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并蹄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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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山，青云观
“师傅，那位公子已经站在观外三天三夜了。”缘空作揖向莲台上鹤发童颜的仙家老道回报，颜真道长一扫拂尘，睁开半眯的双眼，看向殿外阴霾的天空。
“今晚有雨。”彦真虽然面相已是白发苍苍的慈善老人，声音却圆润饱满，似是不过中年的优雅男子一般。
“是的。师傅，不如就请那公子进来吧。观门已经闭了三日，自打您带着花师弟回来就没出去过。而那楚公子已经在门外守了三日，滴水寸粮丝毫未进，此番诚心已是对师弟有情了。还请师傅停止试炼，允他进来吧。若不然，晚上下了大雨，他便又要多受些苦了。”
缘空面露怜悯之情，彦真走下莲台，来到缘空面前，用拂尘挑起他的下巴。
“空儿，你随我修行已经多久了？”
“回师傅，空儿自打还没出了娘胎就被师傅收入门下，若不算上那还没降世的几年，也已有十三年了。”
“原来你已经十三岁了，不过还是太小，你尚且不懂人间感情的复杂，就不要再替那楚岚求情了。他历经九世轮回情劫，却每世不得教训，依旧风流于世，不得专情。此番终于知道执着为何物，为师定要让他痛彻前非，幡然醒悟，才是了结了他前世的孽债。不然，我若是如此轻易便原谅了他，难保日后他又作孽，无法对小花专情，你师弟还是要再死一次的。”
彦真放开拂尘，缘空睁圆那墨黑的星眸不解的望着彦真。
“师傅，你说那楚公子与小花前世早有纠葛，又说他命中注定要历经九世桃花劫难，虽说每世都是风流多情的公子，却真真是无情之人，不懂得对人专情。可如今他已是对小花痴情至此，为何还说小花以后还会死呢？”
“我说了，你不懂人心的复杂，像你这般简单纯粹的小娃娃，怎么会知道凡人的感情都是善变的。今日他喜欢小花，明日未必还是喜欢，要是遇到更好的，未免又要喜新厌旧了。”
“喜新厌旧？我也是凡人，我就不会喜新厌旧。”缘空微微摇了摇头，不服气的看向坐回莲台的彦真。
“噢？那我问你，空儿可喜欢为师？”
“空儿只有师傅一个亲人，自然是喜欢啊。”
“可如果有一人你长大了，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空儿就会弃为师随那人而去，你便是喜新厌旧。”
缘空楞了一下，一时间答不出话来。彦真微微一笑，捋了捋垂下的一缕银发。
“如何？答不出来了。既然是凡人，便都是喜新厌旧的。”
“我不会！”缘空一赌气向前走近，微露怒色的盯着缘空。
“我缘空发誓要一直跟着师傅，绝对不离开你！绝不做那喜新厌旧之人！”
彦真见缘空那固执的小孩心性，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小娃娃一个，不要空立誓言，日后要是后悔可来不及了。”
“空儿不是小娃娃了！我已经十三岁了！请师父放心，我绝对不会后悔，定然不会离师傅而去。”缘空坚定的看着彦真，那稚气可爱的小脸上如此严肃的表情让彦真欣慰的点了点头。
“记住你今日的话，若是日后毁了约定，为师不会放过你的。”
“师傅放心便是。”
“你去看看你师弟吧，为师要打坐了。那楚岚你莫要管他，我自有分寸。”
“是，空儿告退。”
缘空退了出去，彦真见他走远了，拂尘一挥，殿门便自动带上。他用手在脸边扇着风，不免额角流出汗来。
“这天气真是闷热，看来晚上的雨不小啊。呼！真烦人！还是透透气吧。”
彦真长舒一口气，话语间露着抱怨之气，全无了仙家老道的德高望重。
只见他抬手在鬓角边倒弄着什么，片刻竟然从脸边撕起一角肉皮来，另一手却移到额前，也是将皮肤撕开一角。两手一起缓缓移动，撕下一张完整的面皮！
那老人脸已经荡然无存，露出张妖艳绝美的青年男子面孔来。
“呼！这人皮面具透气性太差了，改日还是重做一张吧。真是的，若不是怕自己本来的面目太过轻佻，不好辱没了我这彦真老道在世人间的名声，又何必受这等易容之苦！真是该死，究竟是哪些凡夫俗子传言仙家老道就一定要是苍老白发的糟老头？！麻烦死了！”
彦真道长口无遮拦的抱怨着，跟街市的泼皮一般，这还真是让人对神仙的形象汗颜啊。
缘空来到后院的厢房，花不花正侧卧在床上把玩着手的玉坠，见是师兄来了，花不花起身冲他笑了笑。
“空师兄又来看我了。”
“你快躺下吧，七魂六魄刚回了身，要是不好好调养又要散了的，可就苦了师傅一番苦心了。”
缘空忙上前扶花不花靠在床头，将枕头垫在他身后。
“哎，师傅何苦救我，早晚都是活不成的。”花不花叹了口气，早就没了以前那泼皮任性的模样，憔悴的让缘空心疼。彦真将楚岚寻来的事瞒着花不花，也不要缘空告诉他，花不花这几日一直是闷闷不乐，旁人看了也甚是惆怅。
缘空年幼，对情爱之事也只是懵懵懂懂，只是明白花不花确实喜欢那楚岚，不管是不是为了活命，已然是离不开他。
“师弟，你真的喜欢楚公子吗？除了他，你谁也不要？”
花不花握紧手中的那一半并蹄莲，抬手将它送到缘空面前。缘空知道这玉坠定然跟楚岚有关，是师弟的宝贝，便仔细的打量着。
“他与我就像是这并蹄莲，本是同根相连，缺了哪一半都不完整。没了他，我活不成，没了我，他就永远不会懂情。这是命里注定，我只喜欢他。”
花不花闭上靠向后去，眼角有滴泪水滑落，缘空心中一怔，不免伸手去擦。花不花却睁了眼抓住他的手腕，眼中尽是化不开的忧伤。
“空师兄，如果可以，你日后一定不要像我这样，就算身体活着，心却没了，还不如死了干净。”
“师弟，你跟两年前不一样了，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无忧无虑的耍赖性子。”缘空皱眉望着花不花，露出些许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人总是要长大的，经历得多了，就再也不可能还是原来的模样。师兄总有一天也会变的，心里，也会有那样一个让你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人。”
花不花扯出一丝笑容，如娇艳的桃花，窗外一阵风吹过，拂起他耳边的发丝，颈上那朵桃花越发的艳丽起来。
“不，我不会变的，我答应师傅，不会为了那样一个人离他而去，所以，我一定不会改变的。”
花不花看着缘空那坚定的眼神，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空师兄不过十三岁，却懂事的很，从未见他耍过什么性子，反倒是自己，总仗着是小王子的身份撒泼。
“呵呵，既然如此，师弟就好生陪着师傅，以后，小花就不能再侍奉他老人家了。”
“怎么？你要走？”缘空一惊，忙坐到他身边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1】并蹄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