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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清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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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手表的指针也显示将近八点。尹映晨和自己的新任保姆进行了第一个回合的较量,并达成一个初步共识:晚上七点以后,放任各自自由。
这一点不是对这个富家子的妥协,而是因为自己有自己的牵挂。谷佳向尹映晨沟通一下第二天的行程,就立即冲回家里。
果不然,房间的灯还在亮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书。谷佳向那个身影靠过去,“阿拓,我回来了。”
白色的身影微微地舒动一下慵懒的身躯,扬起一张犹如天使的面孔:“小筑,你今天回来晚了。”
谷佳扶开散落在天使面孔上的几绺散发,动作无比的轻柔宠溺,“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出门?”
美丽真的是一种本钱。照常理,他应该恨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确,在未见到他之前,他真得非常恨他,非常恨那个夺走自己父亲、夺走自己家庭温暖的女人。一年冬天,那个女人过世了,父亲把拓接了回来。不久,父亲抑郁而终,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接受一连串的打击,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医院。那年谷佳只有十二岁,而谷拓也才八岁。幸亏有父亲生前的好友卫叔叔接济,谷佳和弟弟才能将学业继续下去。然而,五年前卫叔叔一家突然神奇消失,谷佳不得不退学,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从第一眼见到谷拓,谷佳喜欢上了这个弟弟——在谷佳的心中,他就像一个纯洁得没有一点瑕疵的天使。特别是在接二连三的事故发生后,谷佳更加怜惜自己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常言道,红颜祸水,虽然这个弟弟不是“红颜”,但其所招惹的麻烦却不是“祸水”可以形容的。从小学开始,谷拓不但受到各路女生的追捧,连一些分辨不清拓性别的男生也加入了“苍蝇”之列。为此,谷佳才有了现在这么好的身手,至今都没有几个知心朋友,女的,他担心人家窥视自己的宝贝弟弟,男的,他仍旧担心他们是贪图阿拓的“美色”,后来,他也懒得去分辨了。因为他又要练功,又要打工来赚取生活费、拓的学费和母亲的住院费,哪有那么多的美国时间来应付外人。可以说,十年来,谷佳的生活就只有两个字:“拓”和“钱”。
然而,再过一个月,谷拓就要当交换生去美国了。前途一片渺茫啊!
颈部突来的温热气息唤回了谷佳的思绪,谷佳这才发现阿拓靠在自己一旁,乌黑清澈的眼睛涌上担忧之色,“怎么了,阿拓?”
“我想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我不想去美国。”事实上,他对交换生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心疼比以前更加晚归的谷佳,他很清楚,谷佳是一个不知道疼惜自己的人,如果自己不在了,他一个人的生活会很不堪。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可以放过。”虽然他很舍不得弟弟飘洋过海,但是如果阿拓放弃这个机会,就等于把鹰关在笼子里,扼杀他的天才。
“如果没有我,或许你现在已经在大学里自由自在上自己的大学,过着幸福的生活,谈着自由的恋爱。”是的,如果自己和母亲没有出现,他现在一定很幸福。
“傻瓜,又在胡思乱想了,我是你姐啊。我才不希罕什么大学、恋爱,在我心中,你是最最重要的,你好,我就开心,你的,也就是我的。”谷佳轻笑,将阿拓黑亮的头发乱揉一通。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我还要照顾妈妈。”谷佳轻轻叹息,生活的困难太多了。过去到美国的阿拓还有一个很大的障碍:不知为何,谷拓很难入睡,特别是在雷雨天气,即使入睡,也非常浅,经常因噩梦而惊醒。不过,在谷佳的陪同下,情形好转,因此至今,两人都是睡在一起。
生活,给他们太多难题了。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尹映晨一眼瞟到操场上,倚靠在树上的单薄的身影,阴暗的心情更加阴郁,极不情愿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真他妈的阴魂不散。”
“我听到你在骂人。”收拾好东西的桑子航靠了过来,一只手还不知死活的搭在尹映晨的肩上,顺着尹映晨的眼神,他也看到窗外的身影,“那小子就是伯母请的‘保姆’?”
尹映晨烦躁地哼了一声,拍开那只不知死活的手,很明显,今天老子很不爽,别惹我!
“谁让我们是兄弟,我帮你教训教训他。”桑子航俊逸的脸庞露出诡异的一笑,随手拨通手机。
尹映晨看了一眼好友,愣了一下,也好,专业对专业,看一看那小子的底细。“别玩得过火!”说完,抓起书包,头也不会地走出教室。他知道,那个一脸漠然的小子会自动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刚刚走到通过别墅的一条小路,五辆机车疾驰而来,并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谷佳习惯性地将尹映晨护在身后,一向迷离的眼睛顿时变得晶亮无比。今天的对手非比寻常,而且还有五个,不知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着身后这个别扭的小子。但无论答案是什么,自己都要保证他的安全,钱是次要的,他不能够辜负一个深爱自己子女的母亲的期望。“别担心,我会带你安全离开。”
冷漠如冰的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一看这五个彪形大汉,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社会混混儿,尹映晨第一次“不苟”桑子航的办事效率。
这时,一辆崭新的“哈雷”电车疾驰而来,扬起许多的尘土。来者一身黑色的皮劲装,头盔内精亮的眼神无比犀利,“还愣着?动手!”
听到命令,为首的一名男子执起夹在机车上的长棍,迎向谷佳。
谷佳瞟了一眼哈雷主人,料想对方是正规“组织”的,断然不会向‘平人’出手,遂将尹映晨推至对方‘首领’一隅,“他要是掉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们。”丢下警言后,谷佳回首迎战壮男。
谷佳在正规的武术馆待过四年,又由于天使弟弟的缘故,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挑战。因而,应对这几个称得上□□的男丁,对谷佳来说难度不是很大,他心中最大的顾虑是那个哈雷主人,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两招之下,谷佳就摸清了对手的路子,于是借势弹跳而起,向对手的肘部踢过去。那人手中的长棍立即落地,好似右手脱臼,顿时瘫坐在地上。其余四人相顾一视,一起向谷佳冲过去。
桑子航轻慢的眼神逐渐凝重,他没想到谷佳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这五人虽然在“无邪”。算不上头等高手,但也算是二流的打手了,更何况,现在是以五对一,那小子竟然仍能够应对自如。果然,人不可貌相。
其中一个男子越来越沉不住气,暗想,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之前太轻敌了,但小少爷在一旁观战,不能输给这个无名小子,否则,以后还如何混饭吃。于是,偷偷卸下带在身上的砍刀,趁谷佳背对自己之际,迅速砍过去。
“小心——”尹映晨的心跳猛跳不停,忍不住出声示警。
闻到风声,谷佳俯身闪过,但不幸,小腿中了一棍。
那家伙见机,又是一刀。
谷佳躲闪未及,手臂被刀锋划过。“卑鄙!”谷佳不由得生气了。撑地而起,飞速旋身,朝五个人的头连环踢去。转眼间,五个人接连倒地。
鲜血淌在苍白的手臂上,异常地刺眼。谷佳的眉头微皱,轻轻叹口气,脑海中又浮现那张担忧的面孔,这才从口袋中拿出备用多时的手帕,简单地做了一个包扎。之后,才将注意力转向哈雷车主。“你!是不是不服,没关系,今天我奉陪到底。”反正都挂彩了,那干脆就打个痛快。
桑子航惊呆了,因为那盈着诡异的光芒的眼睛,还是这个瘦削身体超人的爆发力,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这人成功地激起了自己的沉睡已久的占有欲。他把头盔摘下来,轻轻地一笑:“你受伤了,去医院吧。”
“皮外伤而已。”感觉到对方竟然一定敌对的意识都没有,谷佳心绪也慢慢平复下来,眼睛也顿时黯淡无神。但是,心底还有一丝的疑虑。这人有点眼熟。
看到雪白的手帕上渐渐渗出的血红色,桑子航心中暗叹,这小子有点倔。桑子航遂靠在一旁的尹映晨的肩上,低语:“晨,伯母的眼光不错。”
顿时,谷佳猜出了其中的缘故。面孔立即浮上不悦之色,“尹映晨,你满意了?!”
尹映晨一把推开不怀好意的“损友”,阴郁的面庞绞结在一起。他没有想到桑子航竟然给如此大的面子,更没想到那人的受伤带给自己的震惊。他很不习惯不受控制自己,新乡也许这家伙消失,自己才会恢复到正常,“怎样,我就是喜欢这样玩你,受不了,就给我滚!”
“不知好歹!”手臂火辣辣的伤痛刺激着谷佳的大脑,待在这种小鬼的身旁,简直是白费力气,还不如直接去卖苦力来的痛快。谷佳没再说任何话,转身离开。
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桑子航越来越觉得有趣,心想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好玩的应该还在后面。“映晨,你的小保姆给气跑了。可是,我却好像跟他交个朋友,这可如何是好?”
尹映晨的心早已沉到谷底,更把心底无名之火牵扯到眼前这个笑得令人讨厌的人的身上,“桑子航,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果真了解兄弟的一番苦心。”除了伯母外,那个小保姆是第二个可以让映晨发这么大火的人。看到火冒三丈的尹映晨,桑子航感到无比的兴奋,对,这才是真正的尹映晨。“跟我回‘无邪’。”
尹映晨冷冷一笑,抓起机车的后备的头盔戴上,坐在了桑子航的后面。
桑子航的嘴角微微上翘,回头对向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五个人,手指向拿砍刀的男子,“你,犯了‘无邪’的大忌,‘无邪’留你不得。”说完,疾驰而去。
那个男子的脸色霎那间变成死灰色,如秋叶般抖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