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少年》暮雨青夜

27、告白

　　哀川没想到，病好回到家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三浦。
　　“抱歉，哀川，我想找你好好谈谈……”
　　考虑了许久，三浦才决定来找哀川，“地区预赛结束后，记者奥村先生曾经忠告我，他说哀川被绊住了脚，一到了决赛就有漏洞，另外还说，你们害得哀川白忙一场……”
　　不知为何，那次决赛之后，奥村先生的话，一直在三浦脑中循环。
　　“自己明白的事，还被别人提醒，让我更加生气……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无法不去面对……为了要和哀川打球，就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于是我开始自动练球……”
　　“不过，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包袱，那就是石井。你应该还记得吧，当时我，我报着很大的决心劝告石井……结果，情况似乎有好转，一直到县大会决赛……结果，在关东大会上，却让你孤军奋战，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想试一试目前这个阶段的实力，结果却那样……虽然很后悔，但是奥村记者说的对……”
　　一直静静听着的哀川出声反驳。
　　“没有那回事……大家都很努力，第一次参加关东大会，就能进入决赛，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哀川，你不必再安慰我了……现在想想，我们这个新队伍能打进县大会决赛，主要是靠气势。实力不足的部分，都是靠把球传给你，你替我们解围，不过……对成田之战，从后半场开始时，我就很清楚了，以过去那种依赖你一个人的打法……根本无法和对方那五个真材实料的对手匹敌……成田和以前有如天嚷之别……那次练习赛之后，花了相同的时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一想起就觉得不甘心……”
　　“所以，今后必须五个人都有真本领才行……这样做是为了缩短和成田……以及全国的实力之差……”
　　“我一想到就马上来告诉你……今后你不要独自一个人硬撑，请你多多依赖我们吧……”
　　听到三浦的这段话，哀川心中感到的不是安慰，而是苦涩。

　　回到瑞穗，一切仿佛回到正轨，却又大不相同。
　　“昨天打VR之前，唱HEY-HEY的那个团体叫什么来着……我想买那□□二，等一下陪我去买吧……”
　　“好的……”
　　对于石井和土桥练习的时候还在聊天，藤原十分不满，尤其是在哀川面前。
　　“你们两个，如果不想认真练习，就离开。”
　　“切！”
　　石井嘴上不满，却也没有继续与土桥聊天。
　　“好了，现在来进行3对3，哀川、藤原、石井对三浦、土桥、高阶。”
　　高阶则主动要求防守哀川。
　　藤原开球，将球传给哀川，却被高阶轻松拦截。
　　“咦？怎么回事？一点默契都没有嘛！刚才那一球不是假动作嘛……”
　　“再一球……”
　　藤原再次将球传给哀川，哀川将球传给石井，但石井却没有接到球。
　　“你在搞什么！时机根本不对。”
　　“抱歉，我是慢了一点。再一球。”
　　石井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难道你满脑子都在想CD、电玩那些和篮球无关的事吗？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你何必说话带刺！拓！你对我是有多不满！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找我的茬……”
　　又来了，这次不仅仅是争吵，两人都差点动起手来。
　　“等一下，刚才是我传得不好，你们两个别吵架了！”
　　哀川吓了一跳，但立刻上去主动道歉，不希望他们两个再因此争吵。
　　“哀川，你有什么好顾忌的……有话就直说嘛……你这样反而让人更生气……”
　　石井根本不领情。
　　“最生气的人应该是你吧……但是为什么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指导别人的心情一定很爽吧……真不巧，我们都是窝囊废……没有你那么厉害……我们实在太自不量力了，一无是处……真是抱歉，拖累你了……”
　　满场寂静。
　　“混蛋！”
　　藤原直接给了石井一拳，就去追默默离开的哀川。
　　“阿努，你知道你自己都说了点什么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冷风吹过，只穿着运动服，根本没有心情换的哀川，慢慢走着，茫然又无措。
　　身体很冷，但心更冷。
　　“哀川，不要在意石井说的……那家伙就是个混蛋……只知道一味推卸责任……”
　　藤原追上了哀川，心疼得无以加复，更加懊恼自己忘记带一件外套出来。
　　“但是，那才是真心话，不是吗……原来，我是那么令人讨厌……”
　　“不是的，哀川……哀川，不是那样……我……我们都是喜欢你的……”
　　藤原紧紧抱住他，希望能给他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谢谢你……拓……谢谢……但是，现在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哀川推开藤原，选择一个人离开。
　　却不知道，他走了多久，身后的人就默默跟了多久，直到见他平安回到家。
　　那一天，留在体育馆的人等了很久，哀川都没有回来。
　　而藤原还是忍不住，狠狠打了石井。
　　“一个团队里，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干劲，那个团队就瓦解定了，那是我们的决赛……我们输在关东大赛……哀川他很想对我们的态度生气，但是拼命忍住……反而安慰我们……自己承受屈辱……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你们好好想想自己的态度……当然，我也是一样……”
　　从那天起，短信没人回，电话没人回，家里没人住……
　　哀川仿佛消失了。
　　只有冰室老师留下的哀川生病请假的消息，他们本想去看望他，却连冰室老师也不知道哀川住在哪家医院。

　　对于男子篮球队来说，多加入一个生力军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情才对，但现在却是乌云笼罩、气氛凝重。
　　尤其是藤原，全无干劲，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和不安之中。
　　每一天，他都会给哀川打电话，发短信，每一天，他都会到哀川的家去……
　　即使没有回应，但依然期待着，期待着哪怕只接通一次，可以听到他声音，哪怕只见到一次，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每一个夜里，他总会无法入睡，一次又一次猜测：哀川，现在在哪里，现在在干什么，他看到自己的短信了吗……
　　哀川，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石井那个家伙已经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就等着你回来向你道歉……
　　还有土桥、三浦，还有我 ……
　　都在等着你回来，向你道歉。

　　咦，有光？
　　藤原唯恐是自己眼花，立刻飞奔过去，急切地用力拍着门板。
　　也许真的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祷告，开门的是哀川，藤原激动地抱住他。
　　“哀川，你怎么样，病好了吗 ……我很担心你……”
　　“拓，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哀川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而且明显精神也不怎么好，但是还是努力向藤原微笑。
　　“哀川，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拓，对不起，我累了，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不行！我一刻都等不了，哀川……”
　　不顾哀川的阻拦，藤原执意踏入哀川的家，但是客厅中放着的好几个纸箱，深深刺痛了他。
　　不少东西已经被打包好，装了起来，哀川的打算一目了然。
　　“你要走……你要去哪儿……“
　　“我留在这儿还有意义吗……”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他去的地方总是会变成那样？
　　一个球队，如果赢了，大家都会兴高采烈……但是，一旦输了，大家不满的情绪就会爆发出来……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篮球，只想单纯地享受打篮球的乐趣，与胜负无关。
　　但是，他的周遭却不允许，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大家不问理由就以为可以获胜……
　　结果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他就必须拼命，不断地拼命……
　　总是这样，天童寺是这样，瑞穗也是这样。
　　总是这样，好累，真的好累。
　　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也许放弃篮球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没有意义，你知不知道，我……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向你道歉……”
　　“够了，藤原，你老实说，你们肯接纳我，难道不就是因为我比别人会打一点篮球吗……只不过是为了赢才需要我……只有赢球的时候，我才是你们的同伴，一但输了，我就什么也不是了……没有一点价值了……”
　　“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是我们的同伴，是我们的朋友……”
　　“算了，是与不是，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我也要离开了……”
　　对于哀川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他已经想好了，他不会回到天童寺，他会转到一所没人认识的新学校，再不会碰篮球一下。
　　无论藤原如何解释，哀川都不再理会，只是自顾自收拾东西。
　　”不准走……我不准你走……”
　　藤原直接夺下哀川手中的东西，发现竟然是天童寺的球衣。
　　心中的怒火莫名被点燃，狠狠将球衣扔到一边。
　　“借口，都是借口……你是要回天童寺，是不是……说到底，你执意要走……还是因为觉得我们实力低微，拖了你的后腿，害你输了球……是不是……是，我知道，我比不上泽澄……你是要回去找他，是不是……走呀，你走呀……”
　　“不是……”
　　哀川本想解释自己不是回到天童寺，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反正都是离开。
　　“既然知道，就别在这里打扰我收拾东西。”
　　哀川推着藤原，希望他赶快离开。
　　却被藤原抓着双肩，推到墙上。
　　“不准走……我不准你离开……”
　　下一秒，哀川呆立在原地，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愕。
　　他被吻了，他被藤原吻了。
　　“哀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为我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