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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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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弟,你怎么死的?这么惨?”老胖儿一脸不忍目睹的样子,当先开了口。
谁知那年轻人转了转他那开成八瓣的脑瓜子,略有点鄙视的看了老胖儿一眼,挑衅道,“有你惨?喂,胖子,你不厚道哦,”说着,一指安溪,“敢不敢当着他的面,把你那糟糕的样子显出来咱儿比比?”
如果不是场面阴暗的吓人,估计安溪早就笑出了声,连死像都能拿出来比,这都是什么鬼德行。
“拜托你先收起你这副尊容,不然的话,接下来无论你要说什么,我都拒绝。”安溪把枕头叠起来,舒服的靠在身后,冲着年轻人挥挥手,有点嫌恶道。
“好吧,好吧。”大概是觉得没吓唬到人,反而还被安溪他们的反映伤了自尊,年轻人慢慢的隐去了身影,又在下一秒现出了真容,恢复了他遇难前的样貌。稚嫩可爱的包子脸,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个算盘珠子似的滴溜溜的乱转,瘦小的身材,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痞气。
上下打量了两眼,安溪哼了下,道,“你说吧。”
虽然不爽安溪的态度,但毕竟有求于人,年轻人低头想了想,慢慢的开了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穆然,死了有一年多了,生前,”说到这,他停了下,好似有点难以启齿,就连声调都低了下来,“……生前是入室抢劫团伙的一员,”说完后,太过敏感的他连忙强调加补充道,“我们一般都只会趁着主人家不在的时候才进门,从不做大恶之事,平常也会做些劫富济贫的善事儿……”
老胖儿小声嘀咕道,“往脸上贴再多金,还不就是犯罪。”虽是嘀咕,但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只要长耳朵的都能听的到。
李穆然忽然变了脸色,嘲讽的撇了撇嘴角,冷哼道,“大道理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在一个天为娘地为爹的小娃子的观念里,每天都能填饱肚子那就是顶天的大事,什么犯不犯罪的,妈的,老子不懂这个,也不想懂。你以为这个世界很干净?!切。”
见李穆然反映那么大,老胖闭嘴不语,于老头呵呵笑了一声,打圆场,“行了,小李,我们没瞧不起你的意思,你消消气,接着往下说你的事儿。”
李穆然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后,才再次情绪消沉的说了起来。“我的事儿,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一次踩点的时候,从一个女人家里顺了不该拿的东西,后来被抓进了局子,犯倔没把东西交出去,被人施刑,结果让人失手从窗口扔了出来,摔死了。”一口气的功夫儿,他就把自己的事情概况了出来。
“哦。”听完后,安溪揉了揉眼睛,作势要躺下。李穆然见状,瞬间就飘到了床上,跟安溪面对面碰了对着,李穆然怒道,“你要干吗?”
安溪眨眨眼,“困了,睡觉。”
“可我还没说完那!你要是敢睡,我就在你枕头边上吹阴风,让你睡不着。”明明是威胁人,却一点也没有气势,反而是装狠的阴冷表情配着他那副可爱的尊容,让人愈发的想笑,想安抚之。
安溪挠了挠头,“谁让你墨迹了半天都不说重点,我问你答,你的事儿跟阮希晨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的案子已经算结了,被人扔下去,脑袋跟摔烂的西瓜儿一样,却还被鉴定成自身免疫系统混乱,最终肾衰竭死亡的标签,可笑吧,他们连编造个像样的谎言都懒的弄,也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小人物,还是个罪犯,死了也就死了,谁会理呢。我自己本来也打算自认倒霉,可是,”说到这里,李穆然忽然开始激动起来,敏感的安溪立时就感觉到他的能量团不再稳定,竟然开始膨胀。
“你放松,别着急,慢慢说。”眼看着情况开始不对,连周围的气温都明显的下降了好几度,安溪忽然伸手摸向了李穆然,诡异的是,安溪竟然摸到了,一股无形的暖流缓缓流入李穆然即将要暴走的身体,瞬间就熄灭了他心中愤怒的情绪。
李穆然惊奇的看着安溪的手,即使是再深沉的夜色都挡不住它的风光,如精雕细琢般的暖玉,晶莹透亮,点点荧光顺着它缓缓的飘入自己的身体里,这一刻,时间仿佛都不舍的停住了。
直到安溪放下手,李穆然才缓过了神,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那支手上收了回来,闷声道,“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接受了我的死因,除了我五哥。他就是不信。”
如珍珠般的泪珠无声的从李穆然的大眼睛里飘落下来,又很快的消失不见,连一丝它曾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你五哥是你什么人?他干了什么?”
“五哥跟我一起在孤儿院呆过两年,后来我从那里逃了出来,关系也没断。他是个真正的好人,我这个瘪三却连累了他。只有他,看过尸体后,完全不相信我的死因,一直坚持申诉,想查清楚我的真正死亡原因,”李穆然抬起头,惨然的笑了声,“挺傻的是不,他都快大学毕业了,他也不想想自己能上完大学多不容易,偏偏在这个时候认了死理儿,一头扎了进来。事情在江城闹得有点大,到最后,他被那伙人打断了腿,更因为医治不及时,下半辈子只能靠轮椅行动。”
一丝做为小人物的悲哀和愤怒划入安溪的心,“江城?离着这儿还隔着两个市,后来阮希晨是怎么掺乎上的?”
“因为我五哥死命的上诉,尸体一直没能火化,一年的时间里,更是尸检了三次,法医学家一次比一次大牌,呵呵,鉴定结果却都跟第一次的结果一个样,我五哥不接受,继续上诉,期间,五哥听说,现居首都的牧老很刚正不阿,年轻时曾被人称作现代宋慈,抱着一丝希望,五哥拖着病体寻上了门,可,牧老早以退了休,实在也是插不了手,但他向五哥推荐了他的学生阮希晨。这不,兜兜转转,就来到了这里。”
“你们忒看的起阮希晨了吧,论资历,论辈分,论人脉,他大的过之前那几位法医学家?就算他据实写出了报告,也得有人信呀。你呢?你怎么来的这?”听到这里,安溪叹了口气,冷静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那个玉佛坠儿,是我死前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东西,死后混混沌沌的那几天,不知怎么的我就附在了那里面,这才保住了自己的魂魄,没有消散。这东西本来一直放在物证室里,可里面的一个小警员贪心,监守自盗,也怪他自己,他身体不太好,灵魂之光又弱,本来就是敏感体制,于是,我就时常骚扰他,夜里更是入了他的梦里吓唬他,最终吓得他把这东西给了我五哥。”
说道这里,李穆然缓了口气,压抑着情绪继续说了下去,“一个月前,就在五哥跟阮希晨商量着要申诉第四次尸检的时候,他出了车祸,人没死,却给撞成了植物人,他没亲人,医药费都是阮希晨给他出的,就这么坚持了一个月,医院还是宣布了脑死亡,最终,人被拔了输氧管,你们说奇怪不,”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悲伤都要溢了出来。“我一直在他身边,可直到他死时的那一刻,我都没见到他的魂魄出来,直到他的尸体火化,都没找到。之后,我就想办法来到了阮希晨的身边。”
听完了他的故事,大家都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安溪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要我做什么?”
“阮希晨是个好人,但他也很倔,请你想办法别再让他查我们的案子了,我的尸体都被火化了,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值得再搭上另一条鲜活的生命。”
“好,我答应你。”连想都没想,安溪就痛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谢。”李穆然润了润唇,有些干涩的回道。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法律的手段行不通,那就来点另类的吧。”说着,安溪托着下巴,冲李穆然眨了眨眼,道,“从那个女人那里顺的东西,还在吗?”
李穆然呆了两秒后,黯然道,“没了,后来被我老大交了出去。”
“呵,做生不如做熟儿,反正你已经顺过一回,咱儿何妨来它个第二回。”
“你是说?”李穆然愕然的望着安溪。
于老头笑了,“傻小子,小鬼决定帮你复仇了,愣在那里干什么,还真傻了。”
“就是,咱儿做人可以憋屈,做个鬼,可不能再憋屈了。有冤说冤,有仇报仇!”老胖儿也趴了过来,把手搭在了李穆然的肩上,吼道。
“这话不错。”安溪伸出了大拇指,冲着老胖儿招了招,却不想在收手时,瞬间就被激动的冲过来的李穆然撞身了。
“嘿嘿,”于老头一把提溜起李穆然的身子,一副为老不尊的笑脸,“小李啊,既然大家这么熟了,你那玉佛是不是……”
老胖儿边摇着他那大胖脑袋边说着,“无耻啊无耻。”的从两鬼旁边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