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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久不见 ...
心情不好的时候冉然总会选择去书店溜达,秘书的工资不能负担她疯狂买衫,但疯狂买书还是可以的。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叩的踢踏作响,一进书店,脚便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世界立刻就静了下来。虽然鞋跟不会再发出声响,但冉然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动,不想惊扰了其他人。
白色的裙摆拂过一排柜子,她轻车熟路的停到文学专柜前。墙角有几个人席地而坐,手中都在翻看一本红色封皮的书,空气里只有沙沙的翻书声,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连肩膀肌肉的线条也柔和许多。
冉然不喜欢受人瞩目,喜欢书店里那种兀自沉浸在隐秘文字中的感觉。此刻想起下午部门会议上经理指明批评她的时候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依然清晰,同事或同情或麻木的目光皆让她窘迫异常。
抽出一本《心灵鸡汤》,轻轻嘘口气,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忍一忍总会好的,冉然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写一本《忍人所不能忍》了。
又挑了几本散文和带有人生总结意味的书,抱起来已经很沉了,想起上次搬家整理几大箱书籍的惨痛经验,她觉得还是克制一下购买欲比较好。一转身,看见本月推荐的桌子上放着几摞红色封面的书,好像就是坐在地上那群人在看的。把书抱在左手,弯下腰翻了一下,原来是本漫画。画中人在很抽象的环境中活动,像是非洲菊、月亮尖等等人类不可能站立的地方,画面上还配着一句句柔软的话语。冉然斗争了一下,决定还是放弃,自从上了大学她就不再看漫画了,现实的生活把她逼的来每天只能用那些经典的人生总结来抚慰心灵,梦幻的东西已经激不起她的共鸣了。
结帐,乘公车回家,直到泡上一壶玫瑰薰衣草茶她才总算安稳了下来。打开电脑,开始放听了一整年的那首歌,叩人心弦的男声从音响里流出: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的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冉然脱掉白裙子,放水、洗澡,全身浸进浴缸时感觉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来了,白天所受的委屈也开始渐渐排出体外。
陈医生的声音在屋里婉转流淌,一遍又一遍重复循环。冉然想到黎昕每次听到这首歌都会评价说唱的软绵绵的,把他瞌睡都要唱出来了。想到他皱眉的那个样子,冉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也不知他这么不会欣赏怎么就坐上了创意总监的位置。把脸无限贴近氤氲的水面,感受水汽蒸腾,他一定还在忙吧,他总是很忙。
客厅里电话铃响了起来,破坏了歌声的美好,冉然挣扎了一下,却不想离开被水包围着的温暖感觉,心想如果想找她,应该还会再打过来的。
电话断了,却又在半分钟之后再响起,长长的铃声搅的冉然也没了兴致,这么着急别是妈妈打来有什么事。赶忙起身围好浴巾,等她奔到电话边的时候,铃声却又断了。
电话的来电显示已经坏了,冉然赶忙去翻手机,怕那人座机打不通会打手机。正在包里翻腾,却是电话又响了,冉然皱眉,赶忙跑了过去,脚背却磕到了桌子,直到拿起听筒都还疼的直吸气。
“surprise~姐姐,好久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像加洲阳光一样灿烂。
“佑杰?”冉然还在捂着脚背,疼得呲牙咧嘴。
“姐姐想我没?我好想你啊。”
冉然没好气:“想你个头,我正在洗澡,你的电话跟催命符似的,差点没把脚撞断!”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谁脾气都好的不得了,就是对着这个弟弟老是破功。
果然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担心无比:“啊?有没有怎样?出血了吗?你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有……。”
冉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孩子,常常打电话来说有的没的,国际长途不要钱啊!
“你有什么事快说,我现在不方便讲电话。”
“姐姐好凶哦……”电话里的声音十分委屈。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我有事。”那头的人急起来,赶忙长话短说:“明天星期六,你千万不要出门哦。”
“为什么?我明天有约会。”
“约会?!不许去和那个呆子约会!只能乖乖待在家!”
电话那头的人呈咆哮状了,冉然皱眉把听筒拿的远了些。佑杰咆哮完了又换上可怜巴巴的语气:“你就待在家嘛,我寄了个东西给你,明天到,你一定要亲自签收,而且不能给别人看到哦。”
不知道这个小鬼在搞什么,但是冉然对他还是十分疼爱的,既然这样,那就在家等吧,反正黎昕也还没有约她,也不知道他周末是不是又加班。
挂了电话,水汽被蒸干的身体觉得很冷,又去用热水冲了一下,换上一件大T恤,慵懒的窝在沙发里喝着热茶,拿起桌上堆着的新书看。
歌声流转的客厅里,女人洁白的腿在深蓝色的沙发上随意的曲起,像是咖啡上那抹奶油雕花,赏心悦目。黑色的长发搭在椅背上,打着大大的卷,带着妩媚的气息。
翻了两页,越看越觉得那些劝谏的话大同小异,脑中又转到了佑杰的频道去,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起佑杰,那真叫一个过山车般的跌宕起伏。他比她小四岁,是在她9岁的时候妈妈爸爸领回家的孤儿,才五岁的他瘦瘦小小,只有那张脸圆鼓鼓的,黑色头发乱七八糟,一双微微上挑的大眼含着泪水。就是这双星雾弥漫的眸子欺骗了她幼小的心灵。越接近他,越是发现他原来是个小恶魔!
小时候她总会发现自己身边莫名其妙多出各种小虫、蜘蛛甚至青蛙,惊吓之时他必定跳过来一副英勇护卫姐姐的模样,颤抖着小胳膊将这些“无害”的小动物处理掉。冉然每次都会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对这个弟弟的存在无比庆幸,直到有一次看到他悄悄的把一条蚯蚓放在自己的枕头边……
幸好,他除了太过调皮捣蛋,对姐姐和父母却是极好的。小时候有男生来揪冉然的头发,第二天就看到自己的书包里多出了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臭烘烘狗便便。冉然目瞪口呆地想起早上上学,弟弟好心收拾街边狗便便的情形……
佑杰活泼可爱,常常把父母逗的哈哈大笑,也常常帮家里做些擦鞋子洗手绢之类的家务活,一家四口就这么幸福的生活了将近八年时间。
冉然还记得那个清晨,一对漂亮的夫妇站在门前,父母和他们交谈着什么,母亲还不停的抹着眼泪。佑杰第一次莫名心虚的躲在姐姐身后,13岁的他已经比姐姐高了,但是好像这样的姿势才觉得安全似的。
冉然不知道那对好看的夫妇有什么事,妈妈不许他们过去,但是她却神奇的发现那位太太和佑杰长得……很像。
后来没两天,那对夫妇就把佑杰接走了。分别时,两人哭的死去活来,佑杰紧紧拉着冉然的手,声音大的撕心裂肺,可是哪里敌得过成年男人的劲道。
后来父母告诉她,佑杰小时候走丢了,被孤儿院捡到,后来就被他们收养了。他的亲生父母从未放弃过寻找,经过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们一家人团聚了。再后来,佑杰的父母怕他逃跑回来找冉家,便全家移民到美国去了。他到机场时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只给冉然留了一句话:“姐姐,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然后我们再不分开了。”
再后来,佑杰也渐渐长大了,明白父母的痛苦,所以只是常常给这边打打电话,彼此问候一声。一转眼9年过去了,他们彼此的声音很熟悉,但是却不知道彼此的相貌,留在记忆里的只是那张哭的很花的小脸。
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情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如此感伤。桌上手机的彩色指示灯亮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黎昕”两个字。朋友们还曾笑话过她,说电话本里面记得太正经了,怎么都应该是“老公”或者“亲爱的”之类的称呼,怎么会留个冷冰冰的名字。冉然娇羞的微笑,却怎样也不好意思改成那么露骨的称呼。
“喂,加完班了?”她的声音永远都是柔柔的。
“在哪儿呢?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了。”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并没有责备,像是随口问一句。
冉然翻了一下记录,果然他已经打过两个,可能是刚才回忆太入神,没有注意到。
“哦,我忘记开声音了,没有看到。”
“嗯。明天我不用加班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他的温柔恰到好处,但是当他接到公司的紧急电话时也会变得十分决然。
“不了,我明天……有点事。你现在能过来吗?”周末的晚上她还是不想一个人过。
“好,那我现在从公司出发。”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温柔:“帮我做点吃的好吗?我好饿。”
冉然笑了:“意大利面?那你带支红酒过来,我想喝。”
“好。”
那边迅速收了线,冉然也起身拿了条短裤套上,然后走进厨房。
浓浓的奶油裹住了面条,冉然把它装进白色瓷盘的时候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笑着端起盘子走了出去,看见还是一身西装的黎昕笑了起来:“时间刚好。”
黎昕把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解开领口的纽扣,一手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谢谢。”
冉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将瓷盘递给他,自己接过红酒去打开来。
他真的饿坏了,做事的时候不觉得饿,一停下来放松了才感觉到已经饿的不行了,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盘意面,又满足地喝了口红酒,叹道:“真幸福,回家有灯光,有老婆,有热饭。”
冉然的眼光暗了几分。他最初是被她的温婉吸引,他说她是个很适合做老婆的人,甚至交往没到半年就向她求婚了。但是冉然觉得太快了,便说再等等,谁知一等就三年了,他也越来越忙,完全忘记了结婚这件事。可能在男人的思维中,现在已经和结婚没有区别了,甚至过的比结婚还好。因为他想享受家庭温暖时就可以过来,但他却不用负担家庭责任,忙碌的时候不用担心晚回家了被老婆骂,也不用上缴工资,更不用在老婆督促下做家务。
看着被橘色灯光柔和过的俊脸,冉然知道,他在他们公司一定很吃香的,位高权重,还长得一表人才,可是他却选了自己。再等等吧,可能他已经在准备某个假日的求婚惊喜了呢。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多数时候是冉然在说,黎昕在听。冉然也讲了今天被上司训的悲惨经历,这顿训真的很冤,人事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听完,黎昕皱着眉说道:“这么难熬就辞职吧。”
冉然只是想抱怨两句,听到他这话便一愣:“辞职了吃什么?”
黎昕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停顿了片刻,清晰的吐出三个字:“我养你。”
说不惊喜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冉然却更加迷茫,又没有结婚,被养着算什么呢。
“没事,我还能撑下去,到受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黎昕看着她有点懊恼,弄不清她还在撑什么,伸手想抱她,却被不着痕迹地推拒掉。
“我喝的有点晕了,你还是回去吧,我明天一早有事。难得休息,你好好回去睡一觉。”
男人永远猜不透女人的心思转变,就像女人永远都想不通那些简单的道理他们为什么不懂一样。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是黎昕的风度还是毋庸置疑,对她柔声道:“那你也好好睡一觉。”
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便取了衣服转身离去,关门的时候还不忘细心的帮她锁上保险栓。
适量的红酒让她一夜好眠,睡醒已经是中午11点了,自从过了25岁,她很少有能睡这么晚的时候。看看手机,没人打过电话,估计佑杰的快递也还没到吧。换了件T恤,套上运动裤,她可不想衣衫不整的被快递员看到。热了杯牛奶,开始翻看电视,每个台都是铺天盖地的广告,好不容易翻到个古装电视剧,看了两分钟却被里面脑残的剧情呕的想骂人。
慢慢喝着牛奶,忽然听到门铃想了,冉然赶忙跳起来去开门。门铃过后又是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这个快递也太没素质了。
“来了来了!”一边喊,冉然一边小心的绕过桌角。
门一打开,一张笑得灿烂的脸立刻摆在眼前,再仔细一看,是个男的,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你……”
“姐姐,我终于来见你了!”高大的男人伸出手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的手臂十分有力,冉然只能推拒着他结实的胸膛,以保自己不会被闷死。好不容易他才松开,冉然傻眼的瞪着他:“佑杰?”
佑杰的笑容像最强的阳光般晃眼:“是不是很惊喜?”说着伸出拇指在她嘴唇上一抹,又放到自己口中舔了一下:“嗯,加了糖的牛奶,我也想喝。”
很喜欢陈奕迅的歌,他的声音再配上歌词让人忍不住沉沦。
在长篇新文存稿的同时开了这个短篇的小甜文调剂,希望大家都看得有暖乎乎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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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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