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毓而安》裘小苟

7、chapter007【修】

　　林毓用筷子捣鼓着饭碗里的鱼肉，前额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张宝源看不见也猜不到林毓在想什么，道，“小毓，爸爸送你回去吧。”
　　林毓放下筷子，“不用了，我想走走。”
　　“都这么晚了，别耍小性子了！”张宝源隐忍着不发脾气，他舍不得对林毓发脾气。
　　林毓扬起手看了看表，“七点五十分，很晚吗？”
　　张宝源像是噎着回不了话。
　　“张宝源，你要是不跟她断了，那么，我就跟你断个一干二净！”
　　“小毓，你这是威胁爸爸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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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你很疼她，像疼女儿一样地疼她，我看得出来，但她怎样都不是你女儿，是你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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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你不能对不起小妈！”
　　“都说了大人的事你别管，我送你回学校。”张宝源连拉带拖地拉走林毓。
　　林毓先是挣扎了一下，后来觉得在大庭广众下也就乖乖跟着张宝源走了出去。

　　疲倦的回到宿舍后，林毓有些吃惊地看着三个舍友，像是要搞会审。
　　林毓也不搭理她们，去阳台上收拾衣物准备去洗澡。
　　“林毓，你被包养了啊！”秦粉红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毓闻言哆嗦了一阵，差点把手里的衣物给抖了下去。
　　“林毓，你缺钱就跟我们说啊，犯不着给一个可以当你爸爸的人当情妇啊！”
　　林毓手里的衣物彻底掉地上去了，不过不是抖下去的，是林毓扔下去的。
　　“哪听到的屁话啊！”
　　马雪娇吹着指甲上刚涂的指甲油，“我们都看到了。”
　　“你哪只狗眼看到了啊！”林毓淡定了下来，知道她们说的是下午张宝源来接她的事。
　　马雪娇指了指她那一双微微突出的金鱼眼，“这两只。”
　　秦粉红扑哧一笑。
　　“小粉红你笑什么啊？”马雪娇问道。
　　“林毓问的是哪只狗眼，你指着你眼睛作甚啊。”秦粉红这丫头笑点低，就这么被笑到捧腹了。
　　蓝美珊跟林毓毫不掩饰跟着大笑了起来。
　　本来就黑的脸现在憋成酱猪肝色了，煞是有趣。
　　“不是我说你，林毓，你穷也不至于做这种遭天谴的事啊！”马雪娇道。
　　林毓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我怎么就遭天谴了啊？”
　　“当小三当情妇还不是啊！”
　　“那也得看看我有没有给人当小三啊？！”林毓反驳道。
　　宿舍陷入一片寂静。
　　蓝美珊将那本杂志递给林毓，“林毓，你瞧瞧。”
　　林毓看着眼前的封面人物，心在啧啧称叹，拍的还真不错。
　　秦粉红一直注意着林毓的表情，看她样子分明是认识封面上的那人。
　　“林毓，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吧，薪水更多的。别找那人了，给人当情妇名声不太好。”
　　“不用了。”林毓谢绝道。
　　“之前不是有某两会委员说20岁的女孩子就要嫁给40岁的男人嘛！那才有房子住！小粉红，林毓拒绝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没理由让她毕业后就当房奴吧？”马雪娇拍了拍秦粉红的肩，好像在安慰她被林毓拒绝了的好意。
　　秦粉红闻言衣服怨妇样，金豆豆都快被挤下来了。林毓见状，指着封面上的张宝源，赶忙安慰秦粉红道，“你没发现我俩长得挺像的吗？”
　　三人听了后看看杂志又看看林毓，越看越像，特别是眉目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人有相似啊。”秦粉红啜泣着。
　　林毓简直想就这么给她一个暴粟！尼亚加拉大瀑布汗呐！终究是没忍住，使劲探身敲了一下秦粉红的头，“他是我老子！”
　　“你在说笑吧林毓……”蓝美珊大咧咧道。
　　“就是。”马雪娇不以为意地附和着蓝美珊。
　　连秦粉红也跟着点头。
　　“你们有意见？”林毓偏头问道。
　　蓝美珊拉过一把椅子推搡着林毓坐下，按住林毓的肩膀。
　　“有，很有，林毓你这样是不道德的，给人当情妇已经很不对了！现在还要说谎掩饰你被包养的罪行，这更是不可饶恕的！”秦粉红手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直尺，义正言辞道。
　　“靠，我长得就那么像给人当情妇的？！”林毓听到后直想跳起来，偏偏蓝美珊这个彪悍的东北妹子死死压着她的肩。
　　仔细看了看林毓，怎么看怎么像小说中的狐狸精，破坏人家幸福生活的小三。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林毓直想抽晕过去，怎么有这么一根筋的舍友啊！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秦粉红用那把直尺在桌上敲击着。
　　“你们还要送我去法办？”林毓有气无力道。
　　这在三人眼里更是确定了林毓的“罪名”。
　　“我们不会的，念在我们舍友一场，我们给你上一堂思想政治课先。”马雪娇拿出早准备在手里的纸条打开来念到。
　　林毓浑浑噩噩地听了十五分钟，不耐烦道，“闹够了没啊，完了我还要去洗澡。”
　　林毓这么一吼倒把那些人唬住了，蓝美珊松开林毓的肩，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林毓的劲还真不小。
　　突然的放松使林毓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们爱信不信。张宝源是我爸爸，嫡亲的爸爸。”
　　林毓说完收拾着衣服进到卫生间。
　　留下三个人嘀嘀咕咕，“林毓就是爱面子又好强，我们帮帮她吧。”秦粉红眼巴巴看着马雪娇跟蓝美珊。
　　“就是，她要有那么有钱的老爸还用得着又申请助学金又打那么多份工穿那么朴素的衣服吗？”马雪娇交叉双手冷道。
　　“林毓心底不坏，也许她走上这条路也是不得已的，我们能帮就帮吧。”蓝美珊拖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先别把林毓给人当情妇的事传出去。”秦粉红补充道。
　　马雪娇瞥了一眼秦粉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这么定了吧，以后我们常回宿舍吧，看着点她。”蓝美珊扶额，手肘撑在书桌上。
　　“这不是变相监视吗？”秦粉红有点担心被林毓知道后的后果。
　　“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啊。”马雪娇甩了一把电成大波浪的头发。嘴里虽然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想着怎么才能像林毓那样傍个大款。
　　前几天得知马家的老头子病危了，自己是一个情妇生下来的，在其他马家人看来就是杂种，虽然已经认祖归宗了，但是得不到马家正视却也是事实。老头子的遗嘱马雪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绝对没她份的，到时被其他宗亲赶出马家也是迟早的事，还不如现在找个高枝攀上去。因为是情妇生的，马雪娇也没什么机会参加上流社会的活动，现在知道林毓是给有钱人当情妇了，到时通过她就能认识更多上流社会的人了，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是响亮。

　　赵修扬一夜未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没想到失眠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起身在阳台上抽了一晚的闷烟。
　　昨天晚上对中文系的辩论决赛，他舌辩群雄，打破了中文系垄断八年辩论赛冠军的事实。意料之中的事，没有过多的喜悦。回到宿舍又接到林曼的电话，今天上午的班机，让他去接机。刚好是周末，就算不是周末，依着林曼的性格也会让赵修扬去接机的，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有纪律可言。
　　就为了要见到林曼，赵修扬失眠了，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不是将要见面的不安，而是烦躁。
　　眼见天要破晓了，拿出手机瞧了下时间，六点了。
　　双手搓了搓脸，好使自己清醒点。
　　扭开了水龙头，也不管会不会吵到宿舍还在酣睡中的三个，将冷水泼洒在脸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走出了宿舍。
　　清晨的校道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少见。恍惚中有人拍了拍赵修扬的肩膀。
　　赵修扬回过神来，是一身运动装的林毓，额上还甚着几滴汗珠。想来是刚运动回来了，心想她起得真早。
　　不自觉的掏出手帕替林毓擦掉那汗珠，还替林毓戴上了连在衣服上的帽子，“小心着凉了，这种天气，很容易感冒的。”
　　林毓似乎不能接受赵修扬突然而至的温柔，退后了两步，“你，是赵修扬吗？”
　　赵修扬僵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来，“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林毓又凑了上来，“左瞧瞧右瞧瞧，怎么这副鬼样子啊？”
　　赵修扬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长出了写胡茬子，因为匆忙没来得及去打理。好像也憔悴了些，毕竟熬了一夜。
　　林毓打趣道，“不会是想我想的失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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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害羞啦，想自己女朋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啊，用不着害臊。”林毓还很义气地拍了下赵修扬的肩。
　　赵修扬愣了下，自己不是因为想女朋友而失眠，而是想前女友。“你每天早上都去运动？”
　　林毓偏头，“不是，就心烦的时候会去跑步，当作发泄。”
　　昨晚在宿舍被那仨的眼神弄得心烦意乱，任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好像认定了她就是小三一样！
　　“你烦什么？”说完赵修扬就觉得有些后悔，好像他们的关系还不到这程度。
　　“烦你怎么不来找我啊！”林毓不打算跟赵修扬讲张宝源。
　　有些俏皮的话使得赵修扬又是一愣，“在忙跟你们系里的辩论赛。”赵修扬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道。
　　“哦？结果怎样，我昨晚有事没去看。”
　　赵修扬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你说呢？”
　　“看你这模样，辩论强队被你们系干掉了？”
　　赵修扬不说话，只是扬眉算是林毓说对了。
　　林毓看赵修扬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去吃早餐的，“你这打算到哪儿去啊？清晨雾水重，怎么也不戴顶帽子就出来啊？”
　　“去机场接个……朋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赵修扬想让林毓一并去，就是为了告诉林曼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了。
　　“要不我去换身衣服？”林毓也想出去走走，便顺了赵修扬的意思。
　　赵修扬看了下手机，“不用了，挺好的。”其实他是怕时间来不及，毕竟女孩子换衣服都得花好长的时间，就像以前的林曼总要让他等一个或半个小时。
　　林毓双手揣在上衣的衣兜里，“走吧。”
　　学校近山近海，湿气重，雾气重，两人走远了，像是走进仙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