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毓而安》裘小苟

9、chapter009【修】

　　因为家庭环境让他们比同龄人早熟了一点。高中谈恋爱时，两个人都挺节俭的，倒不是因为没钱，那时张宝源已经声名鹊起了，而王则彦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G省S大（就是王则彦现在就读的大学）的教授，母亲是G省首富的外孙女，也是S大的任职教授，家庭条件自然比常人优越许多。
　　也许是性格使然，两人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平常约会一般都会选在图书馆。
　　林毓清楚的记得少女时代的她是多么爱慕着，迷恋着王则彦。每每在图书馆的时候，王则彦在很认真的研究着数理化，林毓则捧着本小说在对面看着，但更多的时候是偷瞄王则彦，看着他儒雅俊秀的外表，精致柔和的五官，看着那因为打工而磨起的细茧的手握着圆珠笔在草稿本上飞快的演算着数理化。
　　王则彦当然是知道的，他总会在林毓认真注视她的时候突然抬头微笑，到，“丫头，这是第六次了。”然后用笔头轻轻点了点林毓的头。
　　每每林毓听到这话都会刷红了脸，“啊~原来你自己也不认真做题。”
　　听到这时王则彦就会把演算稿习题参考答案一并推给林毓看，“谁说我不认真了。”
　　王则彦总是那样的温柔，轻易就能撩拨起林毓心湖里的水，林毓倒是认认真真替王则彦核算着，“呀，怎么才错了一道题啊！”
　　“是吗？那下回不分心了，一心两用果然不太好。”
　　“承认了吧你！你刚才就是有偷看我！”
　　王则彦宠溺着笑道，“我没否认啊！”
　　然后就会在无声的小打小闹中度过这一天。
　　青春果然很美好啊，一点点小事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如果没有那件事，也许，林毓就会想跟王则彦一起过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吧，只可以这世上没有也许。

　　“啊毓，我们去茶铺吧。”王则彦建议道。
　　茶铺是开在他们高中对面的一间铺子，有龙井茶乌龙茶之类的茶，但最受学生欢迎的还是来自台湾的珍珠奶茶。
　　林毓爱喝珍珠奶茶，王则彦爱喝没有珍珠的珍珠奶茶。
　　脑海里因为王则彦的出现而充斥着回忆的林毓道，“不知道有没有因为城市规划而被拆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碰上以前的老师。”
　　“嗯，你要不要把行李先放回旅店？”林毓瞧着那袋行李挺重的。
　　王则彦低头看看行李，笑道，“不用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茶铺一如开张时，老板却换成她的儿媳妇了，这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老板，两杯珍珠奶茶，一杯加珍珠一杯不用加。”王则彦清楚的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新老板娘很年轻，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要什么味的呢？”
　　林毓一愣，“就原味的吧。”
　　王则彦心里是开心的，那么多新口味林毓都没选，是不是就代表着林毓恋旧？

　　贴心替林毓插好吸管，王则彦看见林毓一直在看着墙面。“那都是你以前写的。”
　　因为便利贴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后来的留言都是用便利贴写上在粘贴到墙上，是以以前林毓每来一次都会在墙上边写上一句话至今都还保存在墙上，那些都是他们甜蜜初恋的印记。
　　林毓有些伤感的看着王则彦，对老板娘道，“老板娘，给我一支笔吧。”
　　老板娘笑眯眯地递过一支笔来，“年轻就是好啊。”
　　林毓拿着那支笔写到，“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王则彦愣愣的看着那十四个字，黯然伤神，“真的不打算原谅我吗？”
　　“彦，我说过，‘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林毓微笑地把笔还给老板娘，很正色的对王则彦道。
　　原本津津有味的奶茶在两人口中倒成了索然无味，是不是老板娘的手艺退步了呢？
　　“诶，真是你们俩啊，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呢。”
　　两人望向门口，异口同声道，“王老太，好久不见。”
　　王老太是他们高中的班主任，从知道他们早恋开始劝着逼着让他们分手到默不作声到欣然赞同，是他们美好初恋的见证者之一。“王老太”是他们高中时代同学们送给她的爱称。
　　“我就知道，校长当年的话太过绝对了，我们可是等着你俩修成正果啊！”半年不见，王老太额上的皱纹几乎能夹死蚊子了。
　　林毓尴尬的扯起嘴角，修成正果吗？已经太可能了……
　　王则彦眉开眼笑，“王老太，你就等着收消息吧。”
　　“诶诶，我过来看我女儿一趟没想到还能碰上你们两个，老师甚是欣慰啊。”王老太笑得是那样和蔼。
　　林毓了然，为什么王老太会来这儿了，毕竟这里是学生客源多。
　　王则彦则是附和着笑，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要不一会儿到老师家吃顿便饭，你们俩可是老师的骄傲啊！”
　　王则彦把回答的权利交给林毓，林毓道，“不用了，我们一会还有事。”
　　跟刚才赵修扬对王则彦的说辞一样。
　　“也是也是，你们难得聚上一次，老师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哈！”王老太笑笑拍着王则彦的肩膀。
　　林毓怕王老太说起太多高中的事，讪讪说道，“是啊，以后有机会再去您那蹭顿饭吃吧。”
　　王则彦见势牵住林毓的手，林毓只是小挣扎了一会，“那我们先走了，王老太再见了。”
　　“诶诶，去吧去吧。”王老太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
　　“妈，你来啦。”茶铺老板娘从里屋出来亲热的挽住王老太的手。
　　王老太慈爱的拍拍自家女儿的手背，“那就是我的得意门生啊。”
　　“看起来倒是挺般配的。”
　　“可不是吗？老祖宗说‘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校长那个老顽固当年硬是让我把他们给拆散了。”
　　“那后来怎样啊？”老板娘似乎对年轻人的事特别感兴趣。
　　王老太叹了一口气，“哎……”
　　老板娘端来一杯龙井，“妈，你怎么叹气了啊？”
　　王老太结果龙井茶，轻轻抿一口，道，“你嫁给古升就这点好，让我下课后可以来这歇歇脚。”
　　老板娘羞红了脸，“妈，说他们就说他们，扯上我干嘛……”
　　“后来校长就不断扣我工资啊。”
　　老板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当初家里吃青菜的日子都是拜他们所赐的啊！

　　林毓想要松开王则彦的手，他的手心是那样温暖，那样令她留恋，她怕好不容易竖起的堤防就这么被溃败了。
　　王则彦则是想既然握了，那他就不打算再放手了。微微使劲，林毓便无法挣脱。
　　两人沉默着牵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亲水公园，那是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
　　“我要早点回学校去，你也拎着这么一大袋行李，我们就别乱走了，你先回旅馆去吧。”林毓终是挣脱开王则彦的手。
　　在亲水公园门口，王则彦把那一袋的行李递给林毓，道，“这些都是给你的，你回去看看吧。”
　　又从皮夹里掏出那张半旧的公交卡，笑笑，“不知还能不能用？”
　　林毓看着那个皮夹，是两年前他生日的时候林毓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公交卡是两年前一起去办的情侣卡，虽然才打九点九折，但当初林毓怂恿着王则彦一块去办卡就冲着卡是情侣卡，只打九点九折去办的。
　　林毓没带手袋出来，便收了王则彦拿在手里的公交卡，“还能用，再见。”
　　“那么，我也走了。”王则彦没有选择跟林毓一起坐公车走是因为想给林毓多一点空间，让她慢慢想想，他给她足够的时间。
　　林毓上了四路公车，曾经被她埋怨说是‘死路’不吉利的公车。

　　宿舍里很难得的有人在，林毓换了身衣服将刚才王则彦给她的行李袋打开，里边什么东西都有，但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电话“嘟哒哒嘟哒哒嘟哒哒……”地响了起来。
　　林毓深呼吸一口气，是小妈周虹的来电。
　　林毓拿起电话走出阳台上接通。
　　还没喊小妈，电话那端就隐隐约约传来周虹的抽泣声。
　　林毓有点头疼，一个周末怎么就那么多事发生呢？
　　“小妈……”林毓打断周虹，她不信周虹打电话来只是想找个人听见她哭……
　　周虹平了平气息，“小毓，你回家来一趟吧，小妈想你了。”
　　林毓心一窒，料想肯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不然单纯想见林毓一面，她自会来学校的。
　　“小妈，你现在在家吗？”闭了闭眼，林毓道。
　　“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周虹哀泣道。
　　“那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林毓风风火火的换了衣服收拾好手提袋换上鞋，一气呵成的动作。“我今晚不会来了。”
　　“啪”的门就被带上了。
　　宿舍内的三人面面相觑。
　　“我刚才没幻听吧？林毓说今晚不回来？”蓝美珊向马雪娇、秦粉红投去一记询问的眼光。
　　“绝对没有，都说林毓被那个了，她还不承认。”马雪娇道，“那个”是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秦粉红张张嘴又合上，“她可是从来就没外宿过的啊……”
　　蓝美珊像是理解的模样，“莫非这就是身不由己？”
　　“得了吧，要是我也遇上那个房地产商，管他什么呢。”
　　“雪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秦粉红吃惊的盯着马雪娇。
　　马雪娇扭头，“这就是现实！”
　　林毓没有坐公交车，出了校门就叫了一辆的士，“南浦园，谢谢。”
　　司机是个憨厚的中年人，“好嘞。”
　　林毓坐在副驾驶上拍拍胸口，刚才跑的太急了。
　　南浦园那一带都是别墅区，张宝源前年新置的房产，里头住的基本上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富贾商人。
　　林毓当初想的是怪不得那么多官商勾结，住那么近，能没点什么邻里友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