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风声 ...
-
在斜风中走着，我和他都不再说话。
我到底没有开口道谢。
他没有要求，我也就不用表示。既然彼此都乐意这样，没有必要扰乱这样的平衡。
路边的树上飘下些许的叶子，细细的……间断会有清晨开始忙碌的车辆，杂乱叫嚣……
谁知道呢……
总感觉很轻很轻。
风铃挂在书包上，本已被捏得温热的铃壁在秋风中渐渐变回冰冷。音铃随着我脚步的起落有独特的碰撞声。
就像自己在呼吸一样……就像走在他旁边，心里突然宁静……
什么也不想去想。
自己其实只是这样，不会单单对于他。就连瑶玥也不会例外。
我轻轻地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在我和尉迟翊后面的几个女生，不动声色。
一样的校服，表情古怪地跟在我和他后面……
……也许……只是尉迟翊后面？
收回视线，淡淡地勾起一只唇角。
会在路口转弯的交通指示灯变绿的时候站在那里偷偷张望，除了尉迟翊的出现。脚步参差地跟在后面，却恰好不徐不慢。
小声的话相互咬着耳朵，似乎有小小的焦躁不安。
呵呵……真是不难猜出她们在想什么。
大概每天都这样跟在他后面……今天白马王子旁边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女生，而且还是这几天和段大帅哥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安草曈……
我懒懒地抬头，果然看到“王子”的眉心不耐烦地微锁。敏锐如他，应该也听到背后的“讨论”声了吧。
细碎的声音，些许嗔怪。
关于尉迟翊……
关于我……
关于段焓……
真是讽刺啊……不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她们……她们的生命的意义就只在于关心这些对她们来说毫无价值的人事……会有这么多的联想，脑细胞会不够用吧？
而尉迟翊，似乎也习惯了漫不经心。谁会猜到也许仅仅只是出于他母亲的命令。
我轻笑。
接近校门，开始有很多人飞快地朝这边一瞥。各色脸谱。
我突然想到，以这样的传播速度，要让段焓知道也是件很容易的事。
那么……好吧……
“放学也和我一起回去吧？”我歪着头问尉迟翊，笑。书包上的风铃轻轻摇晃。
故意把音量微微放大。
看来有必要和他亲近一点呢……呵呵……
风吹动留海在他的前额轻扫，我仰着头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情。他的脸没有任何变化，但我还是感觉到他僵了一下。
尉迟翊转身走向高三东校区。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原本应该满意于收到的效果。
没有想过尉迟翊会答应，看他的反应也似乎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他笑。
我只是这样某个人会提前作出动作。第一次惬意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视线中，如果他把我当成他以前的那些娃娃，他会来找我的……
这很好……不是吗？……
只是，眼前出现尉迟翊走之前的犀利的眼神，心里有点小小的怪味道……
我转身，目光不经意的滑过，脚步停了下来。
校门口，亭亭地立着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
“瑶玥？”我皱眉。
在校门口一片流动的校服中，她双手放在身前，站在一棵树下，提着学生会的文稿。在等人的样子。黑色的长发垂在肩膀上，安静地近乎让人感觉不到她。
我一出声，她的眼神显得有些莫名的惊慌，心神不宁……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我突然有些担心……
不想去追究为什么……本来可以转身离开的……毕竟，她是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人……从很久以前，我还可以笑的时候……
“怎么了……”我越过人群，在她的面前站定，语气却很淡，“等的人迟到了？”
“……”她重新抬头看我，眼睛变得忧伤起来。
“是啊……今天迟到了好多……而且……我知道那个人就要走了……”颤抖的声音竟有些空灵……
我看着她，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回答，隐隐的感觉到她在挣扎着什么。
安静着，没有开口。我不想逼她，如果她愿意，她知道我在等着。
“呵呵，猫猫，你是在担心我吗？”仿佛就在那一瞬间，瑶玥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对着我露出了微笑，朝阳的光辉盈满了她大大的眸子。
“……”
“草曈！！！！！早啊！！！！”张扬的大嗓音让我浑身一震，不用转身我也知道谁在向着这边奔来。
立刻预感到我和瑶玥就此不会有下文。
我转身，甜甜的勾起嘴角：“早。”
“哎呀！瑶玥也在啊！早啊！”杨曦晃动着她的胳膊，欢快地摇着。
“你也早啊！”瑶玥轻笑，完全了没有了刚才的阴影。
“猫猫，再不走就要上课啰！”她又看向我，俏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我可是有教导主任亲口允许，今天有学生会的任务，不用上课哦！”
“对啊，快要上课了，你们还要聊什么啊？”杨曦来回的看着我们。
“呵呵，没有什么，打招呼而已。”我看了瑶玥最后一眼，笑着和杨曦一起走向教室。
事情……不用上课……是篮球队的训练吧……
“安草曈！转过脸来！”刚下课，一个清丽的声音猛然在我背后响起，然后，韩伊放大的瓜子脸就猛然在我的眼前出现。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也愣住。
在班上，韩伊喜欢和我过不去是人尽皆知的。
虽然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但这也未免……
“哇！嘴唇都完全复原了耶！”她把眼睛凑得好近，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声音却干净得如同刚从清泉里捞起来。
“嘿嘿~~~这么强大的‘自我修复力’，安草曈，你好像海参噢！”听她怪笑着吐出这个奇怪的比喻，我不禁挑了挑眉毛。
……脑海里浮现出一种正在海底爬行的软绵绵的东西……脖子上竖起一些细细的汗毛。
“……呃……海参……”原本目光讶然的穿梭在我和韩伊之间，杨曦突然捂着嘴巴，偏过脸去。声音软软的。
“哈哈……怎么样？这个比喻不错吧？”韩伊歪着头，好笑的观察着我的反应。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大……大概吧……”
她轻轻凑近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你和翊好像很熟啊……他从来都把不是自己的事情当成麻烦事的，难得看他那么认真……对了，昨天回去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你家里人骂你了吗？”
……“翊”？……听着韩伊随意地说出这个的亲昵的称呼，我心里忽然有点烦躁。
“没有什么事……听你那样说……你……好像也和尉迟翊关系不错啊……”我微敛眼睛，不经意的问。
“他啊！”韩伊耸耸肩，“是啊……我哥和他从小就是朋友，我好久以前就认识他了。说不上关系好，总觉得他都不怎么正眼看我。反正他呀，从以前就是一幅冷冰冰的怪脾气……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说起来，他昨天也没有来训练呢……”
“哦……是吗……”我浅浅地笑笑。心中小小的不耐似乎在升温。
“！”我瞪大眼睛。
韩伊看着我，眉头皱了起来，突然伸出一只手使劲捏了捏我的脸。
“安草曈你……”
“韩伊！！有人找！！”门口响起一个同班的声音。
“好！知道了！”韩伊应着，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小声地留下一句话，晃着她招摇的短发，跑了出去。
“还是不要再假笑了。我说过吧……喜欢你真实的时候……”
……
没有关心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只是……她一走，我心里面的烦躁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了。
可恶……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尉迟翊……为什么要在意这些毫无意义东西啊……
“所谓的二十四史，就是……”
班主任在上面，课上得津津有味。我用笔划了划笔记上密密麻麻的几排字，不耐烦地揉了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停跳动的左眼皮。
摊开着笔记本，另一只手用笔在练习本上沙沙的飞快地写着。
画下最后一个符号我输了一口气，抬头看到班主任还在进行没有结束的授课。
习惯性的拢了拢披散下来的头发。眼角瞥了瞥，韩伊的位置还是空的。
大概是和瑶玥一样的原因吧……班主任居然也没有任何表示……看来……程峰似乎很重视这次和弘瑞的比赛呢……
呵呵……看来程峰也不过如此，因为是历年来竞争最激烈的两所名校，所以格外小气……
“乓！”的一声巨响，教室前门被谁很没有教养地一脚踹开。
“谁！”被打断的班主任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她顿时气得脸涨得通红，扶了扶眼镜，飞快转过身来，声音变得尖利无比。
“不好意思，我找人。”一个熟悉的声音懒懒地飘进来。罪魁祸首两只手插在校服的裤兜里，一幅漫不经心的丑恶嘴脸。
——段焓。
只有他才会做这种事。
班上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霎时安静得近乎诡异。在程峰，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老师。
“你！！！……”班主任被气得直喘急气，声音尖利得直冲击人的鼓膜，“说！！你是哪个班的学生？！！哪个老师教的？！！！不上课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啪”的甩开自己手里面的书。
“谢谢，我叫段焓，高三8班，班主任姓刘。”他不徐不慢的走进来，依旧懒洋洋的，“我说过了，我是来找人的。”
班主任听到他的名字，虽然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但还是愣了一下，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无视虎视眈眈的班主任，段焓转过身，目光穿越过众人落到我头上。然后不着痕迹地斜勾一个嘴角，灿烂的大声说：“我找安草曈。”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十、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