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未夏（手冢BG）》淡紫色的茶杯

11、第十一章

　　“龙马君！”樱乃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翻进球场，冲到了龙马身边，“你……你没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递出了自己的手帕。
　　龙马拍开了她的手。
　　“不要随便进入比赛场地！”他的声音带着忍受的情绪，却很坚定。
　　未夏一怔，已经倾入球场的身子停了下来。这一瞬间，龙马的视线与她的在空中相错。
　　“相信我。”未夏能够清楚的读出弟弟眼神中的含义。她低下头紧紧地咬住嘴唇，拳头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为什么……难道你伤成这样了还要比赛吗？！”樱乃不解地喊道。自己的好意被拒之门外，这让她感到很受伤。
　　龙马推开她，重新站了起来，面向了自己的对手。
　　“龙马！”未夏终于忍不住制止到。龙马回头，正要开口，看到姐姐脸上的苍白时他愣了一下。未夏竭力保持着平静，“你至少先处理一下伤口……”
　　这一次我行我素的少年出乎意料的听从了，队员们围了上去，龙崎教练熟练地替他包扎。未夏站在场外，紧紧地扶住球场旁的矮墙，感到有些晕眩。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龙马，看着他的队友脸上的关注与担忧，还有信任。未夏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与这些人，真的太不一样了。
　　“未夏学姐……”樱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未夏回神，看见了褐发少女泪迹斑斑的小脸。“为什么你不阻止他？学姐的话，龙马君是会听的吧！”樱乃的语气几乎是质问，“明明已经伤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比赛？这太奇怪了！”
　　未夏看着她，脑海中却回想起不久前与乾的对话。她的视线越过樱乃，又一次落到了球场中。
　　“樱乃，能够为梦想拼尽全力，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哎？”樱乃困惑地睁大了眼睛，并不明白她所说的话的含义。
　　“十分钟，”手冢从大石手冢取过球拍，交到龙马手里，“十分钟内不能取胜，就弃权。”
　　龙马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自己部长的双眼，忽然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好，就十分钟！”
　　他知道，这是属于手冢的信任。
　　手冢点点头，看着小个子少年再度走上了球场。他相信，越前龙马不会让他的队友失望，更不会让他自己失望。
　　比赛继续进行，手冢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个站在场外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下，脚下还是转了个方向，朝未夏走去。
　　未夏看着面前的茶发男生，神色有些不自然，毕竟先前他们有过小小地冲突。她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眼球。”手冢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语气莫名地放缓了一些，“不比必担心。”、
　　“嗯……”未夏听完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然后入下定决心一般扬起脸，“谢谢你，手冢学长……还有，对不起。”
　　“不用在意。”手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时间的限制让龙马的战意更上了一个台阶，当宣布青学获胜的声音响起时，青学的成员无一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干得不错嘛小矮子！”英二一巴掌拍在龙马背上，让龙马差点一个趔趄扑倒，“真有你的啊喵~”
　　“切……”龙马不满的嘟囔着，但嘴角的上扬暴露了他此时真正的情绪。他的视线越过众多队友，落在手冢身上。两人的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然后龙马暗中握紧了双拳。手冢并没有漏过他眼中的情绪，轻声开口。
　　“干得好，越前。”
　　青学以3-0战胜不动峰成为地区预选决赛的第一名，这个消息是未夏从路过的人的谈话中得知的。她站在洗手池前，任由冰凉的水冲在自己的手掌上。掌心被指甲刺破的伤口泛起隐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未夏无奈的笑了笑——明明应该相信龙马的实力，她却还是紧张成这个样子，要是被龙马或者父亲知道，可就太丢人了。
　　“姐，”龙马的声音忽然响起，未夏赶紧回过头，看见他背着球拍站在自己身后，左眼的伤口已经开始有红色渗出。“你在这里啊，还以为你又走丢了。”
　　“……现在是去医院吗？”
　　龙马愣了愣，习惯了未夏总是带着玩笑意味的语气，忽然变成了现在这般的认真，他有些不习惯。“嗯，是。”
　　“走吧。”未夏推了推他，“伤口要及时处理哦，要不然就会留疤了，变成……旗木卡卡西那样……”她说着忽然打了个寒战，“哇，太不适合你了！”
　　龙马黑线，一边为那位莫名其妙被引用的仁兄默哀了一下，一边跟了上去。“那个，姐，谢谢你没有阻止我继续比赛。”
　　“嘛，好说好说。”未夏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但那不自然随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位胖胖的中年医生今天算是开了眼——打网球不仅能把手腕扭伤，居然还能把眼睛戳伤！越前姐弟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憋笑憋得相当痛苦。
　　从医院出来，龙崎教练喊住了两人。
　　“好啦，接下来我们去下一站吧。”
　　“下一站？”未夏不解，她看了看龙马，对方也是一脸的疑惑。
　　樱乃笑眯眯地凑到未夏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未夏愣了一下，脸色有细微的变化。
　　“原来是这样啊……呃，我可能去不了了。”未夏抱歉地朝樱乃一笑。
　　“咦……”樱乃有些不解。
　　“我有事情要回学校一趟，”未夏的解释很简单，“龙马，你是主角，可不能当逃兵哦。”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龙崎教练看了看未夏，似乎在想什么。未夏注意到了她，无奈的笑了笑。“两个月之后有一个全国性的绘画比赛，社长这一次是志在必得，身为副社我也不能懈怠了呀。”
　　“原来是这样。”龙崎教练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加油了，等你们赢得比赛，我们再好好庆祝一次吧。”
　　“那就这样说定咯。”
　　龙崎教练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未夏放下了挥动的手。她并不喜欢热闹的聚会，拥有得越多，失去时就越痛苦——无论是朋友还是回忆都一样。对于随时可能失去一切的自己，她选择了从一开始就不要获得。
　　*
　　“咦，未夏没有来吗？”这句话成功的让手冢的注意力从面前的清茶转移。
　　他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三人，觉得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要准备绘画社的比赛作品。”龙马回答道。
　　“哇，”桃城吃到一半的寿司掉了下来，“她这么厉害？！”
　　大石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阿桃，你们不是同班吗？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才对吧？”
　　“呃……”桃城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和未夏在班里通常只有我问她拿便当吃的时候才会交流……”话没说完，桃城就遭到了龙马一记杀人般的白眼以及全体人员的强烈鄙视。
　　“阿桃真是的，”不二笑眯眯地往嘴里丢了一个寿司，“要不是未夏性子开朗，怕是早就被你欺负得哭了吧？”
　　龙马一听，望向桃城的眼神越发不善。
　　“不、不二学长你不要陷害我啊……”桃城在龙马的杀人视线下，不停地冒冷汗。
　　手冢淡淡地笑了一下。性子开朗么？这样的形容用在越前未夏身上实在是别扭。然而脸一向善于观察的不二都没能看破她的内在，这个女人的伪装确实也太好了。手冢顿了顿，忽然有些好奇，如果那天在书店里自己没有捡到她的药瓶，现在对她的看法是否还会一样？
　　而理清的思绪很清楚的告诉他——至少目前为止，越前未夏引起他注意的原因，仅仅是那个药瓶而已。否则，她只不过是越前龙马的姐姐。
　　看了看时间，手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各位，我和龙崎教练有事情先回学校了，你们玩的开心。”
　　*
　　比赛委员会的工作效率很高，回到学校时，手中已经看到送来的比赛录像。不需要龙崎教练多说什么，他就已经自觉地投入到对今天比赛的总结工作中去了。身为部长，他要承担的责任很多，而心中一直追求的信念，则是支持手冢一路走下去的动力。
　　赛况实录很精彩，而要从中总结出自己的部员和对手的优劣长短，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手冢专注地看着投放机的屏幕，手中的笔不停的记录着。有些时候，一个瞬间的动作，他必须重复播放很多遍，才能更好的做出判断。
　　这样的工作可谓枯燥又艰巨，然而在那副无框眼镜只有，手冢的神情一直是那样坚定。
　　写下最后一个句子，手冢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快要沉入云海，金红色的余晖带着莫名的苍凉。
　　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来到下一层楼地时候，手冢的脚步有些迟疑。绘画社和学生会在同一栋楼里，只不过楼层不同。手冢不知道现在绘画社的教室里还有没有人，也许越前未夏并没有回到学校。但无论如何，他的脚步还是移向了走廊。
　　绘画室并没有上锁，门也没有完全的合上。手冢望进去，黑色的瞳仁不自觉的收缩。
　　她在。
　　墨绿色的中长发被镀上了耀眼的金色，在黄昏的风中轻轻扬起。未夏并没有发现门外的人，只是专心的在巨大的画布上画下每一笔。她惊艳于夕阳的美丽，同时也厌恶它的短暂。而她所能做的，就是赶在夕阳消失之前，用画笔记录下它的存在。
　　涂抹，晕染……当最后一缕金黄融入发灰的暗蓝后，未夏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
　　手冢后退了一步，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
　　绘画中的越前未夏并不是他平时所认识的那个人，现在的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更无法忽视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直到很久以后，手冢回忆起那日地黄昏，才明白当时自己内心翻腾起的澎湃，名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