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异城》墨晓水

12、快乐还是悲伤

　　天渐渐暖和起来，学校的泡桐花开了，紫中带白的花朵密密的簇生着犹如一个个花塔，外层的花朵有点像塔上的铃铛，风吹来簌簌作响，也有不少花朵随风而落，像紫色的蝴蝶在空中飘舞，久久不愿落在地上，诗意而清丽。躺在地上的泡桐花像个小喇叭，向着天空吹着美丽的号角，许着更久不变的愿望•••
　　易晨喜欢伫立在泡桐树下凝望它，它出奇的高大，树枝伸到云中，仿佛要和天底接壤，颇有伟岸的男子气。粗大的树干，如盖的树冠，在半空中流淌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阳光从枝干间洒下来，照在落了满地的泡桐花上，地上的泡桐花打了个懒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优雅而粗犷的花香，易晨细细地嗅着，静静地欣赏着泡桐花的紫色•••

　　有人说，紫色是高贵的颜色，也是淤血的颜色，伤感的颜色，所以它注定要因高贵而体味”繁华零落两不知”的伤感•••

　　那天下午，易晨没有像以前靠着栏杆听歌，而是跑到操场外，倚着泡桐树的树干，微微闭着眼睛，一个耳朵塞着耳机听着轻音乐，一个耳朵侧向树干，听泡桐花飘落的声音。有些凌乱的短发在风中微微颤动着，额前的头发被风吹散了下来，斜斜的飘向一边•••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有不少男生在打着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段涛静静的走到易晨身边，眼神温柔得看着她•••
　　她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更显出睫毛的美丽，微微颤动着，像蝴蝶的翅膀•••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繁杂，斜斜的洒在这个女孩身上，给她笼罩上一层金色的浮光，像折翅坠入人间的天使，恬静但透着孤独•••
　　段涛看着这么个恬静的人儿，眼神有些迷离，轻轻得问：”很喜欢泡桐吗？”
　　易晨睁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段涛没有一丝表情，许久又闭上眼睛，懒懒地说：“算是吧！”
　　“你很奇怪•••也很特别•••”段涛靠向树干的另一边。
　　“哦•••”易晨依旧闭着眼睛，倚着树干。
　　“可以听一下吗？”没等易晨回答，段涛纤细白皙的手指已经撩起悬在半空中的耳机，塞到耳朵里。
　　一时间，世界又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只有泡桐花划破风尘落地的声音•••
　　段涛静静得闭着眼，嘴角噙着笑，温柔地问：“是‘快乐还是悲伤’吗？”
　　易晨吃惊地仰起头，看向靠在一边的段涛，许久，又转回头看着地上的泡桐花，没说一句话···
　　“只是听出来了•••有快乐•••也有悲伤•••”段涛微微低下头，看着易晨，眼眸温柔如水，嘴角挂着暖暖的笑。
　　只是，易晨没看到•••没看见这眼神中的温柔和真诚•••
　　“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你也是这样静静地听着歌•••”段涛看着天空，就像在回忆一段很美好的记忆，声音空灵而温柔。
　　“可以做朋友吗？”段涛突然转过头看着易晨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吗？第一次看见你时，感觉你身上有种子在生长•••很美好•••很温暖•••”易晨仰起头，对段涛笑着，不张不扬，不妩媚不撒娇···
　　段涛看着易晨，嘴角上扬，他知道她同意了。
　　那就相信我吧！我会教会你，好好的，笑着生活•••段涛在心里默念着。
　　“顾旭呢？”易晨询问着。
　　“还在打球•••”段涛正说着，只见顾旭抱着球跑了过来，阳光洒在他身上，是种很旺盛的生命力，就像这春天，生机昂扬。
　　顾旭把球扔在地上，双手撑在半弓的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段涛扔给他一瓶可乐，顾旭拧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地喝着，很快一瓶可乐就没有了。
　　易晨看看段涛，他手里只拿着顾旭的衣服，其余什么都没有，“要不要再去买瓶？”
　　顾旭拉上运动服的拉锁，忙说：“不用，真的不用！谢•••谢谢了•••”
　　顾旭的谢谢说得有些艰难，应该说对于像顾旭这样的人，是很难说些道歉或感激的话吧•••不过易晨不在意，她看着顾旭，扑闪着大大的咖啡色眼睛，微笑着说：“不用谢！”
　　“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没•••”顾旭有些艰难地支吾着，左手不自觉地理了理干净利索的头发。
　　“你是个挺好的人•••只是，你给我的第一印象不好•••”易晨笑得很真诚，说得也很真诚。
　　顾旭有些小小的感动，弯腰拾起地上的篮球说：“那能不能做朋友？”
　　易晨灿烂地笑着，看看段涛，又看向顾旭说：“我答应和段涛做朋友了，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啦！”
　　“好，那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可以把我俩当哥哥，也可以把我俩当电话筒，想说什么都可以说，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找我们，不然就不算朋友，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有规矩的，要是段涛坏规矩，我会揍他，你要是坏•••”一时间，顾旭来了劲头，说话变得流利起来，易晨知道他是真把自己当朋友了。
　　顾旭还没说完，段涛架着他说：“好了啦！这以后再说！”
　　“不行，我得想个惩罚措施，我可不想看着她一天到晚挂着耳机不说话•••”顾旭不依不饶地说着，转过头对易晨问：”你说对吧？易晨•••”
　　“好了，等你想好了，再向我们宣布吧！”段涛无奈地耸耸肩。
　　旁边，易晨嘴角的笑深深地陷了下去•••
　　顾旭就是这样，喜欢搞怪，但有时又很可爱•••
　　段涛就是这样，总是不自主的照顾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