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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梦里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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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
海上一艘飘摇的船挡住了太阳。光芒从船舱的玻璃窗投射过来,视野里一半是布满金光的海面,一半是浅黄色的天空。那船白的刺眼,海面上细细碎碎的光一个劲儿闪。我知道自己正睁着眼,想闭,却怎么也闭不上。伸出左手去遮,那光从五个手指里透过来,反而更亮。眼睛开始涨涨的疼,脖子僵了,右手怎么也伸不出来。大概是昨天的试验太累了?自己跟自己较劲一番,浑身已都是汗。这是梦,一定是梦。但是我醒不来。忽然那船开始转动,转得越来越快,继而分辨不出是一艘船,原本被挡住的太阳正一点点清晰起来......我看到了,看到那太阳里,那个黑色的身影......
“什么时辰啦什么时辰啦什么时辰啦都!狄伦你再不起床就赶不上总督大人的新船剪彩了!”本尼迪特一双摁在我的被子上一个劲儿摇。如此装稚的动作,和这18岁的人极不相符,让我这大一岁哥哥甚是无语。
“早餐我可替你吃了啊”。我感觉他的脸贴了过来,然后是浓郁的葱头味道。
“嗯......”我想把他摁到床上,可是他的头忽然地又远了。我摸索着触到他的脸,抓捏着狠狠推到一边,翻了个身,大腿伸出来压在蚕丝被上。那个不务正业的总督,这一剪彩不定又要剪到甚么年月,去了就是浪费气数。
“呦!穆丽儿你等会儿我!”
嗯…嗯?!穆丽儿!是亲爱的穆丽儿!呀,糟糕,之前说好我们几个年轻人分成一拨提前去参加剪彩的,我这脑子居然忘了!来不及穿衣服,我冲到站在窗口的本尼迪特旁边,身裹蚕丝被,手插到头发里摆出甚潇洒的姿势抢白:“亲爱的,我和你一起去罢!”
然而这甚潇洒的姿势就这么凝固住了。虽然我还没完全睁开眼,但还是分明地看见了,楼下并没有甚么穆丽儿。卖咸鱼的小贩向窗口一抬头:“客官,这是上好的腌货呐!”旁逸斜出的齿从嘴里露出来,反着晨光,从楼上看去,像被野狗扯掉一块儿的肉包子。
“阉货?!你这臭小子!”我啪地关上窗一把抢过本尼迪特,睁开明亮如海的眼盯着他,只是这时候酷似晕船人眼中的大海。“再敢耍我信不信让你也变成阉货,嗯?”我与本尼迪特额头相贴,嘴角露出鬼魅的笑。“还敢用臭葱头熏我,嗯——?”
晨光从窗格子里一块一块照进来,把两个人的侧脸烘得毛茸茸发亮。我深蓝色的眸子,正对着他浅蓝的瞳仁。一个高俊的鼻尖下方,恰到好处地抵着另一个英挺的鼻尖。那一个微笑时下颌勾勒出的完美角度,足以让瞥见这一幕的人惊住许多秒。
其实这么些年,我一直拿他当甚天真甚天真的小孩子看。每每一想起他比我只小一岁,我就开始觉得岁月无情,只一年时间就能暗老容颜。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争斗与距离,然而我还是这么爱他,我拼尽全力,不允许任何功利和世故玷污他纯洁阳光的心。
我知道的是,纵使时空将我们隔离,这份亲情也不会逝去,我们依然彼此依靠着走同一条路;
我不知道的是,我们面对的,将不仅仅是一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