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叹 大唐遗梦》悠然飘渺

169、故人再相见

　　长孙无忌再一次将我扔到小台子的面前，丝毫不顾他皇上的威仪。信誓旦旦的说，这一次，他一定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我和小台子相顾而笑，心中暗想，这个老家伙上次惨败，这一次又能拿出什么证据能

　　可是当她，一身女尼衣衫，步入“甘露殿”的那一刻，我着实吓了一身的冷汗。

　　长孙无忌走上前道：“这位苏婕妤，先时可是□□的近身宫女。让她来与公主相认，确是再好不过的了。”

　　此时的小玉，早已被这深宫的人事打磨的光滑似玉。她早就没有了旧时的模样，不在慌乱也不再怯懦。现在的她，懂得怎么样去把握这样机会去扭转今后的命运。她的眼神里有对尘世的眷恋和对未来的憧憬。我知道，她绝不甘于永远在“感业寺”这样度日。所以，我害怕她。我怕她指认出我来，我怕累及李恪。

　　面对这样的小玉，我唯有先发制人，赌上一把。

　　“民女萧玉，拜见婕妤娘娘！”我行了一个简单的宫礼，目光却深绞着她。

　　“萧玉？”她惊讶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好像是在度量这其中的深意。

　　“是啊！这是民女的名字。民女少年时，曾有过一个妹妹，与我的名字很是相似。可惜风云变幻，早已经物是人非，只是不知再相见时，她是否还能认得我这个姐姐？”我怀着最后一份希望，将这番话说完。

　　小玉，我用了与你相似的名字。这说明这些年来无论怎样的风云变幻，我也没有忘记过你。那么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们、曾经姐妹一场情分上，放我一马，帮我一次？

　　长孙无忌似诱惑般的说道：“苏婕妤！你应当认得，这可是当年的□□？皇上与她失散多年，你要是帮皇上认回了这皇妹，那你可是替皇上立了大功的。到时你想让皇上如何赏赐，想必也是不在话下的。是不是啊？皇上！”

　　小台子的脸色铁青，却只能无奈的附和道：“是啊！”

　　小玉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看着她的目光，我觉得我的心从来没有这样荒凉过。我觉我的周身突然安静的放空了。静到，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施主并不是□□，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赢了，我押上了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我赢了。可是看着一脸安静的小玉，我忽然觉得心好疼。我丝毫没有赢后的喜悦。

　　小玉，对不起！我的赌注是我们之间的友情，所以无论谁输谁赢，另一个总不会欢喜。

　　小台子走上前，有些释然的说道：“娘娘已经尽力了，朕心中感激。”

　　长孙无忌忧愤至极，他无法相信小玉的回答会让他如此失望。“苏婕妤！你真的看清楚了吗？若是看错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水安,虽然眼神大不如前了。可是一些人，一些事，还是记得的。”

　　小玉为了我,你只能永远做水安了。在“感业寺”中度过那些青灯古佛的日子。

　　小台子恐怕事情有变，所以便说：“好！那就请婕妤娘娘回寺吧！”

　　“皇上！民女十分仰慕娘娘对佛法的热诚。所以想向其请教一二，不知可有这种机会啊？”

　　“想不到萧姑娘如此钟爱佛法，那朕就让苏婕妤随你到偏殿讲经说法吧！”

　　“民女谢皇上成全！”我施了宫礼后，携着小玉退出了甘露殿。

　　上林苑边的木槿花次第渐开，夏日及近，暮春时节阳光明媚的有些悲凉。

　　“小玉！谢谢你。”走在上林苑那条花开似锦的路上，我们却一直寡言而行。实在安奈不住心中的感激，到底还是开了口。
　　她有些哀伤的说道：“你别谢我！我并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其实有一瞬间我甚至想揭穿你的身份，然后来改变我今后的命运。”

　　我望着她那双秀美的眼睛，我有些心疼的说道：“但是，你到底没有！所以，我感激你。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她将目光投向远方，然后目光飘忽的望着周遭的一切。“从此以后红尘繁华，爱恨离殇都与我再无牵连了。我只能在那青灯古佛之下，了此残生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我却听的痛彻心扉。

　　这一刻，我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我保全了李恪，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小玉那样鲜活的青春在皇权的献祭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此事古难全，难道拯救一个就必须放弃一个吗？

　　“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会求皇上接你回宫。”后面那句连我自己都听出了那份无力。

　　她笑了，笑的很悲戚。“皇上接回一个武才人就已经闹得个天下非议了。武才人怀有他的骨肉，是他的梦里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就算得罪了天下，也是在所不惜的。可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真的不好办。就算小台子真的愿意顶住压力召她回宫，长孙无忌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走过上林苑，我准备向西而行。小玉却忽然停住了，失神的望着丽政殿的方向。我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队御林军正好经过。

　　“如今的陈毅早已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不在是御林军的统领了。”

　　“谁说我在想他？”小玉将目光收了回来，满不在乎的说道。

　　“陈将军在边界履立战功，保家卫国，是真英雄！你没有爱错人。”

　　听了我的话，她冰冷的脸有了些许的暖色。“我已经有两年没见到他了。也许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吧！”她有些落寞的说道。

　　原来这些年，小玉依然无法忘记陈毅。即使已为婕妤，心中还是想着他。从少女时期就一直芳心暗许的少年郎，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一名保家卫国的边疆大将。在他平步青云的岁月中，小玉在后宫中为他在仕途上斩去多少荆棘？多少弹劾，多少质疑，小玉用无尽的柔情与旁敲侧击，在君王的枕边婉转相谏。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那个男人是否可知？她的爱，远在边疆的他是否能感知的到呢？人世间最悲哀的爱情，不是最后无法相守在一起，而是在深爱你的时候，你从来不曾知晓过。

　　我想现在我唯一可以弥补小玉的就是，可以把她的相思与付出告知远方的那个他。可是就是这样，我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