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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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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素,你到底在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捂着肚子扶着墙从茅厕出来的叶影,虚脱地指着方素,眼里尽是恨意。
“做手脚?我和你云师兄不都好好的吗?”方素淡哂。
“果真最毒妇人心!”叶影捂着肚子,脸色一变,转身再次向茅厕走去。
“喂,把这吃了吧。”当叶影再次从茅厕出来,方素将一粒药丸丢进他手里。
“这是什么?”叶影拿着药丸,狐疑地望了方素片刻,却始终不敢将药丸吞下肚。
“不吃算了。”方素看了眼叶影的肚子,“反正受罪的又不是我的身体。”
“我、吃!”叶影极不情愿地,将药丸吞下腹。
方素满意地看着叶影微微泛红的脸,抽出银针,“手伸过来。”
“干什么?”叶影警惕地环住臂。
“清毒。”方素答地简单。
“那刚才那颗药是什么?”叶影动动眉毛,一脸煞气。
“那个啊,那个是治你内伤的。”
“方素,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有点手痒。”
“你阴险!”
“谢谢夸奖。”
青竹山很美。
竹林,山涧,飞鸟,无心一角,便是一副画卷。可是再美,也敌不上身边的这个人。
无一色垂下头,不小心看到蒙紫衣腕间隐约露出的一节伤疤,手仿佛被烫到一般,颤抖地收了回来。
不该这样的!
不该!
他留恋的那个紫衣,早已不在。
留下的这个,不过空有她的那副躯壳。
路岔口。
紫衣晃着身子慢慢往一个方向走去。无一色站在路口,望着另一条已长了杂草的小道,微微出神。
“无一色,怎么不走了?”
“紫衣,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吧。”无一色仰头看看天色,朝蒙紫衣微微一笑。
就此别过。
或许,永不再见。
无一色眯着眼,目光追着夕阳中远去的背影,直至再也不见,才运气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有人上了青竹山。”恢复了些精力的叶影懒懒地斜靠在屋外的竹栏上看夕阳,眼睛在阳光的影射下,微闪着光。
“是他吗?”
“我不知道。”叶影偏头,恰好对上方素眼里显出了光亮。
他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眼神也如这般,只是看到他的正脸后,她眼里的雀跃顿时消散,空留一池落寞。
他还记得,他那天,穿了一身白衣。而她,在他身后,跟了许久。
“去看看就知道了。”方素提起药箱,“你这个鬼林子怎么出去?”
自叶影得知师父有害人的意图,便在屋外的竹林里摆了迷阵,除非知道破解之法,否则不但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方素,我没打算让你出去。”叶影挡住方素的去路,如实告诉她。
“那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因为不想你死。”叶影弯了弯唇,“如果我不带你回来,你或许早就没命了。”
“生死不重要。但是桑惹,他造的杀孽,我要替他填。”
方家欠的债,她会一点一点还给他。
“桑惹就这么重要?你这样为他,他会感激你吗?”
“我不需要他的感激。”方素抽出银针,“带我出去!”
“抱歉,不可能。”叶影退开,防备地盯着方素手里的银针。
“你希望你师父、师兄师弟都死吗?”方素仰脸,“叶影,我只是不想有那么多人死而已。”
“师父造的孽本就应该偿。我的心很小,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沉默……
说得这样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他们都清楚。
只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物,似乎也不对。
“那叶云呢?”方素看了看天色,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这怪异的尴尬。
“他有他的选择,我动摇不了。”
“我也有你动摇不了的选择,就算你要阻止,我也要出去。”方素收回银针,提起药箱,窜进竹林。
这片林子她已经闯过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叶影将她从竹林深处找回。
青竹山以阵法见长,她一直有耳闻却不曾见,直至踏入叶影的这方天地,她才了解,所谓的阵法,是怎样让她不舒服。
它可奈何她,她却奈何不了它一分一毫。
即使无可奈何,她还是存了分侥幸,或者这次,她可以幸运地找到出路。
臂腕被人大力拉住,方素皱了皱眉,抬头看这个完全不懂温柔的人,见他黑着张脸,胸口的一腔郁气尽一扫而空。
“这是个阵中阵,就算是我师父都不可能走得出来,你以为你会有这样的侥幸?”叶影收回手,幽黑的眸中尽是讽刺。
“说不定上天会眷顾我。”方素松了松肩上的小药箱,微微一笑。
“跟着我的步子,别走错了。”叶影转身,迈开步慢慢往竹林深处走去。
“嗯。”
青竹派的据地在青竹山的半山腰。那里地势较平缓,所以早年青竹山的掌门在山腰建了几处屋舍,作为开山的标志。
百年后,房舍依旧在,只是早被新建的气派的殿堂所替代。
青竹派的开派始祖蒙青竹凭着天下无人能敌的掐算与布阵本领成为当年名震一方的人物,偏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到蒙况这一代,早已失了百年前的光彩。
桑惹站在青竹派的碑牌前,望着坐落在不远处的富丽殿堂,一掌击向石碑。
石尘扬起,留下一地的碎片,桑惹扬了扬嘴角,青竹派,还真是虚名而已。
这般不入流的阵法早已失了精髓。不知蒙青竹地下有知,是否瞑目。
心口突然泛起的疼来得措手不及。桑惹抚着胸口,慢慢朝青竹居去。
就算是真气四散,他也会做完他想做的事。
“虽然蒙况摆的阵没什么用,不过想要进来还是需要些根底的。小子,你师承何处?”晚到几步的无一色瞥了眼散了一地的石碑,眼里有欣赏,亦有不安。
“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喂,是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先回答我。”无一色嚷嚷,冲到桑惹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我叫桑惹,你呢?”
“我是问你师承何处!”
“无一色是吧。那位紫衣姑娘是这么称呼你的。”桑惹略显沉吟,“无一色,无色,好名字!很适合你。”
“喂!你……”
“你还是不死心要阻止我吗?”
“是。”
“那动手吧。”
对过数招,无一色一掌击中桑惹前胸,收回掌的瞬间也发现了问题。
“你的内力……”不过短暂的时间,他的内力居然消散得这样快。难怪,他可以这样轻易一掌击中。
“它们只是不太听话而已。”桑惹擦擦嘴角的血渍,“但是就算它们不听话,你一样不能阻止我。”
“你何必这般。他们真值得你这样手染鲜血么?”无一色两掌合十,摇头叹息。
“他们又如何这般值得你为他们保命?蒙况在江湖早就声名狼藉,就算是我杀了他,也不会有人替他不甘。”
“他还有个女儿。”
“所以,若不是出于私心,你不会这样纠缠不休是不是?”桑惹漾开笑,“和尚,你早已入世,这样打扮,是想骗你自己,还是世人?”
“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救天下苍生?”夕阳映着无一色黯然的脸,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影,如风般寂寞。“和尚,我们素无怨仇,我不想与你为敌。”
“就算我有我的私心,今天,我也要试着救一次。”无一色抹了抹脸,甩开身上的花袍,露出里头洗得干干净净的僧袍。
“很好。”桑惹抿唇,身上的刺痛感慢慢消退,内力聚集,他伸手摘了片竹叶,直向无一色的腕间划去。
这门功夫……
无一色小心地应对,心中某个角落却在慢慢崩塌。
是他,不会有错。
连浮生。
冥刀,是他的绝学。
“连浮生是你什么人?”无一色躲过桑惹一击,问。
“什么都不是。”
“冥刀是连浮生的绝学,你若不是他的传人,又怎会他的武功。”
话间,桑惹手中的竹叶划过他的腹部,细微的疼牵动了他的动作。无一色退开几步,低头,才发现腹部有块衣衫已被划破,血丝顺着衣衫一滴滴流下来。
他捂住伤口正想动,桑惹已快他一步,点了他的穴,另他动弹不得。
桑惹丢掉叶片,“我不想杀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阻碍我。”
“你的性格跟他很像。”无一色望着地上带血的叶片,“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青竹派的人都躲起来了吗?这么久,一个人都没瞧见。”桑惹往山上望了望,转头又看了看无一色,“我想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救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