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慕

26、第 26 章

　　林志坚气势汹汹地捶击门板，高声叫喊着：“开门，开门，查居住证来了！”那模样神气活现像个土匪，顾盼儿抿着嘴偷笑，果然是本色演出，幸亏文平德为了省钱选择了一套集陈旧简陋的公寓居住，周围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没有人敢随便出头.她想象着他开门时气急败坏的样子,然而那扇门虽然已经摇摇欲坠,却始终没人打开,顾盼儿心底越来越不安，难道她还是来晚了！林志坚停手说：“盼姐，看来文先生的确不在家。”请求的目光转向顾盼，“我们改日再来找他好么？”顾盼儿下定决心放肆一回，“志坚你退后。”她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飞起一脚砸中铁锁，“支嘎”一声响后她猛力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她一步一步从横七竖八的杂物历经过，窗帘被扯落，椅子倾倒在一旁，瓷器成了遍地尖刺，小小房间里刚刚发生了惨烈地搏斗。白蚊帐掩住了钢丝床，只依稀看得出一个人影，顾盼儿心都提到嗓子眼，缓缓揭开蚊帐，床上躺着那人的确是文平德。虽然顾盼儿看过比眼前更血腥可怕的场面，文平的眼睛里空洞的绝望深深震慑住他。原本握着生花妙笔的手如今只留下一个碗口大丑陋的伤口，暗红色鲜血还在涌出。“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顾盼儿飞快地解开他身上绳索，取出塞进他口里破布。文平德明显受了极度惊吓，浑身颤抖着连连后退，口中喃喃念叨：“我的手！我的手！”顾盼儿仿佛心口碑人刺进一刀，双手把他打横抱起来，感觉他的头无力地靠在怀抱里，柔声说：“没事了，现在安全了。”
　　林志坚留下来布置伤害案侦破工作，顾盼儿在陈醉帮助下送文平德至医院。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平静许多，朝她微笑说：“顾将军，谢谢你帮助我。”他站起身准备去住院部，却被顾盼儿一把揽住肩膀：“你行动不方便，让我扶你过去。” 文平德并没有推辞,由着她把自己领到一间大套房里,疑惑地捡视金丝容落地窗帘,紫檀木雕花屏风,高卢新式布艺沙发和地毯,他完全无法想象医院里还有这种地方：“顾将军，这里是—”“是我的专用病房，这里环境比外面好，也能保护你的安全，请你一定接受这点心意。”顾盼儿坦白地解释说：“你不用多心，我只想作为一名朝廷官员，代替皇帝陛下给你点补偿。如果你坚持拒绝，我会良心不安的。”
　　顾盼儿陪着他说会儿话，已有新闻界同仁陆续带了礼物赶来探望。文平德遭此横祸的根源岂能瞒过他们，不得不给予这位牺牲者十二分敬重。上级有关部门已发文件至各大报社，侦察结束前禁止刊发关于记者受伤案的报道，来人或多或少都脸有愧色，很明显华夏具有软弱天性的知识分子终于了解什么是君王的权威。文平德知道自己职业生涯被迫终结，往后还得盼故人多照应，言行教往常更谨慎。顾盼儿却实在受不得读书人酸味，将削好的苹果切成薄片放在他床头，“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寻个护士来看看你。”
　　刚在天井里透透气，陈醉竟然一身军装走到她面前，行过军礼说：“三军统帅龙兴手令：今日远东国防军总司令凤羽元帅归途遭不明武装刺杀而生死未明，为防安宇军图谋不轨，兹命两广国防军总司令顾盼即刻返回两广自治政府，主持帝国东南海防。”原本她已盼望这条放虎归山的命令许多天，此刻如何放心得下文平德，回首遥见病房里电灯亮起，眼中似蒙着层雾气。“陈醉，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陈醉了然地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会用生命保护文先生。”顾盼儿漠然离开，既没有道别也没有道谢。

　　金陵红枫帝宫龙兴办公室，冰冷橡木地板上跪着一位黑发美人，她低垂着头说：“陛下在外难以联系，微臣恭为皇帝秘书官，事急从权擅发圣旨，派卫队护送顾将军回驻地。微臣愿接受任何惩罚。”言语中没有丝毫畏惧和后悔。
　　龙兴旁若无人地抬头看屋顶上高卢宫廷式样吊灯，当骄傲的宋小姐不存在。宋天香再次开口解释，已然藏不住内心怯意：“属下知道乱了规矩，可是属下全心全意念及陛下，全没顾及后果。”龙兴只觉恶气涨满胸口，难受地骂出句金陵粗口：“娘西皮！”脸红得像只番茄，宋天香再也说不出话，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坐进靠墙的沙发，两只修长的腿交叉架在茶几上，龙兴锐利地目光剃过她头皮：“宋小姐自幼在麦加长大，知道什么是欺君吗？钦太后崩逝以前，欺君的犯人是要灭族的！”一拳头狠砸中乌木茶几面，顿时鲜血并流，他浑然不觉疼痛：“你当真以为安宇人可能在南北两线同时做战吗？如果天皇想要全面战争就不需要耍这等小手段！我不相信天皇任用这样愚蠢的台甫，更不相信我的秘书官如此无能！”
　　听得他一席话，宋天香自知无幸，站起来直视龙兴，双眼亮若星辰：“臣必须阻止陛下铸成大错，今日华夏不能没有女武侯保卫，臣绝不能眼看您送她去麦加。”“好了，好了，话说开就好。”龙兴上前拉住她，“膝盖跪疼了吧，回去好好休息，那张机票也不能浪费，送给你罢。”轻声细语说完，他清晰看见宋天香星目暗淡，转身走向门口麦家产电梯，“去把凤舞小姐接回来。”身后遗落黄莺般优美哭声.宋天香双膝一软摔倒在地,碰倒了半人高景泰蓝花瓶.
　　龙兴却全然不知道,他脑海里塞满了对母后的回忆和眼前一触即发的时局,\"如果母后还活着,她将会怎样做?\"十秒钟后电梯缓缓停稳,他已经下定决心去拜访一位故人,一位面对任何危险局势依旧温和而沉着的女士.虽然从母后去世以后,他们出于政治态度分歧发生过不愉快.但现在,龙兴慢慢点燃手指间进口雪茄烟:\"是时候同宋凝香小姐讲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