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雪倾城》可惜

15、第十四章:错肩

　　青城专注的点燃烛火，看着渐渐明亮的烛火，不自觉地勾起笑容，系上丝带，轻松开手，天灯缓缓升起，乘风而去。
　　她应该会看到吧，会不会寻来呢，青城自嘲的抬头仰望，视线随着灯远走，没想到自己竟就这样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不可自拔。可笑的是，她竟然不懂，想起那天自己的表白，她就那样默默的吃着东西，就让自己分外失望。是不是让她记起自己就是那个小男孩，她才会有所感知呢。
　　天晟看着青城似喜似忧的表情，蹙眉不语，仰头凝视，那盏天灯愈行愈远，为什么他要放盏灯？为什么自己有一种想毁掉它的冲动。
　　前行几步，走近青城，两人都面向莲池，风平浪静，无一丝波澜，天晟戏谑道：“青城兄好兴致啊。”
　　青城纹丝不动，继续追随着灯，“天晟兄兴致也不错呀。”他从自己一出皇城就派人追踪自己，现在甚至是寸步不离的命人跟着，难道是觉得自己会威胁他皇权吗？呵呵，志不在此。
　　“不知青城兄这次进宫所谓何事。”天晟淡淡道，却有着一丝戒备。
　　何事？青城蓦然想起那张含怒的脸，脸部线条渐渐柔和，隐隐含笑，答非所问道：“我所求，非你所求，你不必如此。”
　　天晟满含疑惑，眼眸中的郁色渐浓：“什么是你所求。”
　　“情。”青城转头，认真的看着天晟，直到天晟也回头，才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只想得到她的心，权利之于我，毫无用处。后面一句话，没说出口，在暮雪没有明确表态之前，自己还不想把她推到两难的境地。
　　“情？”天晟眉拢起，困惑起来。情？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情如猛兽，作为一个君王，绝情断爱，否则就如父皇般，失了权，甚至连挚爱都保护不了，阴阳两隔，一无所有，残喘余生。自己绝不会成为第二个父皇，情，之于自己，弃之如蔽履。而现在他告诉自己，他的追求就是那个自己避之不及急的情。情到底是什么？他求得又是谁，暮雪吗？
　　恢复无波表情，天晟冷笑道：“我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阻碍了我，亦如此灯。”说着手微动，寒芒闪过，天灯的烛火倏地熄灭，直直下坠。
　　“你。。。”青城来不及接住暗器，杀气顿现，四目相撞，火花迸射，短短一瞬，气势交战。青城收起杀意，邪佞一笑，白衣一闪，飞身而去。
　　青城伫立池边，看着他远去的方向默默无语。
　　暮雪一个人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不时和莹妃搭几句话，不知不觉有些醉。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一时贪杯，竟然喝多了。直到红曦搀着自己起来，才发现青城和天晟都不见了，而群臣继续欢乐，仿佛没有察觉。
　　莹妃担心的看着面色潮红的暮雪：“怎么喝这么多酒了，快扶公主回去，仔细伺候着。”
　　“让娘娘担心了。”暮雪抱歉的看着莹妃，轻轻一笑。
　　“是不能让娘娘为你担心了，身为公主，就要顾及皇家威严，以后可不能像之前那么随便了，暮雪妹妹。”太子妃不屑的睥着暮雪插嘴道。不过是个妓女，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红曦握着暮雪的手紧紧了紧，生怕公主得罪了太子妃。
　　暮雪福生作揖，一字一句，不卑不亢道：“暮雪谨记太子妃的教诲。”
　　宁湘看着暮雪，像是碰了个不痛不痒的钉子，偏偏她做的十分得体，挑不出错处，只得咬牙忍了。
　　“好了，好了，你们要交心也不在乎这一刻吧，等改天有空了你们慢慢聊，红曦快扶公主回去吧。”莹妃笑着打圆场，轻拍暮雪的手，示意先走。
　　月色皎洁，暗香浮动，风清冷的吹拂，让暮雪的燥热去了大半，渐渐清明了起来。举头仰望，只见一盏灯，远远的，随风摇曳，灯下垂着一根丝带，漂浮旋舞。丝带？。。暮雪的眼睛倏地明亮了起来，一把拉住红曦，激动道：“红曦，你看那灯下是不是有丝带。”
　　红曦惊讶的看着暮雪，从来没见过公主的情绪波动这么大过：“是，是有根丝带，好像在春华宫上空，诶，公主，您慢点。”
　　在听到红曦说有丝带的时候，暮雪的心就欢跃起来，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越来越快，不禁跑了起来。春华宫，耳边回荡着红曦说的这三个字，其他什么都听不到了。是你吗？你来找我了吗？为什么这么久，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暮雪盯着天灯，努力的跑着，无奈长裙拖地，脚步踉跄，险些栽倒。再抬头，天灯突然灭了，黑夜漆黑，一时无迹可寻。不要，不要走，寻了六年，怎么可以就这样擦肩而过。暮雪用力撕下下摆，拼命追去。
　　莲池边，一个男子背对着她长身而立，风拂起他的发丝浮动。暮雪气喘吁吁，不顾一切，从背后，一把抱住他，泪磅礴而下：“是你吗？是你吗？”太多太多的疑问想问，可是此时此刻竟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天晟被暮雪抱了个措手不及，听着暮雪的哭泣，浑身一震。她哭了，坚强如她，即使伤心亦是伪装坚强，默默的流泪。而现在她抱着自己，不，是他人，就这样毫无顾忌，满怀委屈的哭了，她说的是谁，她以为自己是谁，她的眼泪又为谁而流，她现在流在自己背上的泪到底为谁。一堆的问题交织起来，天晟感觉有人在他的心上放了把火，让他越来越焦灼，让他抑制不住的愤怒。他一把扯过暮雪，狠狠的看着她，用力的晃着她，让她看着自己，看清自己：“是我，是我。”不是那个你想的人。
　　暮雪惊讶的看着天晟的脸，放灯的是天晟？天晟的脸和男孩的脸晃在眼前，暮雪有些混乱。这时天晟的话就像是亮光，在暮雪的思维里，天晟就好像承认了他是那个男孩，让她迫不及待的抓住，那个她盼了六年的想念，她一把抱住天晟，用力抱住：“我知道，我知道。”
　　天晟不解的被暮雪抱着，她说她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感到那么多的不真实。抬手用力回抱她，才能让自己觉得真实起来。无论她在想什么，她是自己的，哪怕是棋子，她也只能属于自己，只能在自己手里。
　　青城追着坠落的灯而去，好不容易寻回，才想起暮雪有可能会寻去，急急回转。入眼，月光柔和与远处抱着的人融合在一起。天灯落地，亦如自己的心。震惊？痛心？无奈？可悲？一齐涌上心头，像有一把刀在剐着自己的心，一刀一刀，体无完肤。不是说是兄妹吗，为什么会抱在一起。她喜欢他吗？她宁愿背负着不伦，也不愿和自己再一起吗？为什么？自己难道就这么失败吗？
　　谁都没有回头，亦没有发现青城眼中的惊痛，和落寞的背影，只有夜色越来越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