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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纯粹的恶 ...

  •   在警方的笔录中,左京说这其实是个赌局。

      那个清秀的孩子很轻松的说着:“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所以昨天看到犯人处刑的新闻真的是吓了一跳,姐姐和弟弟看我笑得停不下来,还以为我受到了什么刺激。”

      被杀的男孩叫良介,是左京最好的朋友。

      “他很聪明,跟学校其他的蠢货不同。我们很聊得来。”左京如此评价,一脸的遗憾:“以后就没有人陪我一起做坏事了。”

      为什么杀了他?

      “因为是赌局。”

      左京笑着说:“良介认为完全犯罪是不存在的,即使再精巧的构思,也会有破绽存在。动机,尸体,杀意,不论是那一项,只要其中一项被确认存在,最后都会令犯人的曝光成为时间问题。警方都可以从这三个方面寻找线索锁定嫌疑人。尸体且先不说,让尸体完全消失在世上的方法基本上不存在。因此尸体必然存在,而没有动机,就没有杀害的目标,没有杀意,就没有杀人的行为。所以三者必然都会存在于谋杀中。由此可以判断,完全犯罪仅仅存在侦探小说中。”

      但是左京不这样认为,他说:“我想证明完全犯罪是可以做到的。于是我决定杀掉良介。这样不论是杀意,还是动机都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尸体是最难处理的地方,我思考了很久才决定碎尸——一方面是因为很久前我就想解剖人体,这次是难得的好机会。另一方面是容易给人犯人是成年人而且心理异常的印象,这样犯人最后即使不认罪,也不会有人相信。”

      警方问,你花了多少时间来完成整个计划?

      “大概6个月,选定犯人花了很长时间。”左京一副很伤脑筋的说:“要找到一个符合异常杀人犯犯罪心理测写的人真的很麻烦,尤其还是用课余时间。最后在知道那个人近期将要出国任职的时候,我决定动手。如果那个人出国了,我就要重新寻找人选,那样实在是太辛苦了。”

      之后左京详细的叙述了杀害良介的整个过程。语调平静,面带微笑。

      当时在场的警察后来表示,他那时候几乎吐了出来。他从不知道人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尤其,那个孩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最后,警方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要自首?既然已经瞒骗的如此完美。”

      “因为这是个赌局。”左京依然微笑:“现在我已经证明自己赢了,再隐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仅此而已。”

      “你不怕死吗?”有警察问:“你会被判死刑,缓期三年执行。”

      左京笑了起来。淡然而自信:“啊,我不认为自己会死——因为这样的小事。”

      自始至终,左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忏悔和悲伤。

      而正如左京所说,半年后,左京在监狱中失踪了。

      警方的搜查仅仅只进行了两年,就接到了来自上面的命令——到此为止,停止追查关于左京的任何事情。

      哀川里不知道左京是怎么失踪的,也不知道左京后来经历了什么事,他唯一知道的是——当左京再次出现在一些人的面前时,他已经加入了BBC这个邪恶残酷如罂粟的组织。

      神崎谷美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

      这或许是遗传。她想,她完全能理解左京舅舅的心情——无法克制的好奇,无法控制的求知欲,以及对刺激的强烈渴求。

      他们是一样的。

      她,和左京叔叔——是同类。

      但是——神崎谷美稍微冷静了下,试着把自己带入左京当时的境地。最后摇摇头,她们还是有不同。

      左京是赌徒,她不是。

      左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做不到。

      左京对家庭和亲人毫不留恋笑着转身离开,她却从没想过要跟妈妈分开——即使她们都不喜欢对方。

      “我不明白。”神崎谷美说思考后抬头问道:“如果左京那么危险——我是说他的身份和他所处的环境。那么为什么我们能这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如果我是左京的敌人,我一定会善用他的家人做人质,用各种方式找出左京的弱点。”

      哀川里扯动了下嘴角:“实际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神崎谷美只怔了一下,霍地站起身不能置信的惊道:“我的祖父母!你是说——!”

      “没错。”哀川里弹了下烟灰,继续说:“当年左京的敌人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左京的家人,一个被左京逼入绝境的家伙绑架了你的祖父母,以此要挟左京放过他。”

      神崎谷美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她完全可以想到左京会做出什么选择。

      “左京应邀前来谈判。然后当着对方的面,笑着,亲手枪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神崎谷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她非常能理解左京的行为——那是一种嘲笑,甚至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那些蠢货居然以为所谓的父母能令他有任何犹豫!

      左京认可血缘关系,但是那仅仅只是基于生物学。他能跟父母姐弟友好相处,仅仅是因为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在最根本上,所谓的家人对左京而言,跟良介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很喜欢,可是如果跟自己的想要做的事情相比,那都是可以轻易丢弃的存在。

      就像一根钢笔或者衣服,虽然喜欢,但是如果坏掉了也只能丢掉。会觉得可惜,但是谁会对此感到罪恶感和悲伤?

      神崎谷美虽然能理解,感情上却无法接受。她试着想象如果自己的妈妈被绑架了,自己会不会开枪。她发现自己做不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甚至无法接受自己做出开枪的假设。

      “因为这件事,没有人再试图对左京的家人出手,他们都明白了。左京,是个除了自己的欲望,没有任何弱点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会死,也会死在自己的赌局上。”

      神崎谷美心中一动:“难道左京……?”

      “我们不知道。”哀川里重新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失踪了,据说已经长达一个月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这很反常,而且BBC高层遭到了大清洗,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据说田崎也是因为被大清洗牵连,才会被杀害。”

      “其实我知道的已经太多了,以后我自己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也许会成为下一个田崎。”哀川里:“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田崎案的范围,但是不知不觉的,我被左京吸引了。那种无所顾忌,优雅的,从容的生活态度——那种纯粹的恶。”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查左京的事情时,我会有种冲动,想试着去杀人……想试着变成左京。可是我做不到,跟力量无关。每当我想伤害别人的时候,会犹豫会害怕,只要有一点点的犹豫害怕就无法成为左京,即使强迫自己杀了人,也只是变成普通的杀人犯。”

      “我很痛苦。”

      哀川将脸埋在双手之间。

      “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男人,很痛苦。我无法向左京那样生活。”

      神崎谷美沉默了。

      没错,越是知道左京的事情,越是会发现自己的平庸。越是希望像那样完全跟随自己的欲望起舞,越是发现自己被捆绑束缚的动弹不得。

      在希望得到升华的渴望与对自己自身的认知之间挣扎的,就是所谓的普通人吧。

      神崎谷美笑了。

      “呐,哀川。你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个不是很正常吗?”她歪着头说道:“当坏人也是要天分的,哀川你只是没有那种天分而已。可是在其他的领域,你也有着自己才能,这样不好吗?”

      很久之后,哀川里才衰弱的笑了下。

      “是的,虽然明白,但是无法接受。所以我才来找左京曾经的家人——我希望,能再见到那种天生的纯粹的恶。希望看到那种天赋通过血缘或者遗传继承下来。你是最后一个,很接近,但是你也不是。”

      神崎谷美笑着接受了这种评价:“显然我还不够坏。”

      哀川里起身告别,神崎谷美看着那个男人慢慢离开的背景,露出了略带恶意的笑容。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死的。只是不知道是死于自杀,还是被上面灭口呢?

      啊,真想快点知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纯粹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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