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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01 ...

  •   『再见他时,是一个清凉的雨后。湿漉漉的凉风如同一缕薄纱拂面而过一样,只在脸上留下丝丝冰凉的触觉。』

      正值六月,天气似乎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慢慢变热,耳畔的蝉鸣随着晨曦的初露渐渐清亮起来。大片大片的墨绿草地上坐着两抹瘦小的身影,以及,身体呈半透明状的十四岁的沢田纲吉。清晨的阳光恍若是沾染了草木香气的轻纱,缠绕着微薄热意的暖风,不住地从头顶倾泻下去。眼前是铺天盖地的墨绿,他温软的棕眸漫溢着怀念,正专心地注视着紧靠在一起的背影。两个孩子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没人说话,只是沉默地双手抱膝而后将头倚在膝盖上。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悄然滋长,缠绕着四肢百骸将沢田整个人束缚在原地。

      坐在左边的男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音节似乎都卡在了喉咙,盘旋不出。柔软的棕发贴着稚气依旧的脸颊,双眸里写满着困扰。

      另一边的女孩缓缓垂下右手,摆弄着长及脚裸的裙摆,精致的蕾丝边已然有些褶皱。可她依旧紧紧握着裙摆,指尖开始泛白。女孩的嘴角没有了往日的清浅弧度,琥珀色的眸子只是紧紧锁住面前的一株草,似乎想看出些不同来。而从背后看去,身着纯白连衣裙的女孩弗如开在一池墨绿莲叶中白色莲花,没有沾染到一丝一毫的黑暗,反而透着耐人寻味的空灵。蓦地,女孩有些哽咽地唤了一声:“兔子……”声音很轻,下一秒似乎就被哗地涌起的暖风淹没,倏忽地消失在苍穹之下。

      她浅金色的头发高高束起,发尾在暖风的吹拂下不住地落到男孩眼前,宛若萦绕着樱花的淡淡香气,在鼻尖缓缓地弥漫开来。男孩看着女孩渐变苍白的面容,棕眸中似有光华在流转,后终于鼓起勇气,糯软的声线伴着暖风掠过女孩的耳畔,
      “一定要回来啊。”

      ※ ※ ※ ※ ※

      雨后,金色的阳光从云层背后柔软的洒下,落在绿叶附着的水珠上,晶莹剔透。因为方才下过雨,空气仍旧是湿漉漉的,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凉意,满含着草木的清香。

      朝比奈夏実收起伞,稍用力地甩了甩,四溅的水珠落在街道的积水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阳光软软地洒在少女身上,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几近透明,白皙的皮肤仿佛是昨夜悄然无声出现在窗棂上的新雪,此时正透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空灵。夏実嘴角的笑容晕染着,像黎明初现的晨曦,温柔而清净。

      密布的云层已渐渐散开,明晃晃的阳光弗如轻纱,在这座开始慢慢苏醒过来的城镇上铺展开来。

      远远的,有一阵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边缓缓传来,不急不躁,听得出走路的人是在慢慢踱步。伴着这一阵脚步声,有两个人影渐渐出现在夏実的视线。逆光中,其中一位棕发少年略带稚气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袖,和身旁的银发少年似乎正准备去什么地方。夏実呆愣在原地,拿着伞的右手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渐渐地松了开来。白色的伞柄向后斜去,跌入一池积水。

      棕发少年循声望去,四目相对的瞬间,清风四起,在夏実心中卷动起一波波透明的涟漪。湿漉漉的凉风如同一缕薄纱拂面而过一样,只在脸上留下丝丝冰凉的触觉。两人之间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人靠近也没人远离。少女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变小,最后抿成一条直线。不是不愉快,只是有些愕然。

      连另一边的少年也是。直到身边的狱寺大声地叫了一声“十代目”他才收回视线。沢田侧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温软的棕眸染着晨光,散发出温凉舒缓的光芒。阳光明晃晃地落在此刻安静的街道上,从树梢中漏下来的光斑敷在身上很舒服。待他再望去时,少女正俯身拾起那把躺在脚边的伞。她脸上残留的清浅弧度在沢田这个角度看去像是滂沱大雨里的远山天际,有种难以猜测的模糊。他看着她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伞柄,直至看不出有任何的污点她才停住。那是一把很精致的伞,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看得出它对少女来说很重要。少年脑海中的一个娇小人影和面前的这个少女的身影慢慢重叠起来,仿佛只是身高之间的差距,眉宇间多了几分清秀而已。但是不可能的吧?少年自我否定了这种想法,忽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却让人觉出一丝若有若无、绵长的苦涩。

      夏実刚回过身就注意到了刚站在棕眸少年旁边的银发少年的视线,那双翡翠绿的双眸正紧紧盯着她,就像是深夜隐匿在树丛中的野兽,眸光瘆人。却依稀能捕捉到他对棕发少年的流露出的深厚感情。呆滞了几秒钟,夏実走向棕眸少年,最后站定在他们跟前。少女清澈的声线宛如林间潺潺淌过的溪水,只留有最初的纯粹:
      “请问,并盛中学在哪个方向?兔子~”话末,她莞尔一笑,琥珀色的双眸迸发出了愈加璀璨的光芒。

      【一天后】

      薄如蝉翼的金色天光软软地洒在少女身上,透露出柔和的暖意。捎带热气的阳光勾勒出少女唇角清浅的弧度。阳光被疏密的叶子打散,稀稀疏疏地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细小的光束,空中飘动的尘埃在阳光中上下翻飞,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

      少女身上穿着并盛的校服,干净的双手提着书包,安静地站立在沢田家门口。她清秀的脸上一直保持着那抹不远不近的笑,好似没心没肺的笑容。按照夏実本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因为曾经太掏心掏肺,所以现在没心没肺。”
      她就那么面带笑容地站在一边,而整个世界似乎都因为她而变得安静下来。

      位处二楼的沢田透过一个细微的空隙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带纯粹笑容的夏実。
      清风沾染着阳光的味道一齐灌入室内,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一股脑地倾洒进来。随风飞舞着的尘埃慢慢地旋转,最后落定在书桌上不在动弹。

      可她真的是夏実么?
      是那个在幼时不介意他的种种废柴,总会冲他露出世间最美好的笑靥的夏実么?总觉得有那么些许不真实。就像是身处沙漠中的人,在持续的炽热阳光的曝晒下眼前突然出现的清凉湖水。明知是幻觉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扑向它,然后落得一场空。

      那现在的他也是这种状况么?

      想法跳出的一瞬间沢田就被自己惊到了,随即摇了摇脑袋想把那个偶然蹦出的想法甩开。那明明就是夏実啊。是那个幼时和自己约定好一定会回来的夏実;是那个明明难过的要死却依旧会朝他笑的夏実;是那个温婉如水的夏実……
      是那个总会叫他‘兔子’的夏実。

      这么想着,紧锁的眉头倏尔展开,宛若是等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而后悄然绽开的花朵,随着四月清凉的微风的袭来,一同绽放。

      “夏実,抱歉~久等了……”窜进耳朵的是纲吉特有的温润声线,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还带着十足的活力。少女抬眸看着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少年,明亮无垢的棕眸映着此刻洁白的天光,少年柔软的脸部轮廓在光照下似乎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金色茸边,和他此时的棕眸一样温软。“一起走吧~”

      因为昨天夏実的突然归来,沢田还担心自己身边那些奇怪的人会吓到她。而到今早才发现,夏実除了见过狱寺之外,别的人几乎连名字都不曾听过,而他潜意识地觉得大家似乎在做一件事情,一件瞒着他的事情。连一直会来接他上学的狱寺隼人今天也不见了踪影。

      身旁的少女没有过多的话语,宛若水一般的清宁,和她站在一起总会让自己烦躁的心得到平静,沢田还记得他在以前和少女这样说过,而夏実却没有像得到夸奖一样露出自豪的笑靥,她只是低着头,浅金色的头发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不大不小的阴影,将她的琥珀色双眸顿时隐藏在了光明背后。就在纲吉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时刻,他以为自己的话让夏実触及了一道自己不知道的伤疤还在心里暗暗后悔,女孩突然抬头,还是那样笑着,只是多了些牵强,她用平静的话语低咛着:“我并不使人心安,只是安静而已。”

      女孩那时落寞的申请现在还依稀浮现在纲吉眼前,像是散不开的雾气,透着让人难以靠近的疏远。

      那么一回想,刚才陡然之间冒出的一个想法此刻像化作一条绳索紧紧环绕着他那不安分的心。让他觉得夏実真的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虽然在心底有个声音清晰地叫喊着那只是自己偏执的己见,可还是有丝漂浮着的不确定,不确定此刻与他并肩同行的夏実的真实。纲吉微微偏过头,看着夏実清澈至底的琥珀色双眸,树影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有几缕晨光正好落在她得眸子里,整个面容都笼罩在一片暖泉般的温柔之下。一阵软风拂过少女微显懒散的笑容。浅金色的头发顺着风在空中划出一道温软的弧度。

      “兔子……”似乎是注意到了纲吉的视线,夏実正准备说些什么而转过头时目光恰好对上他的棕眸,敏锐地捕捉到他眸底仓皇掩盖住的惊慌以及羞怯,少年暴露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的皮肤竟浮上两朵红晕。见状,夏実的嘴角一丝隐隐的微笑浮动上来,只那么唤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纲吉看着少女莞尔,心里莫名地变得轻松起来。
      还是曾经的那个夏実。纲吉心里想着。

      而此刻他眸中闪动的光亮在触及巷口突然出现的那抹橘黄色身影后迸发出了更加夺目的光芒,下一秒沾染着欢快情愫的声音从少年慢慢勾起的唇角溢出:“京子ちやん,大哥~”话语间满含的情愫似乎连少年本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眸光宛若温润的红玉,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温柔。是夏実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慢慢地放慢脚步,直至纲吉将她完全遗漏在背后,最后站定在原地。

      胸腔里漫溢着无法迸泄的酸涩,伴随着像道光芒那样疾速划过的一刀刺痛,夏実不适地半阖着眼睑,屏蔽了此刻有些扎眼的满目樱色以及那少女含笑的金眸。不得不承认,那个名为“京子”的少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如水般的温顺,清澈的金眸里扑满着温暖的笑意,美好的让人忍不住那种想要保护她得冲动,为她遮蔽一切黑暗。夏実想,阿纲亦此,少女身旁的白发少年亦此。

      夏実更加坚信那些短暂的记忆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摩擦。曾经那个只属于她的少年的温柔已经被时间残忍地抽丝剥茧般地夺去,只剩下一个含糊的轮廓。
      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回来呢?只是为了完成幼时的那个约定么?
      思绪似转变成一把刺锥,扎得她的心又不住地抽痛起来。

      “朝比奈さん……对吧?”睁开双眸,少女暖暖的笑意进入视线,她伸出手拉住夏実的手掌,轻轻握了握,柔软的指腹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朝比奈さん今天要转入并盛么?感觉又多了一个朋友呢。”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清爽,清秀的面貌恍若四月怒放的樱花随风舞动着的模样,此刻毫无纰漏地绽放在夏実眼前。

      “夏実……叫我夏実就可以了。”朝比奈在尽量忽视那种刺痛,用相对轻松的语气开口道,“以后请多多关照,京子ちや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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