朝固然肚子的都是阴谋诡计,但他的才华横溢……我不得不钦佩。我想……他会有你们想不到的法子去帮助少商恢复记忆的。”
“他会帮?”
“会的。”息红泪点点头,“他们曾惺惺相惜,奉彼此为知音。顾惜朝不会放任少商忘掉一切,凭他高傲的性格,是不容许少商忘掉仇恨的。”
无情点头,“是仇人也是知音。”
“多谢息城主!”无情心想,息红泪的智慧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及的。
追命是奉命去通知铁手,请他回来的。
他拉着铁手站在门口,焦急地叙说大相国寺一战之事,以及戚少商的危况。
“大师兄还要你带顾惜朝回来。”追命说道。
铁手一抬眉头,问为什么。
追命俯在他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房内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就像正发着很久的呆。他打着赤脚,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很瘦,风一吹也许会飞到天上去。苍白的脸苍白的皮肤,向白玉一般美丽,却好像一碰就会碎。
追命踏进这个房间时,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脚下一移已经躲到铁手身后,“二师兄,他、他是人是鬼啊?”
“顾惜朝。”铁手走过去,拉住顾惜朝冰凉的手,“你可以跟我出去了,你要不要出去?”
整整两年,他从没让他踏出过惜晴小屋半步,他甚至怕自己一不留神看不住他,毫不留情地把他手脚锁上。铁链的长度,只够他从房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而顾惜朝,两年,从不曾说过一句话,不说话也不不反抗,安静地呆在惜晴小屋,不是发呆就是没日没夜地看晚晴留在屋子里几大柜子的医书。
被拉住胳膊的顾惜朝毫无反应。
追命着急地在门口跺脚。
铁手用力一拉顾惜朝,强迫他面向自己,然后他说,“戚少商,就要死了。”
铁手看到他缓缓地抬起头,冷漠的双眸盯着自己,半响他听到一个声音,一个他两年不曾听到的声音,就像刚才他拉他手一样冰冷的声音——
“不…可…能。”
一路上追命都在叽叽喳喳地和顾惜朝说话,顾惜朝冷着脸,熟视无睹。
“你为什么不爱说话?”追命问道,“还是你不爱和我们说话?”
“你为什么不爱和我们说话?”
“你长得和我好像,诶说不定我们是失散的兄弟呢~”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你为什么这么瘦?你干嘛装凶?”追命哼了哼表示不满,“干嘛一身戾气啊~脾气臭可不好哦!”
……
和一个不说话的聊不起来,不甘心的追命又把话题转到了铁手身上,铁手正在驾马车,看到追命一脸阳光灿烂地钻出车厢来,甜甜地叫了一声,“二师兄!”
铁手勾起嘴角,笑了笑。
“二师兄,顾惜朝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铁手犹豫一下,说,“不知道。”
“一个人有太多的不开心,是一件非常绝望的事吧!”追命叹了口气,又问铁手,“二师兄,可不可以把他的手铐脚链打开?”
铁手比刚才犹豫更久,才说,“现在还不行。”
“假如他要逃跑,难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制服不了他?”
“事实上,顾惜朝发起疯来……”铁手眯了眯眼睛,“所以我们还要以防万一。”
追命恍然大悟的哦一声,心想,难怪顾惜朝看上去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还能把戚大哥千里追杀……可是~追命疑惑地咦了一声。
“怎么?”铁手扭头看了看蹲着的追命。
“应该是有放水吧?”
“什么?”铁手自认为要跟上追命跳跃性的思维自己修行还不够。
他走在铁手后面,走到复廊的转角处忽而停住。
“怎么不走了?”没有听到手铐脚链响动的铁手也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金风细雨楼。”顾惜朝言下之意就是问,戚少商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戚兄已是风雨楼楼主、象鼻塔塔主。”
正在此时,听到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我觉得你应该穿青色。天青色。”
顾惜朝浑身一震,多年不曾出现的杀气顿时蔓延上来,那感觉炙热又寒冷。他侧头,看见隔着荷花池的对面,双面空廊上站着一个人。
顾惜朝一踮脚,跃出廊外,蜻蜓点水一般踩过荷叶、荷花,几下起伏已经站立在戚少商面前。
凉风吹过,满池荷花微醉。
那一刻戚少商整个人都傻掉了。刚才还在荷花池对面的人一下子飞到自己面前,而且他……甚至比那一朵朵的白莲更白更纯更美更翩翩。可是看到眼前这个绝色艳倾的陌生男子,为什么自己心里那么不好受?
“你……还能再瘦点吗?”戚少商不自觉地手已经放在顾惜朝的肩膀上,顺着手臂一路抚下来,然后拉住他的手,“那么凉……为什么不多穿一点?”
顾惜朝的眼神就像一把淬了剧毒了匕首,他盯着戚少商,就像是要用目光深深地在戚少商身上挖出两个血淋淋的洞!
被他握住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曾经这双杀他的手,正被他握着,顾惜朝暴戾恣睢的神情浮了上来,“他们告诉我,你就要死了。”
顾惜朝反手抓住戚少商的手腕,三指一探,片刻,阴冷地开口,“他们撒了谎。”
戚少商收回被把完脉的手,揉了揉手腕,问,“你是新来的大夫?”
“他们说你要死了我才会来。因为你,要死,也只能只在我手里。”
“……为什么?”戚少商一脸天真无邪。
“我不杀你,谁也不能杀你。”
“……哦。”自从失忆以来,戚少商已经习惯这种奇怪的人对说自己的奇怪的话,所以他哦了一声,觉得转换话题会比较好,“大夫,我的病还能好吗?就连不医大夫都说他不能保证我能恢复记忆。”
“……你——刚才说什么?”顾惜朝直愣愣地望着他。
“对了,你为什么带着手铐脚链?重不重?痛不痛?我帮你解开吧!”
说完戚少商就拿起逆水寒——
顾惜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刚才说,你失忆了?!戚少商,你最好不要骗我。”
“从来只有你骗我,没有我骗你。”
“戚少商!”顾惜朝惊讶地按住戚少商肩膀,“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你怎么知道我骗你过?”
戚少商一时的心乱迷糊,答不上话来。
顾惜朝一把夺过逆水寒,刷地一下架在了戚少商脖子上,“你信不信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