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十里柔

8、chapter8

　　周贝贝抱着膏药窝在被窝里不争气地掉眼泪。大夏天，她不觉得热，只觉得冷，哪怕被子很厚，膏药身上全是暖茸茸的毛。

　　“周贝贝，你给我滚出来！你给我滚出这个家！这是我的家，我周正宇不养你这样的吃货！废物！垃圾！我……”
　　周正宇最早是敲，后来是拍，再后来是踢，现在则是在大力地撞周贝贝的屋门。他当然撞不开，门被反锁了，锁和门的质量都很好，装修时特地挑的进口货，不掺假。
　　不过人进不来，不意味着声音也会被挡在外面。周正宇已经越骂越难听了。他觉得十分地愤怒，自己做牛做马日日夜夜地工作，怎么会养出这样白眼狼一样的女儿来？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她吃他的用他的，怎么就不欠他的啦？！

　　膏药猛地一声叫。
　　周贝贝把它抱得太紧了，它觉得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于是膏药毫不犹豫地一蹬脚，连挠带踢地从她的怀里钻了出去，站在床脚头又是“咪呜”一声叫。
　　周贝贝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摸摸膏药的头，猛地扯开嗓子喊道：“该是你滚出去才对！这房子是我姥姥留给我妈妈说以后给我结婚用的！这是我的家！”

　　门外安静了一阵。
　　那是周正宇放弃了撞门，开始满屋子找钥匙。他已经习惯回家敲门，等人迎上来为他开门了，自己的钥匙早八百年前就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如今翻遍了自己的口袋和包都没有找到。

　　于是他又开始大喊：“我他妈的告诉你！就是我和你妈离婚，这房子也有我一半！你他妈的还想在这里结婚，没门！你妈都靠我养着，都不敢跟我闹离婚，你个小丫头倒和我来闹？！你给我滚出来！你们他妈的对得起我吗，啊？我工作多累啊，多不容易啊，还不都他妈的为了这个家！你给我滚出来！”

　　周贝贝咬牙，从床上爬起来，靠着门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回去：“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你究竟是为了哪个家？那个小三给你都快把儿子生出来了，我妈凭什么还做牛做马伺候你？是你先对不起我们的！”

　　周正宇猛然一惊。

　　周贝贝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什么。

　　她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她发着抖，她觉得冷。

　　她磕磕巴巴地念叨着：“你瞒着我妈，我妈瞒着我，但我都知道……你们俩都从来不防着我翻你们的手机短信，我只是好奇，可是……可是你是我爸，她是我妈，我什么都知道，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装着不知道……那个女人今天约了我妈出去，约了我妈出去……而你，你居然还质问我妈去哪儿，还怪她不好……”

　　她的声音不大，她也不知道周正宇能不能听见。

　　她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膏药“咪呜”地叫着，从床上跳下来，凑近，又开始蹭她的脚。它现在忘记刚刚这个人把自己抱得很紧很不舒服了，它又开始觉得自己需要这个人的拥抱和抚摸了。

　　周贝贝伸手，摸了摸膏药的耳朵，忽然间泪水又流了下来：“我不想你们离婚，我想要这个家……可你这样，这样……这还是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