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月夜见

6、前言 疑问的传说

　　人们一代代流传，当圣明之神张开双眼，混沌中便产生了不再孤单的世界。
　　然而，谁又能清楚，在最初的时候，是生命先于自然诞生，还是自然先于生命存在？
　　当一切已开始，又有哪个能明了，这生与死的尽头究竟有何，又为何存在？
　　创造再毁灭，看不出意志存在的自然世界，追寻的究竟是何种事物？
　　生命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方？存在的每一天，曾追寻的，曾付出的，既然死后为空，那么意义究竟何在……
　　思想的混乱中，不稳定的世界，不均衡的力量，令天灾人祸不断。新生的一切生命，都不得不面对着未曾料想的浩劫，于是颤抖，于是祈求，于是哭泣，于是迷茫。
　　但，圣神已疲惫，只得希望所有的生命，都能分担创造和平与安宁的使命……然而，面对期待、驯服、懦弱、盲目的众生，辗转反侧之下，他最终还是只得将任务交托于其之爱子。尽管，和平终究在最初的九族中产生——
　　当时，世界的九族为：上三族的天族、灵族、地族、次三族的妖精、龙、类人族，下三族的空兽、人、地兽族。
　　上三族因拥有无穷的力量而看似凌驾于自然，但他们以全心维护自然法则为己任；次三族与自然共存，他们既付出又收取回报；而下三族依附于自然而生活，他们只是时而想到自然世界的存在，是自然未知的副产物。而且同一阶层的三族间，又都有其各自的独特交流方式……
　　尽管彼此之间有此种种不同，灾难的存在还是将他们暂时联系到了一起。
　　因而，只有在关系种族存亡的危急时刻，各族间的战争才可能发生。
　　因而，当神之子来到时，分散的力量，终于有了聚合的机会……终于，有了能为维护自己世界的继续，而付出的时候。
　　能看见，孤独的身影，匆匆忙忙，在世界各地来回奔波，未敢有过多停歇；能看见，沉重的身影，舍弃自身的幸福，换取大众的欢乐，即使希望是那么的微薄，一切的美景构建于薄冰之上。
　　从最乱的地方，到更乱的地方，所到之处引起了波澜，平息了灾难，带来暂时和乐的同时，也留下了思索，更时刻散播着，对美好未来的希望与向往的种子。可是，当那来之不易的和平来到，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播下的种子终究仍是失去了发芽的机会——在安逸中，逐渐腐烂于沃土；于祥和处，缓慢堕落……
　　短暂的和平中，最初的教诲似被遗忘，曾亲历的教训也被抛弃！
　　神之爱子，你来自何方，又去往了何方啊？当疑问，在再度到来的危机中涌现，孤独的身影，却已经在世界悄无生息的消失。似乎……再无谁能阻止失控的局面了。
　　终于，在那狂怒的龙之年……力量突然爆涨的龙族，一改驯服之态，执意将一切重归于混沌。地龙——地动，火龙——红炎，冰龙——泰冰，水龙——净水，草龙——绿衣，金龙——深邃……自然最古老灵魂的造物，以傲然之态在世间翻腾，不是为了君临世界，仅仅是为了无分别的毁灭。
　　虽然，各族联合的力量以惨重的伤亡击溃了龙族，火龙——红炎彻底消失，为首的另五条古龙也因半强制性的压制，陷入了短暂的休眠中。但更大的灾难却在后面——
　　在天族与龙族一起由天空向大地坠落时，因复杂的血统而中立，势力庞大且未受损伤，上三族中的地族……步入了龙族的后尘。他们在接纳了众多失败造物的同时，堕落为魔；而灵族也因立场不同，由此一分为二……
　　原本的朋友成为了敌人，熟悉彼此的战友反目为仇……灾难重又降临了。
　　从前没有，以后也难以再有，不知来自何处的暗魔神王统领了一切毁灭的势力！
　　而大地更顺应了其宠儿——曾经的地族的要求，收回了给予各族的丰厚物产，世界四分五裂，地震火山不断；洪水泛滥，暴雨成灾……烈火席卷大地，吞没了无限的绿意……草木枯竭，荆棘丛生……
　　***
　　但究竟是魔王带来灾难，还是灾难唤来魔王？
　　那一日，当奇利安·西姆拉终于明白了真相，赶至神圣的山头……一切都已经迟了。随着所谓的暗魔神王被封印，灾难却更大规模的爆发了。
　　分崩离析的世界，终于发出了任何生命都能听见的悲嚎：
　　“伤害了他，你们居然伤害了他，居然胆敢伤害他！痛苦啊，痛苦……听不见我的声音，也不愿倾听的你们；感受不到我的痛苦，仍继续为我制造痛苦的你们！不需要你们了，不需要无视我的存在的，这样的你们，不需要你们这些生命的存在了……即使孤独，也胜于被无情的你们毁灭要好！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即使曾经答应过他，允诺过保持仁慈、公平，但不能原谅你们！所以，毁灭吧，你们都毁灭……成为陪葬吧！”
　　那撼动着整个世界的真实声音，那在心底回荡的巨大声响，那撕心裂肺的悲痛和绝望，那令身体都无法忍住颤抖的愤怒……第一次听见自然的声音，莫非也是最后一次？
　　而要毁灭我们的……是我们的母亲？是那位，用宽广胸怀，默默抚育着我们的母亲？
　　或者，要毁灭我们的……其实是我们自己？目光短浅、充满偏见的我们？
　　短暂的沉默后，勇气和信心全归于消沉，奋斗的意志也逐渐消散，懊悔更无济于事……什么力量能与大自然相抗衡？
　　对所谓命运的屡次反抗，却一直的失败着。唯一的后果是，只有越来越少，屈指可数的不屈者仍在孤独奋战。
　　以生命为代价使用的长久漂浮魔法，凭自身个体的存在换取大众的生存，从滔天的洪水中挽救知识，在漫野的大火中保留下绿的种子，于火山与地震中抓住求生的手——是怎样的牺牲，令世界终于平静了下来？又是哪些生命的存在，使得愤怒的自然沉默？
　　那，是被时间和空间所阻隔的过去——真实的，却已经远去，因而模糊的过去！
　　在时空流逝下，曲曲折折的历史，一半以上都失去了真实。那些迫于严峻悲哀的现实，无法坦白面对的错误；那些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描绘出来的现实；那些深藏于心中，真正想表达的意愿；那些被扼住的咽喉，最想发出的声音……一切，都消隐远去了！
　　令人难以理解，为什么为了保护真实，而必须将过去的一切埋葬？真是为了保护真实，而做到如此地步？或是，仅仅是为了掩盖难堪的真相？疑问连绵不断，却也无从解答。
　　不能也不愿交流，无法更无力再沟通，仍被自己所创的狭小世界束缚了自我……在魔法盛行于世界，习惯成为自然的时候，还有多少人会去思考未来，深究过去。为什么本应所有人来承受的责任与义务，总是由少数被冠以英雄勇者之名的人承受？魔法这一来自万物本性、生命源头的自然法则，本是所谓魔界的法则……究竟又是谁，曾无私将这一知识传授？双面之刃的知识，应该怎样使用？合则存，分则亡，偏执与成见能否被抛弃……
　　存与亡的天平摇摆不定……知识是最初的砝码，但心灵却是最终的裁决者。
　　***
　　缓慢的，历史迂回的车轮，似乎重又驶至那一刻——过去与未来交叠的时刻。
　　创世之初，因不均衡的力量，因被忽略的自然，而脆弱动荡、天灾人祸不断的世界……万年后，又如何呢？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过去的一切都湮没于漫长久远的时空之中，成为了神话和传说：顺应世界的要求，创造世界的圣明之神；曾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过世界的神之宠儿；协助神及其宠儿平定世界的诸物之主；被称为人类之祖、最伟大的英雄、圣王的洛加西；最伟大的魔法师，奇利安·西姆拉……等诸多英雄。
　　还有在狂怒的龙之年中，破坏一切的龙族；想毁灭人类，更间接造成九族混乱的暗魔神王，坠落于魔的地族……
　　在传播着这些难辨真假的过去，人们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世界只剩下自身一族。唯一留存下来的真实……居然只有魔法和预言的片段。
　　色彩斑斓的世界变得单调苍白且浑浊，人们更分不清是失落还是欣喜……
　　于是近万年的时间仿佛停滞一般，没有发展，更少有变化。
　　直到——
　　“我们人类拥有在大地上主宰一切，这一霸权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当普通民众在茶余饭后，都会以这样的话开始闲聊时，那是怎样的一个时日呢？
　　那么一天，不再是典籍中的文字，魔族突然再度出现。
　　“……世界将有大变动。那沉默已久的、那消失已久的、那退让已久的……繁多的种族与久远的众神，诸物的主人们……都将一一出现。不是唯一，更非独一无二，这便是真正的我们……”
　　奇利安·西姆拉曾做出如此预言。但为什么只有魔族出现，而神……和其他族群却未见踪影呢？怀着疑惑和期盼，人们开始探索。
　　在那“探索开拓的时代”，在有所得有所失，在冲突和矛盾扩大的同时，人心却更加失控和迷乱……
　　“人类在大地上主宰一切的霸权，将会轻易转移！”怀着这样的恐慌，产生了征战和杀戮。强烈的愤怒之火，也在各方间越燃越烈。
　　达到对峙顶峰的时刻，是充满着统一世界这一野心，被后世称为“伪善者”、“野心王”的葛瑞德王，召唤魔王，和魔王定约之后——人类和魔族有了全面的冲突……和接触。而因战局极不利于人类，于是血与火中再度诞生了一大批英雄人物，还有或因被波及，或因同情，或因有所目而不再隐蔽、加入战局的其他族群的战士……
　　时空的迷团在哭泣中不得不逐渐揭开了重重面纱，而象征着一切开始的，那短暂的和平时期，则是在匆促且扑朔迷离的封魔战役之后……
　　表面的和平中，混乱的思想会造成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