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当沉沦遇到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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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的脸正在危险地逼近，朱小五明显听到自己“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脸不争气地热了起来，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师、师弟，你、你想说、说什么？”
某人顺势收紧手臂，将小五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含笑望进她的眸：“唔……我想尝尝鸡翅的味道。”颈项倏然压低……
朱小五感觉到一对温润干燥的唇瓣轻轻覆盖在了自己唇上，大脑“嗡”地一下立时一片空白。她身子僵硬，呆呆地看着唐远那半阖着的双目上又长又浓的睫毛，像蝴蝶展翅一般微微抖动，心头居然莫名地涌上一股怜惜之意，渐渐放松下来。
温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流转，让朱小五心跳加速，呼吸逐渐急促。唐远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变化，略微松了手臂，双唇却加深力道，灵巧的舌尖游走在她的唇边齿间，恣意品尝着她的味道。
朱小五已然全心沉浸在了新鲜的感受中，门外一丝细微的响动却没能逃过唐远的耳朵。他仔细听了听，不禁低笑，继续专心做他未完成的事业。
“哎哎，你们往那边点儿，给我留个空儿。”
“你挤什么挤，先来后到懂不懂？”
“嘘——你们都小点儿声，小心让他们发现，回头大家都没得看……”
“我说，别挤了，别挤了，别……哎哟！”
脆弱的房门实在支撑不住，轰然弹开，骨碌碌滚进来七八个人。登时吓得小五一个激灵，推开唐远坐起身，才惊觉自己正以一种十分沦丧的姿势窝在他身上，唇角还残留着火辣辣的余味，一张脸瞬间红成个柿子。她噌地跳下床，不敢看闯进来的几人，风也似的逃离了罪案现场。
唐远下不了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外。他眯着眼死死盯着以各种姿势趴在地上的罪魁祸首，屋内气温顷刻间降至零下三十度。
“那、那、那个……我、我们是路、路过……”跌进门来的均是各派中血气方刚的年轻弟子，只因看到有人躲在门外窥看，一时好奇心起引来同伴，却不料房门实在无法承受如此之重，暴露了行藏。几个半大小子顿时慌了神，手脚并用爬起来就溜，一眨眼的功夫已然没了踪影，连门都顾不得关。
“哼，真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坏了我好事。”唐某人追不得，哼哼唧唧地摔打着被子，不妨有人踱着步子走了进来，嗤笑道，“哦？是谁坏了唐兄的好事？我替你教训他去。”
唐远瞟了来人一眼，嘟囔道：“该来的现在才来,晚了。”随即身子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故作疲惫状，“俞少东家找我何事？无事我要睡了。”
俞婴依旧一袭白衫，干净得一尘不染。他闻言笑笑，径自在椅子上坐了，给自己倒了碗茶，举至唇边浅尝一口，这才垂眸道：“我有个错觉，似乎唐兄对我有所误会。”
鬼才会误会你。唐远翻了个白眼不说话，拍拍枕头，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表示自己真要睡了。
俞婴轻笑一声，只当没看见，遂正了颜色道：“我只是有一事不明。以你的身手，保护十个朱姑娘都绰绰有余，这区区几支羽箭应当奈何不得你，如何会轻易受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俞婴身子前倾，语气中满是诚挚关切之意。
唐远手中动作一滞，停顿片刻，眸中浮上一抹暖色：“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不小心，着了人的道儿。”果然是老友，自己些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
“什么时候的事？”俞婴敛眉道。
“小五热身赛的那天。你还没到。”唐远舒展身体，倚在床头，“我也是偶然间发现，有人一直在监视着这里，大家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别人掌握之中。”
俞婴一顿，才道：“会不会是官府派来的？”毕竟这场赛事也属违例，且兼鱼龙混杂，有人暗中通报官府知道也不奇怪。
唐远摇摇头：“我也不敢肯定。所以那天我找了个借口躲出去想暗中摸查，谁料那些人身形灵敏异常，没多久就跟丢了。我正想返回，却不妨被人从背后击晕，所以延至傍晚才回来。直到现在脑袋还时时有晕眩之感。”
“原来是这样……”俞婴脸色愈发凝重，沉吟半晌，才道，“若果然据你所说，想必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细作也说不定。可若如此……背后之人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了。”
“我也是做如此想。”唐远不由叹口气，“本以为处江湖之远可以远庙堂，现下看来，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真不知要躲到哪里才好。”其实，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出，那就是当日他曾留意到对方似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女孩儿身上，这才动了心思去查。不过，这些话他并不打算告诉第二个人，就算是私心作祟吧，有些人他要自己去守护。
俞婴并不知他所想，只是听了他口中慨叹，也不禁替他惋惜，却又道：“这样话换做别人尚可，可你就算躲到天边，令尊想必也会掘地三尺找你出来。更何况……你目下现在何处，令尊也未必不知道，只是在等你屈服罢了。”
唐远阖眼蹙眉，似是十分头痛。半晌，只悠悠叹了一声。
俞婴见状，知他心中不顺，也不再多言，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却道：“虽说我明白你心中郁结，但有件事你却须慎重考虑——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你的事告诉朱姑娘？”俞婴略停一停，复又顿足道，“朱姑娘一派天真烂漫小女儿性情，你若伤她，我定再不认得你。”说完径自去了。
唐远独自拥衾抿唇无语。他不是没有想过，跟小五彻底坦白自己。有几次他已然话到嘴边，可一看到她亮晶晶满含信任的眼眸，勇气瞬间便消失殆尽。他一不想看到她因受骗失望的表情，二不知道她是否接受得了身份的落差，而这第三……
他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儿不一样，大大方方，毫不扭捏，又心思玲珑，想法奇巧，为了脱身甚至敢假称是别人少奶奶，全不怕坏了自己名节。他当时便有些好笑，想看看这出戏她会怎么演下去，谁料不留神被她钻了空子溜掉。而她的音容笑貌却就这样印在他脑中，连日挥之不去。
第二次碰面依然是在俞府。他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她居然会那么开心，开心到抛下挚友直追上去。见她贪财，他乐不可支，故意想逗逗她。为了帮她躲避俞府家丁，他没有多想扛起她就跑，却在逃出府后得到一排整齐的“齿痕”作为回报。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他对她的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及至后来硬缠着她回师门“拜师学艺”，惹得全教上下鸡飞狗跳，全是他刻意为之。他喜欢看她向师父撒娇卖乖恳求师父饶恕自己时的样子，喜欢看她为了自己拿银子向人赔罪时心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更喜欢看她找自己秋后算账时那嚣张愤怒的样子。他觉得，一个女孩儿，原本就应该如此活泼，如此真性情。
这趟江南之行，他更看到了她生病时的脆弱无助，以及赛场上的灵活矫捷，有勇有谋。而当他看到她居然拉着其他的男人笑颜如花，硬将他推给别人的时候，心里的酸涩让他清楚地意识到，是真的对她动了情。
唐远闭上双眼，依旧一动不动地靠在床头。直到前一刻钟，她那样真切地充盈着自己的怀抱，那么柔软的身子，那么甜美的唇，这些统统都告诉他，小五亦已对他动心。
就在两颗萌芽刚刚破土而出的时候，俞婴适时的一盆冷水，将唐远浇得清醒无比。
他知道，一旦自己无法解释得圆满，她必然会离他而去。可他不愿失去她。如今，陷入这两难的境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唉……唯今之计，只好暂时使用“拖”字诀，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如若她果然不能接受，他便与她一起离开，去到那无人认识的地方，简简单单过此一生，亦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当沉沦遇到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