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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赌局 ...
一
边城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
女子背着一个昏睡的孩子,拄着剑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女子走得虽然很慢,但步子却不蹒跚。看她面容不过二十来岁,然而那一双深瞳却冷静狡黠。她是一个老江湖了。
女子四下打量,沿街的店铺都已打烊,她扭头看看背上妹妹珊瑚那苍白的脸颊,微微蹙起眉头。街转角处有一条巷子,女子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一处院子柴门虚掩。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把背上的妹妹转而抱在怀中,轻声潜入。
她本不想遇见这家主人,然而刚入小院,就猛然见着院中树下伫立的人影。迅雷不及掩耳,她已持剑飞出。树下那男子只来得及微微抬首,就已被长剑抵住了喉咙。
“不许叫,否则要你命。”女子低声道,剑又逼近了半寸。
不知男子是不是吓到了,果然没出声,只是静静点了点头。
女子把他逼进了屋,又严声道:“有水和吃的吗,去拿来。”
男子依旧很安静地进了侧面的灶房。他端了几个白面馍和一碗水出来时,女子已经把珊瑚安顿在床上了。女子盯着黑暗中男人隐隐约约的身影,看着他把盘子放在茶桌上。
“你怎么不先点灯?”女子忍不住道。
夜色中男人似乎怔了一下,随即起身,熟练地穿过黑暗走到墙角的柜子前,翻了许久,才找出一支蜡烛点上。顿时屋内豁然开朗。
女子直到这时才看清男人的脸,看见的一瞬间,她的目光不禁一颤。
男人闭着双眼,面容平静。她惊讶之余,不无庆幸的舒了口气。此刻她的样子很狼狈,衣衫破碎,身上还沾着不少血迹,但这男人看不到。
这男人是个瞎子,女子对此非常清楚。
“床上躺着个孩子吧?”男人坐下来问。
“是我妹妹。”女子坐在床边,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水,说。
“似乎病了。”男人如同自言自语。
“从小有心疾。”女子道,她没有吃东西,却转而凝视着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李深秋。”男人的视线依旧落在床上,微微侧头回答道。
女子的眸中蓦然又出现了那种刀头舔血的人特有的狡黠和冷酷,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记得,太行剑派的陈掌门曾有两个入室弟子,大徒弟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二徒弟却是个无药可救的赌棍,整日泡在酒馆赌坊。大约是五年前,这个赌棍跟一个叫上官飞雪的江洋大盗打赌,他若赢了,上官飞雪就从此改行,他若输了,就挖掉自己的双眼。
“我记得那个倒霉的赌鬼就叫李深秋。”女子紧紧盯着男人的脸。
男人苦笑道:“我的赌运和名声一样烂。”
见李深秋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恼羞成怒,女子不禁怔了怔。
李深秋微笑地转头朝向她,“别来无恙,上官姑娘?”
上官飞雪轻笑了一声。两个人的交情不过是五年前那一赌而已,然而天涯尽头逢故人,如今一个成了亡命徒,一个成了瞎子,倒也真让她感慨起了人生无常。
自当初那一赌,上官飞雪被人追杀了五年。每到绝境处,她都不禁想起那一日李深秋施施然从赌馆走出,满不在乎地跟她打了那个赌的情境。一时财迷心窍蹚了这个赌棍的浑水,如今她已狼狈逃窜了整整五载。,她觉得自己委实委屈,于是一直对李深秋怀恨在心。
然而这男人五年来却过得如此安逸,上官飞雪望着李深秋宁静的面容,不由得愈发忿然。
“李深秋,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赌局吗?”上官飞雪不怀好意地问。
“我把祖传玉佩藏在一个地方,三日之内你若能将它偷到手,就算你赢了。”李深秋自然看不透上官飞雪心中所想,实在地回答了。
“你把玉佩藏在了你大师兄的身上。”上官飞雪嫣然一笑,目光却冷冽。
“可上官姑娘不愧是天下第一盗,还是将它找到了。”或许是因为李深秋失去了他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上官飞雪觉得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同了。当年那个放浪形骸的狂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与世无争、老实巴交的男人罢了。
可是她还是不肯轻易饶过他。
“李深秋,你错了。玉佩并不是被我找到的,”上官飞雪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乐,“而是你的正人君子大师兄拿给我的!”
夜风无声地吹进来,袭来一阵春寒。
李深秋轻轻叹了口气。
上官飞雪眼中的快乐被这声叹息倏然驱散了。她本是想看他愕然和痛苦的歇斯底里,想听他诅咒那个毁了他后半生的人,然而什么都没有,李深秋如夜风一般安静。她想惊他,却没想到反而被他惊住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上官飞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爆发了,这种感觉来得太快太复杂,她理解不了,只觉得一瞬间焦躁万分。
“原来这事你知道,但是我告诉你李深秋,另一件事你却一定不知道。”上官飞雪压着心底那波涛汹涌的情感,逼视着李深秋。
李深秋此时却站起了身,默默朝屋外走。
“当初就是你师兄孟长青让我去找你赌的!为了挖你一双眼睛,他肯付我一千两黄金!”上官飞雪朝着门口的背影嘶吼。
李深秋顿住了步子,淡淡叹道:“原本以为师兄想要我的命,却没想到只是一双眼睛。这说明他还是顾念着十几年的同门师兄弟之情的。”
上官飞雪呆呆地看着他走出去,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尘封许久的记忆之匣骤然开启,她仿佛看到艳阳下那翩翩少年懒洋洋地站在自己面前,笑着让她改行,听到她冷冷地要求他以双眼为赌注也满不在乎地答应。她当初以为他年少轻狂,不知江湖险恶。而如今她才蓦然明白了,那个时候李深秋是真的在进行一场豪赌——他赌得是,孟长青与他十几年的兄弟之情。
二
床上的珊瑚还没有醒,纤细的眉紧紧地蹙着。上官飞雪疲惫的脸上又笼上了一层忧愁。自从父母双双过世,上官飞雪就遍尝人间冷暖。除了飞雪,还有谁会在乎病弱的珊瑚;而除了珊瑚,这世上又有谁会在乎上官飞雪?
上官飞雪望着小院中含苞待放的桃花,想起了过去的日子。她记得有一个晚上,珊瑚已经睡了,呼呼地打着小鼾。娘亲在油灯下给爹爹纳鞋底,等他下工回来。飞雪趴在炕上,看着娘亲温柔的笑着,一针一线地细细缝纫。柔和昏黄的光芒中,她渐渐睡着了。昔日那个温暖她保护她的家已经不在了,她成了这世上没人疼没人要的孩子。以她现在的年龄,很多女孩子已经初为人母了吧,可她什么都没有。
她偷她骗,被人追被人打,就算落魄得像条狗,她也要傲慢的昂着头。因为除了自尊,她一无所有。
上官飞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早春的风吹干她的眼眶。
她走进了灶房。
李深秋坐在炉子前,摇着扇子煎药。听到了动静,他微微抬头问:“睡好了?”
“嗯,”上官飞雪说谎道,“我来吧。”
“你声音听上去还是很累,再去屋里躺一会儿吧。”李深秋低头用力摇着扇子。
上官飞雪走到他旁边,在小木凳上坐下来。
“这里面有很珍稀的药材,价格不菲吧?”李深秋道。
“一千两银子一副。”上官飞雪声音有些哑。
“如果当初我知道你是为了给珊瑚治病才做盗的,我就不会要你那么下注了。”
她骗了李深秋,而李深秋害她被人追杀。如今两个人却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闲话家常,上官飞雪觉得这感觉很不可思议。她一时无言以对。
“我听说在大漠西边有个部落,那一族有不少神医。”李深秋道。
“什么神医,都是江湖骗子。”上官飞雪冷哼一声。
听到女子这种愤世嫉俗的腔调,李深秋不禁朗然笑道,“年纪轻轻,说话就这么老气横秋,当心嫁不出去。”
上官飞雪柳眉竖起,瞪他一眼,“五年前你说这句话时挨了我巴掌,看来一点没悔改!”
几句互嘲,让上官飞雪的心头生出几分惆怅。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然而却已是物是人非。当年笑花旦,如今泪青衣。上官飞雪不禁抱住了自己瘦削的肩头,如果李深秋的眼睛还能看见,他也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女子就是上官飞雪,她自嘲地想。
“已经是春天了。”李深秋的话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的思绪。
“桃花快开了,草也泛青了。”李深秋抬头望着院子,脸上漾出期待的神情。
“好像你能看见似的。”上官飞雪苦笑道。
“就算我看不见,花也照开,春天也依旧美好。”李深秋毫不介意地说,“何况虽然看不见了,我也知道,它们就在那里。”
“这是在对我讲道理?”上官飞雪道。
“不是,只是这五年来我的一些感悟,想对什么人说说罢了。”李深秋淡淡道,“何况,这些道理你本来就懂得。”
翌日清晨,阳光落在珊瑚长长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
“我姐姐呢?”珊瑚问。
“她去集市上买马了,”李深秋安慰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李深秋就感到一阵扑面的风。他还未听到脚步声,上官飞雪就盈盈落地。
“珊瑚,我们快点走。”上官飞雪毫无停顿地说,拉起珊瑚的胳膊。
“怎么了?”李深秋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急促。
上官飞雪道:“刚刚在集市上丐帮的熟人告诉我,仇家已经追来了,今晚就会入城。”
“李深秋,”上官飞雪一改往日的直率,沉吟片刻,才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他们是来杀你的,我有什么可逃的?”李深秋笑笑。
上官飞雪心中暗骂,本是为他好,他却说这种话气人。也罢!反正带着一个瞎子,逃亡时难免拖她后腿。上官飞雪说话时本就在犹豫,然而这男人又这般不识好歹,她想不如索性扔下他。
“珊瑚,马在院子里,我们走。”在上官飞雪的敦促下,珊瑚跑进了院子。
上官飞雪亦走到了门口,然而不知怎的,她却踟蹰了一下,又回过身。
“上官姑娘,后会有期。”李深秋依旧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冲她告别。
上官飞雪的眉头紧了紧,她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李深秋,你知道追杀我的人是谁吗?”
“怎么?”听到上官飞雪的语气,李深秋不禁有些诧异。
上官飞雪喟然叹息道:“是你师兄孟长青。也算我活该,五年前财迷心窍与他做了那笔交易。但事后他并没有给我那一千两黄金,反而要杀我灭口。我已经被他追杀了五年了。”
李深秋的脸第一次变了颜色。
“想不到、想不到,”李深秋喃喃道,“我原本以为我已经残废了,再不能与他相争,师兄会放下执念,恢复本性。却没想到五年来他竟一直没有放下。”
“所以我劝你还是跟我走吧,免得他再见到你起杀心。”上官飞雪听到李深秋这些不经意的自言自语,心中蓦然涌上一股酸涩。她突然发现,其实这个人并不像江湖人说得那么浪荡不堪,也不像他自己装得那般玩世不恭。她突然发现,其实李深秋是个很好的人。
“你快走吧,上官姑娘。”李深秋已经平静了些,敦促道。
“你不跟我走?”上官飞雪愕然道。她本已下定决心带上他走,即使他会拖累自己。然而她没想到,李深秋竟还是要留下。
“上官姑娘就这么惦记我?”李深秋揶揄地笑道。
“你!”上官飞雪气得冲他扬起巴掌,然而半空中却又无力的放下了,“别在故意激我了,李深秋。一起走吧,否则等孟长青来了,你就算不死,也得断手断脚。”
李深秋摇摇头,“我眼睛看不见,没办法骑马,只会连累你们而已。珊瑚在等你。”
想到了珊瑚,上官飞雪一下子又动摇起来。她知道李深秋是故意提珊瑚的,然而她却也的确不能让珊瑚受连累。
“这是我和我师兄之间的事,就让我们两个自己解决吧。”李深秋道。
上官飞雪的余光瞥到珊瑚在冲她招手。
她突然觉得心很痛。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心痛。这是一种凝视着手中的珍贵之物,却又不得不松开手任其摔得粉碎的丧失之痛。
三
漫天灿烂的晚霞直泻而下,铺天盖地地倾倒在整个庭院中。
清旷悠远的箫声飘荡在傍晚的长空。
孟长青率门人弟子进入小院,第一眼,他便看到了桃树下吹箫的男子。男子轻轻闭着双眼,神情沉静而专注。
李深秋,他是孟长青眼中耀眼又尖锐的刺。
无论孟长青的剑法有多高明,人格有多高尚,只要站在李深秋的身边,他的光芒就只不过是骄阳下的萤火而已。然而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孟长青努力地隐忍,他也知道,李深秋同样在不断地退让。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深秋对他的退让,竟也成了最让孟长青痛苦的利刃。他越退让,孟长青就越感到自己的卑鄙。
李深秋瞎了双眼,孤身地住在这边境小城。然而孟长青再次看到李深秋的第一眼,他就感到了难以忍受的嫉恨。李深秋伫立在这片摄人心魄的夕晖下,凝神吹箫。正是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才能不被外物干扰,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从而超然于天地之间。他成了别人眼中完美的风景,然而他却毫无自知。正是这种单纯,每每让孟长青深深嫉恨。
而此刻孟长青凝视着李深秋。他突然觉得,就连李深秋那双瞎了的眼睛,都让他嫉妒不已。
箫声已经停了下来。
李深秋缓缓走过去,“是师兄吗?”他神情有些茫然,孟长青不动的话,他便不知他身在何处。
“深秋,是我。”孟长青道。听到声音,李深秋的脸才转向了他。
“五年前的事,上官飞雪都对你说了吧。”孟长青道。他知道上官飞雪一定会告诉李深秋,即使她不说,李深秋也一定早已知道了。从他把玉佩亲手交给自己的那一刻,孟长青就明白,李深秋什么都知道。
孟长青没有拐弯抹角。他知道,对李深秋来虚的那一套没什么意思。李深秋心如明镜,对人却永远留有余地。即使明白你是虚情假意,他也会给足你面子。孟长青不愿自取其辱。
“她说了,不过我已经忘了她说了什么。”李深秋静静道。
孟长青苦笑了一下。
“师兄,你别再追杀她了。”李深秋道,“她那样的江洋大盗,你认为名门正派会信她的话?”
“你为何要帮她?她当初为了钱骗你,现在又为了逃命弃你不顾!”孟长青难掩怒意,“你就这么轻易原谅她!你很高尚是不是!”
“师兄,”李深秋面露忧愁之色。他何尝不明白孟长青心中的妒意,索性一次把话说清:“一直以来,你都太看轻自己了。江湖上谁不知你的‘天一剑’独冠群雄?谁不知你兢兢业业将太行剑派发扬光大?谁不知太行剑派除暴惩恶的孟掌门?你做的这些,我根本就做不到。我只是个酒鬼赌棍罢了!”
“够了!李深秋你够了!”孟长青咆哮道“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高兴?你只是让我更痛苦罢了!你以为我不明白?你那些放浪形骸都是故意在败坏自己的名声!因为师傅他器重你,而你不想和我争掌门之位!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恨你!你让我觉得,我这个太行剑派的掌门,都是你让给我的!”
李深秋刹那间怔住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自己认为的后退,对孟长青来说却全部都是锋利的攻击。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惶然地站在原地。
正在这时,一个太行剑派的弟子跑进来抱拳道:“掌门人,已查到上官飞雪的踪迹,向北去了!”
“师兄!”这句话惊醒了李深秋,他横箫拦在动了一步的孟长青面前。
“深秋,你非要逼我和你动手?”孟长青皱眉喝道。
“师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李深秋丝毫不让开。
“住口!”孟长青长剑拔出,一招惊龙出海,朝李深秋刺去。
李深秋以箫为剑,后退着抵挡。
孟长青本就是一流的剑客,此刻他又招招不留余地,而李深秋只能凭两耳听到的剑风以箫来抵挡,显得极为勉强。
两人一直过了二十几招,孟长青却仍未制住李深秋。他恼羞成怒,剑风更快,脚下步法已乱了起来。而李深秋虽然看去只能抵挡,气息却平稳,不见慌乱。
李深秋即使瞎了眼睛,自己竟然还是赢不了他!早知道五年前就不该要他的眼睛,应该要他的手!他的脚!应该要他这条命!孟长青的已经杀红了眼。李深秋本意是想拖延时间,让上官飞雪她们逃得远一些。他不用剑,其实是在告诉孟长青自己无意与他为敌。李深秋本希望孟长青能看在同门师兄弟的份上手下留情,却没想到他的剑却招招指向自己的要害。
李深秋无可奈何地后退,他每退一步,孟长青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你就继续退让吧,李深秋,你就继续激怒我吧。孟长青躁乱的心突然冷静下来,阴冷的嫉恨已压过了燃烧的愤怒。
他的剑也停了下来。万籁俱寂。
李深秋听不到剑的声音,他忧虑地持箫伫立着。
孟长青的剑缓而又缓地向李深秋的咽喉无声地潜去。剑尖一点点的逼近,李深秋却丝毫没有察觉。终于,剑尖距离李深秋的喉咙只有一寸之遥了,孟长青微微一笑。
然而下一刹那,他却突然惨叫一声,丢下了剑,握住了右手。
几个门人弟子赶忙冲了过去。孟长青的右手虎口上扎着一枚飞镖,伤口正向外淌着黑色的血。
“是‘一炷香’!快去找城里的马神医!这毒只他能解!”一个弟子叫道。
孟长青死死盯着屋檐上嫣然而笑的女子。
片刻前,孟长青太过专注于杀李深秋了,而其他门人的注意力也都被这奇异的杀招吸引过去,连上官飞雪藏在屋顶都没有发现。就在孟长青已完全失去防备之时,她用毒镖偷袭了他。
“‘一炷香’的意思,就是说你中了这种毒,就会在一炷香内死掉。”上官飞雪冷笑道。
孟长青的脸已有些发青,门人们无暇顾及上官飞雪和李深秋,他们抬起孟长青,匆匆寻城里的马神医去了。
上官飞雪蜻蜓点水般落在李深秋身边。
“上官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深秋的脸终于从门口转向女子。
“我根本没出城,只不过略施小计佯装北上了。”上官飞雪莞尔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深秋听了她得意的语气,不禁一笑,散去了些许愁容。
“孟长青这一次非得在这城里耗上四五天不可,我买了辆马车,珊瑚在等我们。”上官飞雪道。
“我们?”李深秋讶然。
“臭流氓,别给我装纯情了!”上官飞雪满面绯红地骂道。
“……珍贵的东西,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少顷,她轻轻叹道。
“我也一样。”李深秋搂住了女子瘦削的肩膀,轻柔地将她拥进了怀中。
四
艳阳高照,太行山脚下的一家茶馆。
“……后来啊我们就去了大漠的最西边。那里住的都是大鼻子的黄毛人。那些土包子把我的胸脯给剖开了,在里面鼓弄了一天一宿!等我醒来,心再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疼了。我敢断定,他们是把我的心给挖出来啦!”女孩子喝了口茶叫道。
“那你姐姐和你姐夫呢?”对面的青年饶有兴致地问。
“他们俩啊,守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没过两年也纷纷变成土包子啦!”女孩懊恼道,“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这两个人了,都老大不小的了还你侬我侬地扮家家酒。所以我就丢下他俩回到中原了。”
“怎么一回来就上太行山?”
“我姐姐有个仇家,叫孟长青,是太行剑派的掌门。我这次就为了找他报仇的。结果没想到到了山脚下才听说,那老混蛋竟然练剑练得走火入魔,不知疯哪儿去了!不过我也不能白来一趟,听说选了新的掌门,这笔债只好算在这小混蛋头上了!”女孩子忿忿道。
“那女侠你打算怎么教训这个……小混蛋?”青年苦笑着问。
“我准备把他绑在一块巨石上,然后沉到湖底去!”女孩子笃定地说,“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还要上山!”
青年急忙叫住已向山上跑去的女孩,“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女孩回眸一笑,“珊瑚,上官珊瑚!”
女孩已走远了,青年却依然凝视着蜿蜒的山路。他身后的少年皱皱鼻子道:“掌门人,她竟想把您绑上石头沉到湖底,可真够狠的!”
“这小丫头,挺有意思。”青年却莞尔一笑。
他的目光依旧循着山路远望,在朝阳升起之处,一个小小的影子还在前行……
<完>
第一次写武侠,第一次写BG,吁……好多第一次,不过我还挺喜欢李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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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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