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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消失的标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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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校的医学院,建在一片20世纪初的墓地和城里最大的医院之间
解剖楼和我们的实验楼是肩并肩靠着的两座青灰色建筑
教学楼是电脑控制的,大门进出需要扫描一张特别的卡不说,就连很多走廊拐角的门也得出是那张身分认证卡。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两座楼都是背阳而坐。
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是入学面试的时候。
在地下室里,我们一群学生零零散散的坐在空旷的大厅里的沙发上等待宣召,头顶只有一顶昏黄的灯默默的俯视着我们的头顶。
大厅之外的走廊,一片黑暗,虽然离我们坐的地方只有几步之遥。
给我一种那里潜伏着某种东西的错觉。
实验楼还好,因为比较前面,所以进去以后的主要通道是明亮的,虽然拐了个弯就马上暗了下来。
教授说,因为走廊上那些冰箱里有些标本室必须保持在超低温,所以楼里的温度一直很低。
好在我们通常上的实验课的入口离主要的走廊不远。
有一天晚上考试
那次,我们考的是上肢和胸背部的肌肉。
其中一个标本,让我印象最为深刻
是个男子的上半身,肚腔里的内脏已经被处理了,背部的肌肉牢牢地附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胸腔打了开来,可以看到里面的心肺,探出来的一节子食道孤零零的靠着胸腹间的一节脊椎骨。
胸前的肌肉被一个一个的分开,为了增加鲜明感,还被用药物染上了颜色,鲜红鲜红的。
伴着标本特有的熟肉味
脖子以上套了个袋子。好奇的我和搭档在上实验课时,曾经偷偷的‘掀起了你的盖头来’。
里面,从下巴以上都没有了
想象一下,把你的头抬起来,沿着下巴,绕到后脑勺,再绕到前面,一个整齐的圈。
上面的脑袋,没有。下面的脖子,冲你乐和。
前面的下巴肉不怎么样,很松弛。后脑勺上,也是几层松弛的皮肤,黑黑的,带着没被剪掉的头发粘成一撮一撮的。
大概是处理的人觉得,已经割得够下面了,还难的割得那么整齐,于是就没有拿掉那些头发
我帮着助理收拾完考卷后,被拜托把考试是用来示例的标本拿回去
助理那天赶着回家,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抱着那个标本
走过了长长的走廊
很黑暗,
只有那些超低温冰箱的嗡嗡声
那个时候,教学楼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这一点,因为教学楼那天是专门为了考试而延迟关门
平时,一到下班时间就人去楼空,下班时间过后一小时,系统就自动封锁整栋教学楼。
如果那时候你还在楼里的话,那你只能打电话求救了。
咚咚咚
大概是因为空旷吧,所以鞋子的声音特别大,我想。
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
我走路向来没什么声音不说,而是,我穿的,不是平底运动鞋吗?
当时毛马上就竖了起来
这时,已经离解颇楼只有一个拐角
我突然觉得怀里的标本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想起那时候搭档笑说,难怪那个袋子那么puff的感觉
原来里面没东西
可是,我突然发现,那袋子里似乎有了什么东西,变得固体的多了
靠在胸口的那一块,里面似乎有一些东西在摩擦着,就像是……就像是洗澡时把头发盘起来装进浴帽的感觉。
弄得我痒痒的。
心里"呼"的哇凉哇凉的,我就站在那个拐角,看着手里的标本
那个时候,甚至不敢把他拿远一点,就怕是真的是好兄弟来了,好像一拿开就会出事
事后想想,我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会突然伸手去解袋子
袋子的收口是穿带子的松紧口,竟然被我一拉就拉开了结,也没扯一下,就从他头上掉了下来
这时,拐角处出了响声,我一惊抬头看去
抬头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张微笑的脸抬头看着我,可是突派的开门声在这种时候响起,引起的自然反应就是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等我又低头,阿,什么都没有。只有那脖子里的气管和食道什么的对着我。好像一张小巧的嘴咧着,诡异的笑。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看了一会还是决定刚才看到的也许是喉咙吧。
我想,大概是标本室的某个老师没走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助理那样急着去约会的
捡起地上的那个袋子从新给他戴上,我抱着他转了个弯
门口那边站着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穿着白袍,脚上套着两个袋子
我想,也许她是新来的负责人吧。那么敬业,戴着手套不止还戴脚套。
脚套,和标本上的那种袋子一样,大概是怕沾到什么吧
手套上的颜色倒是比较奇怪,让我多看了几眼。原来是好几个手套一起带着,再加上灯光,所以看起来和平常的不一样。
我那时想这人大概是洁癖吧,不过,穿的是裙子吧?为什么不穿丝袜呢?
因为白袍很长,扣子都扣起来的话,上面你穿v领,下面穿短裙就回看起来像是只穿了件白袍子的样子
而解颇楼里的温度不会比实验楼里的温度高多少,所以爱漂亮的女孩子即使是在大夏天也一定会穿上较厚的丝袜。
她看着我伸出了手,我想是要标本吧。
果然因为太慢了人家也等不及了
我笑着跑过去交货,道歉说:对不起阿夫人,收拾得慢了点耽误您了。天也晚了有什么我可以帮着收拾的?
两个人收拾总是比较快的,也不会那么冷清不是。
她还是看着我,不说话,慢慢地摇了摇头,一只手接过那个标本一只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出口。
是个不喜欢说话的安静型研究人员阿。
我笑着向她告了别,转身时扯下手套,脱下身上的袍子。
身后缓缓的关门声,伴着咚咚咚的脚步声。
咚咚咚
第二天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被实验课的教授通传
他说,今天早上他们发现少了一具不久前送来的一具女性尸体和昨天考试用的那个标本
他说,根据昨天闭路电视里显示的资料看,你确实是清白的。因为你确实是把尸体放进那标本室以后才锁门离开的。
他问我,昨天我离开的时候又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或是奇怪的人?
确定的是昨天我离开以后教学楼里就没有人了。他们搞不明白的就是,那小偷到底是怎么进入,又离开教学楼的?
没有进出卡,没有任何影像纪录,更没有硬闯的可能。
除非那偷窃犯可以化成空气,或是……电流……
我也不明白,根本没踏进解颇楼的我,怎么会在闭路电视里进了标本室,还把那个诡异的标本放回去。那个无声的女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