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宫女》碧海鸣幽

22、第二十二章 大火

　　深夜，天幕繁星璀璨，微风温暖柔和，毓州城内一片宁静祥和
　　“着火了！”
　　突然，一声惊若天雷的呼喊声搅碎了人们的一场美梦。
　　只见卫府的东厢房燃起了熊熊大火，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毓州城，呛人的浓烟很快弥漫了整个卫府。
　　卫府内响起了一片惊恐的哭叫声。
　　清风同众卫府女眷一样，草草地披了一件衣裳冲出房门匆匆奔至东厢房。东厢房是卫府男丁住的地方，此时成了一片火海。
　　但值得庆幸的是，住在东厢房里的人大部分都从大火中逃出来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卫夫人抱着刚从大火里逃生惊魂未定的卫子衡嚎啕大哭。
　　一向沉着冷静的管家很快冷静下来，一面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提水灭火一面清点从火里逃出来的男丁人数。
　　“夫人，所有的人都逃出来了。”管家清点人数后向已经冷静下来的卫夫人禀报。
　　“那就好！”卫夫人擦着泪水，松了口气。
　　清风慌乱地从逃生的人中寻找小岩，但所有的人都看过了，没有小岩。
　　“小岩还在火里！”
　　她焦急地大叫一声，冲到管家面前，“管家，快去救小岩！”
　　管家看着大火，无奈地摇头，“火这么大，救不了！”
　　救不了？！
　　她心一紧。
　　小岩就跟她小时候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失去了父母亲人，漂泊他乡历经磨难，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了她，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现在却又起了大火，难道他历经的磨难还不够，还要葬身火海么？
　　不，不可以！
　　小岩，她不可以让他死。
　　他们不救，她救！
　　望了一眼如魔鬼般张狂的大火，她毫不犹豫地要往火里冲，管家急忙拉住她，大喝道，“你不要命了？他只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孩子！”
　　“毫不相干？！不，你们谁也不会理解，他跟我小时候有多么相似，看到了他，我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我。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火烧死，就像我不能看着我自己待在大火里而不自救！”
　　她用力地甩开管家的手，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一头扎进了大火。
　　东厢房里火势很大，高窜的火苗若魔鬼狂舞，浓烈的烟雾几乎无法视物，还时不时的有被烧断了的柱子和房梁倒塌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躲过燃烧的火苗和不时砸下的燃烧着的房粱和柱子，艰难地朝小岩的房间行去，灼热的气流让她大汗淋漓，呛人的浓烟让她咳嗽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逃亡时的那场大火。
　　蓝姨的丈夫派来的杀手在村里放了一把大火，村里的人不是被大火烧死就是被杀手残忍地杀害。她和蓝姨因为躲在一户人家的地窖里而逃过一劫。
　　当她因恐惧、伤心和愧疚而哭泣时，蓝姨对她说，清风，不要哭，哭是永远不能解决问题的。现实已经如此残酷，你只有做一个强者才能生存下去，而强者是不应该哭的。”
　　她擦了眼泪，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小岩的房间。她推开门，一阵灼热的浓烟迎面袭来，几乎要把她融化了。
　　她低头咳嗽了几声，喉咙干哑，差点咳出血来。揉揉被烟薰得发痛的眼睛，跑进房间。
　　“小岩！”
　　她焦急地大呼着小岩的名字，但回应她的是火苗燃烧的吱吱声和柱子倒下的声音。
　　她越发焦急地环顾小小的房间，小岩，小岩，你在哪里，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惶急地四处寻找，终于在墙角发现了小岩。
　　小岩双手环抱着自己，紧靠墙角坐着，泪流满面，眼中是深深的无助和绝望。他喃喃自语：“你们所有的人都想我死，好，那我就死好了，如了你们的愿……
　　“小岩！”她心疼地跑过去抱住他。
　　“小岩，这里没有人想你死，我们都很喜欢你。”她帮他擦掉泪水，真挚而坚定地对他说，“小岩，我跟你保证，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和疼爱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天为止！”
　　小岩闻言一怔，望着一脸真挚的她，冰冷绝望的瞳仁里，闪过一丝震惊和感动，随即，却又摇头道：“不，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关心我了。关心我的人早已经离开我，所有的人都想我死………”
　　“不，小岩，这里没有人想要你死，我们都很爱你很喜欢你啊……”听见小小年纪的他竟说出了这番话，她又是疑惑又是心急，但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也顾不得问他原因了，连忙抱着他往外跑。
　　清风抱着小岩冲出房间。这时，管家头顶着一张湿润的被子已经冲进来了，他朝他们大叫，“快过来！”
　　清风大喜，抱着小岩跑过去跟着管家一起逃出了大火。
　　见三人平安逃出大火，外面的人都松了口气。惊魂未定满面泪痕的苍菲羽跑过去抱住清风大哭起来，她的清风，终于逃出来了。
　　直到天亮，大火才被彻底地扑灭，昔日华丽的东厢成了一堆废墟。
　　卫夫人怒视着一干衣衫不整，满面烟灰的奴仆，厉声问：“说，这场大火是谁引起的？”

　　奴仆们低头不语。管家上前解释：“夫人，亥时前老奴已经全部检查过了，屋里的灯全灭了，是不可能会引起大火的！”
　　“那又为什么会起火？”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卫夫人凌厉的目光落在清风和苍菲羽身上。一向敬畏卫夫人的苍菲羽有些害怕地往清风身后缩，清风迎着她凌厉的目光摇摇头。
　　绝不可能是皇宫里的人做的，以安华公主的脾气，若是果真发现了她们藏在卫府，定会马上把她们抓回皇宫，再诛灭卫家九族。
　　所以，放火的人绝不是安华公主的人。
　　她不由地望向站在一旁已恢复了同以往一样面无表情的小岩。
　　当她在大火里找到他时，他在说，所有人都想他死。
　　那天晚上，十几个黑衣人来刺杀他，若不是那名黑衣女子，他早已丧命。
　　这场大火一定跟他有关。
　　小岩毫不理会清风投来的质疑目光，望着眼前那片触目惊心的废墟，眼底浮起了一丝刻骨的仇恨。
　　这场大火，虽然烧毁了大半个卫府，但对于财力雄浑的卫家来说，并未造成多大的损失。
　　不久卫府开始重建东厢房。
　　自此事后，卫府也没再出什么事情。而小岩，从那夜开始，一直没再开口说话，直到有一天，一对年轻的男女来到卫府。
　　女子着黑色劲装，十七岁左右，肤白如雪，容颜精致，却面无表情，一双美目冷如万年寒潭。
　　男子二十六岁左右，清逸俊雅，长衫飘然，一双眼睛有如温玉，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男子彬彬有礼地朝卫夫人拱手施礼：“在下风钧驰，是小岩的兄长，家中因财产纷争导致小岩离家出走，幸而府上收留了小岩，才不至于让他流落街头。”
　　听闻此言，清风心里的重重疑惑顿时解开了。原来，小岩是因为家产纷争才离家出走的，能雇十几个杀手来刺杀他，那他家定不是一般的富有。
　　“现送上一份薄礼，以示在下对贵府的感激之情。”
　　冷艳女子递给卫夫人一个精致的锦盒，卫夫人打开，霎时，一道白光从盒中射出，耀花了每个人的眼。
　　盒中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众人皆感诧异，见惯了珍宝的卫夫人也有些吃惊，她急忙推辞道：“公子这份‘薄礼’，妇人可受不起。”
　　风钧驰微笑着解释道：“夫人收留小岩，对在下来说，便是莫大的恩情，这颗夜明珠，只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夫人若不收下，那在下更不知该如何感谢夫人的大恩了！”
　　卫夫人看向清风，笑道：“其实一直都是清风在照顾小岩，你感谢的人应该是她。”
　　风钧驰继而朝清风施一礼，笑容温暖如春风：“清风姑娘，在下另备了谢礼给你！”
　　清风急忙摆手，笑笑：“不用，不用，照顾小岩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不用感谢。”
　　若又是什么稀世珍宝的她可受不起。
　　“清风姑娘过谦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照顾，小岩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挨饿受冻，听闻，清风姑娘还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大火救了小岩一命，这份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能永远铭记在心。这份薄礼，清风姑娘是一定要收的……”
　　这时，冷冷地静立在一旁的小岩不耐烦地瞧了眼喋喋不休的风钧驰，发话了，“风师兄，你说完了没有，走不走？”
　　语罢朝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冷艳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会意，把一个镶嵌着珍珠的华丽锦盒硬塞在清风的手中。
　　风钧驰抱歉地朝清风和卫夫人做了一辑，“由于时间紧迫我们就此告辞，待回去把事情办完后，在下定再来府上拜谢。”
　　“即如此，那妇人也不再留公子，公子你们一路走好！”
　　卫夫人微笑着回了一礼，命管家送他们。
　　才走几步，清风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追上去，“小岩，你的玉佩！”
　　清风摊开手，是一块看似很普通的玉佩，玉佩洁白莹润，上面没有雕刻图案，只有一个‘烈’字。这块玉佩是她前两天在他的房间门口捡到的。
　　小岩转身，看着她手里的玉佩，愣了一下，随即又扬起小脸望着一脸温和笑意的清风，冰冷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良久，才冷冷地道： “夏清风，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清风苦笑，这个孩子，永远那么不懂礼貌，她握了他冰冷的小手，说：“好，这块玉佩我收下，但这锦盒里的东西我不能要！”
　　清风把盒子塞到小岩的手里。
　　“好。夏清风，请你一定要记得我，我的名字不叫小岩，我叫岩靖烈。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小岩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清风摇头苦笑，她哪里是希望他报答，她只要他过得好就好。
　　风钧驰看看苦笑的清风又看看已经走远的小岩，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