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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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的时候，听到安清妤在沙发上懒懒的哼了一声。“死丫头又不回来吃饭……呵！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人……”砰的甩上门，尖细的声音被挤出门外。
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这样才感到一种空荡荡的安全。
我滑到木地板上，闭眼，蜷成一团。胃里传来一阵针绞般的疼痛。额上渗出了一丝细细的凉。
哈……眼前忽然浮现她曾经献媚的脸。我突然觉得肺里充满了腐败的空气，胃里一阵翻腾——恶心。
那个女人是你父亲的妹妹。瑶玥那样对我说。
呵呵……父亲？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那群恶心的东西。
恶心，一切都让我恶心。说这些话的时候只张了张嘴唇，不想拉动脸上一丝多余的肌肉。末了，却还是阴阴地笑了起来。
瑶玥看着我，眼圈就红了，她发疯似的拉住我，大声哭，她说，猫猫，猫猫你怎么又这样，你不应该这样的，我想你。
我甩开她的手，直直地看她，笑。白瑶玥你给我看清楚，我不是你的那个猫猫，我叫安草曈。只是安草曈。
你的那只猫死了，被杀了。哭也没用。看着我就恶心。
其实她明白的，也只有她，才明白。
只是，为什么还要坚持？
不对！她带泪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我，哭喊。说，不对，我的猫猫不会死的，我要请她记住有人爱她的。如果全世界真的都离她而去，她还有我！我会陪着她，因为一直以来她就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突然就累了。不说话，任她抱着我哭。
当我还剩下什么的时候，只有你吗，你真的会一直一直吗……
闭上眼，没有悲哀的感觉。
瑶玥，瑶玥……
程峰的新校区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讨厌这里，桃源般华美，却难掩骄奢的人工装饰。虚伪着，所谓的名校。
报中考志愿的时候，瑶玥硬要我和她一样选程峰。
“这是我们曾经的梦想，你忘了吗？”她的眼里有奇异的亮光。
没有再反对。
因为原以为这里的分数线可以刷下一大票没用的人，减少讨厌的东西。
上第一节课才知道，我错了。一中毕竟也是重点，还是有认识的人分到了一个班。在新教室里大声叫我的名字。
“草曈！草曈！！！！”
“啊，你好。”我扬起脸，盈盈地眯起笑眼。
“哇，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到这里。可没想到还在一个班耶！！！”
“是啊，真巧。”
“好幸运哦，和草曈分到一个班了耶！哈哈哈哈！！！”
“喂，那个短头发的，你过来一下……”傻笑得愚蠢无比的那个女生被一群人拉过去，小声议论。不时拿眼睛瞟我。
“你认识那个长头发卷卷的女孩子吗。她长得好像SD娃娃哦！好漂亮，笑起来也甜甜的！哇！帮我们介绍一下吧！”
……
有些讨厌的东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比如现在在我耳边叫的苍蝇。比如我现在脸上恶心的假笑。
可悲的是，他们老爱盯着我看，和我搭讪，仿佛以此为乐。
很有意思吗？
就像我是一只供人参观的猩猩，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程峰这样的学校也有这么多无聊透顶的人？
“哈，无聊！”
一个慵懒的声音慢慢飘了出来，苍蝇们瞬间安静了。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依旧假笑，笑得无比自在。
从初中起我就习惯了。相比之下，我更欣赏说话的女生眸子里妖艳的不驯。
“……”
“安草曈没有生气耶......”
那个女生哼了一声，“装什么啊？假淑女！”
“你！人家草曈又没惹你……”
“嘘！老班来了！”
“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大家……”
呵，我笑着看向老师，满意苍蝇之战的顺利结束。看来老师还活着。
“哼，这有什么！选级花也轮不到她啊！去看看2班那个叫白瑶玥的。那才叫漂亮！陶瓷做的一样，下巴还有美人尖哪。重要的是，人家不造作。不像某个人……”
“哎呀！草曈跟瑶玥不能比的！气质完全不同！以前在我们学校，她们是著名双璧哦，而且她们感情也超好的。一群男生拜倒在瑶玥的才气之下，我们活泼的草曈更是男生女生都忍不住喜欢！”
“切！到底她是你什么人啊，那么替她说话……马屁精！”
“韩伊，你这人怎么老这样？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爱和草曈过不去啊？她是惹着你了，还是碍着你了？”
“这是嫉妒！”
“哈！真好笑！没事我会嫉妒她？”
……
……呼……真是一群把人当空气的苍蝇……
我不耐烦的闭了闭眼睛。
因为所谓“级花”这个没营养的东西，纷争已经有好久了。
又遇到有人隔三差五的跑到教室外面参观我，或惊讶，或不屑。到现在，这里的空气几乎也已经浑浊得可以让我呕出来。
麻雀今天似乎特别吵。
对越来越大烦人的噪声，实在不想再这样平静的置若未闻。想像现在这样，转身出去。
去找瑶玥。
“啊，草曈，你去哪啊，还有课啊……”
吵死了。还有课，那又怎么样呢。
“啊……杨曦……我有些不舒服，你可以帮我请假吗？”转身，颦蹙，用一种自己都恶心的声音说话。
“……啊，好……那你去医务室好好休息……”
“呵，谢谢，我会的。”
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脸红……
走过走廊，一片窃窃私语迅速围上我。
“看，是4班的安草曈……”
“就是她啊，哇，你看她的头发，好软哦！”
“听说是天生的那……”
皱眉，一瞬间决定。
我转弯没有去瑶玥那里。好吵。
当然也不可能去医务室。
只是高中，却宽得像个公园。
沿着细草，避开人群。脚底沾了好些草的残骸，看着它们东倒西歪地重新站起来，强压下心中想要再次把它们踩到泥里去的冲动。呵呵，变态的冲动。
……
东楼周围这片校区是高三毕业班专属的。平时吵得不行，现在却很安静。没有好奇心去管人上哪去了，和心意就好。
越来越近，我望着深处那个巨大的黑影，听到了心脏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那个黑影，会是吗？
……
起风了，我听到远远的北区那些吵嚷变得好渺茫，混合和着一种熟悉的沙沙声。我的心蓦的一惊，加快了脚步。
是了，林子中间有一颗苍老巨大的银杏树，仿佛不受天扰的生长在这里。
九月，阳光穿过扇叶，洒下碎汞。
鸟叫，残花，碎阳。
片刻，失神。心也突然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的。
是么，除了曾经莫名喜欢的那一棵，这里还有一棵吗……
鉴证清王朝的老树……身上那些皲裂的伤痕，经历的事也那么深刻吗……
“遭了……妈的，还真被他说中了！睡着了……哇！！迟到了！”
低沉的男音传来。惊起一群飞鸟。来不及反应，站在草地中间梦游的我，被某个从天而降坚硬的东西撞个满怀。
我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哎呀！撞到什么了……”身体突然被一双手疾快地拉住。警觉地发现，是一个男生的手……
被撞倒了，却没有惊讶，甚至，连愤怒也没有。只是微微皱眉。他，破坏了我的安静。
正常女生应该愤怒吧？于是我抬起眼怒瞪那个比我高得多的男生。一把甩开他的手，用充满感情色彩的声音大声说，“喂！你干嘛！？吓死人啊！干吗突然从树上跳下来！！神经病啊！”
那个人看着我似乎呆住了。盯着我的脸，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高傲的扬起下巴，毫不避讳地回瞪他。
穿着球服，头发乱糟糟的耸起来，淡粟色的眼睛。书包挂了一半在手臂上，是刚才撞掉的吧。
“对不起，没想到这里也会有人。没看到你。”
他抓抓头，道歉没有一点认真。一瞬间闪过的惊异被不耐烦所代替。
我隐隐感觉到他一定把我当作精心布局的花痴了。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玩。学得太像、太生气只会浪费客套的时间。我会继续下去，把这出戏演完。
我噘起嘴，嘟囔一句，“算了。”
我好脾气的闪身让他。他也理所当然地越过我走了，“谢了。”
“唉，又是一个花痴。没事站在这里出什么神，明明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嘛。今天的球赛迟到，还撞着个白痴，真背！”
他猛地顿住身形，转过身，惊讶地瞪着我。淡粟色的眼睛猛然收缩。
我嘴角勾起弧线，“其实你是这么想的吧，大帅哥？”温柔微笑中的讽刺，只要不是白痴都听得出来。
“你……”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我扬眉，呀？一字不漏吗？
呵！怎么，这样就吃惊了？
我笑得很开心，静静的看着他僵硬的盯着我。
“啊……对了，你的5分钟光阴流逝。”
我看着手表，张嘴吐出一串音符，轻描淡写的提醒他，顺便副赠一个甜死人的微笑。
不等他反应过来，转身走了。1、2、3、4、5、6、7、8、9、10秒。满意地听到身后一声惨叫，然后，发足狂奔的声音。唉，可怜的草啊，这次可不是我要你们死啊……
归于死寂。
于是脸上又恢复平静。
那个人也在这里念书吧。一年前……现在，也是高三吧。
……
该死！
我加快了步伐。
走到哪都有龌龊的人。无论是刚才那个还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一、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