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志异一千谈》冷落殇秋

70、341,342,343,344,345

　　341、天火

　　传说有一种惩罚，叫天罚。

　　而天罚的一种就是天火，来自上天的火，并非莫名其妙地自行燃烧起来，却如何都找不到源头。没有无缘无故，世间万物皆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以当新建的大楼刚搭起钢筋水泥就被焚毁，再次搭起又被焚毁时，所有人都说这是遭了天谴、天火不灭的缘故。

　　于是当我来到这座被烧成乌碳颜色的毛坯大楼前，并没有多大惊讶地看到了簇拥成群的幽灵在大楼周围游荡着。

　　“死者已逝，何惧生人？既然实体不再，又为何扰乱人们的生活呢？”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造了楼我们都去哪儿呢？到时候，我们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再出来吓人吗？”有灵这么回答我。

　　我沉思片刻道：“原来是这样。”看来造楼的家伙并没有选好风水宝地，造在了一片坟墓之上。也怪不得他们，如今这房价，怕是和死人抢地盘的事也会见怪不怪了。

　　只是，掘了祖坟，灭了祖魂，为了利益，真的住得下去吗？害得不还是自己和子孙？

　　我离开了那里，也许天火还会燃烧起来，只要贪婪的人们觉悟不到自己犯下的罪行。我无话可说、无法解惑，该来的总会来，该偿还的总要结清。

　　342、肠流

　　人类在几千年的文明发展长河中，既创造了无数惠及社会的发明，同样也创造了无数耸人听闻的刑具。

　　有一种酷刑就叫做，肠流。

　　这是一块用铁片制作的钉板，将人定在上面之后，用各种各样的钩具从剖开的肚皮里把肠子勾出来，此时犯人的意识还是无比清醒的，犹然能看到从自己肚子中被拉出来的长长的、血淋淋的肚肠。做过肠流的人，一般不会活过很久，即使活着，亦是痛苦不堪。

　　但今天却碰到一位九旬的老人，他向我讲述了七十年前的那起惨案。

　　他撩起衣服，露出一条如同被剖腹产般留下的疤痕，毛糙而惊悚，看了不禁毛骨悚然。“那个时候没有麻药，就这么把肚子剖开来了。你知道的，小日本鬼子就是变态。他门把我肚子剖开来之后将肠子就这么拉了出来，还用手指戳啊缠的，我真的很痛。当时想，我也许会死的吧。我甚至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去感受这种钻心切肤的疼痛。就在我快绝望时，小鬼子们大概有事就把我扔在钉板上任由我自生自灭了。”

　　“啊？那您老人家还是活下来了啊？”我有些吃惊，毕竟是酷刑啊，怎么做到的？

　　“呵呵，村里有位姑娘救了我，还帮我把露出来的肚肠塞回去，把肚皮给缝好了。可流了不少血呢！后来偶尔还是会肚子疼，但能活下来已经是不错啦。现在我每天就吃得很清淡，你看我身体还是很好呢，哈，我相信我能活到一百，你信不信？”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老爷子精神矍铄的容貌，感叹人的生命真是顽强啊，心底犹然升起一阵感动和钦佩。在任何绝望之时，只要相信自己会能活下去，就算绝处逢生也是不无可能，人真是最坚强的动物啊！

　　343、湖怪

　　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湖怪存在的，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那天去山野里游玩，绿水环山，最后汇成一汪碧波荡漾的小湖。小湖面积不大，也就两足球场大，我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将脚伸进凉凉的水中嬉戏着。

　　正迷迷糊糊犯困时，感觉屁股底下的石头微微动了起来，我睁眼，惊觉碧绿的湖水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舀起一掌，却还是绿茵茵的，怎么回事？

　　定睛一看，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湖底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开来，最后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巨大的黑色家伙完全从湖底冲了上来，竟是一只巨型乌龟！

　　湖怪？

　　但未免也太大了点吧，那长长的脑袋都可以高耸入云了。我心道不好，急忙抽出脚想溜，但那家伙好似已经瞥到了我，只觉浑身一轻，然后体内的五脏六腑在瞬间好似移位了般。我甩了甩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抛到了大乌龟的背上。

　　摸一摸它的龟壳，冰冰凉的，有些骇人。

　　眼见它就要走出湖往村庄跑去，我有些急了，且不管它是妖是魔还是什么怪，想对人们有所伤害是万万不行的！我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口念符咒就往它的龟壳上一贴，它似乎受到了符咒的影响，身体开始拼命扭动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突然一股黑气从它硕大无比的脑袋中冒了出来，几乎同时我身体又一轻从龟壳上直接跌进了湖里。

　　好冷！阿嚏……我挣扎着在湖面上爬水，好不容易才游回岸边。咦？乌龟怪呢？正疑惑着，一只绿色的小乌龟慢慢爬到我的手背上来。

　　哈？是你？原来那只大湖怪就是你变的啊！我哭笑不得，但静下心来时还是有些感伤。这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龟，若不是怨气这么重，也不至于变成如此惊骇的怪物吧？

　　我捧着小乌龟踏上了回家的路，以后不会有人再丢弃它了。至少，我会用心去爱它。

　　344、千疮

　　闲了好几天，终于来了个客户。

　　我照例泡了茶递给她。她摇头表示不需要，我便也不强求。看她愁容满面的模样，似乎碰到了很难解决的问题，于是问道：“姑娘有事吗？但愿我能帮到你。”

　　说完，她猛然抬起头，眼里闪烁着点点晶莹，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求求您救救我吧，呜呜……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怎，怎么了？

　　我注意到大热天她还穿着长袖就感觉有些奇怪，果然她哭了一会儿慢慢卷起袖子，露出两只胳膊上或大或小的脓疮，有的甚至都滚脓流血了。脓疮布满了整条胳膊，连毛孔都有些看不到了，简直数量惊人。

　　再淡定如我，看到如此情形亦是骇了一跳。这种恶心感不是能用语言表达的，感觉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一起。我拿出双氧水瓶先给她消了毒，但效果不大。“这个状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一个星期前，那个时候只有一两颗，我还以为是痘痘也没去管它，可是后来越来越多了，现在都布满整条胳膊，身上也到处都是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想了想又问，“那你平时有没有什么陋习，一定不要有所隐瞒啊，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这个……”她垂下眼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倏然冷下脸来，“那恕我也不能帮你了，到最后你的脸上也会长满脓疮，当所有脓疮都溃烂流出脓血时，你的性命也会不保。”

　　她听我这么说大吃一惊，哭得越发厉害了，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呜呜……您一定要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呜呜，我只是偷了两钱包而已，真的真的很缺钱啊！”

　　这样……

　　“把钱包交给派出所吧，既然你也找不到失主只好这么办了。以后切忌千万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情，这次只是一个小教训。”

　　女孩交出了钱包，没过几天身上的脓包都结茧了，又过了几日连疤痕都消褪干净。

　　我轻笑着对坐在摊子对面的蒙面男子说：“这样好吗？人家不过是个孩子，竟然在自己钱包上下了咒。”

　　他对我微微一笑：“阿落，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我们不能做错，错一步就万劫不复了。我注意这姑娘好几次了，只是小小的惩罚而已。千疮算是最轻的了吧！”

　　345、事故的真相

　　我笑着抿了口茶，再放下茶杯时，一袭黑衣蒙面的男子已经轻身一跃，不见了踪迹。

　　这是我的好朋友，名叫邵骅，人称黑面咒术师，是个踪迹神秘的家伙。

　　黑面咒术师走了之后，又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说人不妥，应该是团灵火吧，连灵都算不上，不过是最低级的物质。

　　“来忏悔的？还是警告的？”灵火一般是自甘堕落、或是生前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死后变成的，因为连灵都成不了，所以就比较低等了，这和他生前人格是成正比的。

　　他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满脸愧色：“我，我想成佛，真的真的不想继续游荡下去了，可是地府的小鬼都不接纳我，我真的没办法才来找你啊……”

　　“哦……那么，犯了什么罪，一五一十说了吧。”我也不想同他打哑谜，早解决早收摊吃饭。

　　“以前我只是个修车的，一开始刚入门的时候并不知道行内的很多潜规则，所以非常尽心尽力，但后来发现自己的业绩怎么都比不上同样职位的人。当我发现他们是用了非人的手段在赚钱时，我也就偷偷学了，因为我不做同样有人做，我不做我就少赚钱。于是每天晚上我就在路上撒了很多钉子，第二天成效就有了，来了很多被爆了胎的汽车主人，我的业绩马上就上去了。

　　慢慢的，我不再沉溺于扔钉子，我开始扔保险杠等一些比较大的东西。因为夜间高速行驶的汽车如果碰到前面有突然突出来的东西会惊吓到，转而撞上护栏，必定要来离事发现场最近的汽车修理铺。一开始倒也生意很好，可是自从有人撞了护栏被弹飞出去死了之后，越来越多的悲剧上演了。

　　终于有一天，我驾着汽车从外地回来，路上本开得好好的，突然地面上凭白无故多出来一根保险杠，我吓得一刹车，但用力过猛刹车忽然失灵了，我就冲出了护栏摔了出去。等我死后徘徊在高速公路旁时才发现，原来这根令我命丧黄泉的保险杠正是我之前扔下的。”

　　我叹了口气，“也真算是报应啊……行了，既然知道错了就成佛去吧！”我挥了挥手，指尖飘出的粉末连同他的身影飘忽开来，越来越淡，直至消逝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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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忘了乌龟那个是不是有写过？最近记忆力不太好啊……
今天又人品爆发了一下，写了一万七百，我要虚脱了……求安慰呐~~~
累死了，再码一会儿字睡觉去，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