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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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话
孟小若的手里捧着整整一个大纸箱子，里面零零总总塞满了好多家当。才俊们见她要走，各个都是非常的不舍得，一个劲儿地往她的纸盒里装宝贝。要知道，凌风工作室，遍地都是计算机大神，他们出手的东西，每一样都很极品，要是换了平日里，孟小若见到如此丰收，一定是乐得呵呵直笑。可是今天，她就是笑不出来，反而心里好闷。耳朵旁边盘旋的，始终都是韩珞瑶沙哑而尖锐的指责。
“孟小若，他是为了你才这样的……”
“就算你有了赵云祈，也不能这么对他……”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空空的，又很茫然，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可是为什么，明明就是闲逛的，怎么会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她和她，一起生活了半年的公寓。
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回家，然后吃大餐，然后做到答应她家狐狸的所有事情……
这才是正确的……
可是她发现，她不可以……当听到他生病的消息时，她真的做不到那样洒脱，做不到立刻转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是师父啊……师父……
他是她爱了整整一个曾经的人……
“就这一次，也只有这一次……”她不断地喃喃自语，像是心理暗示一样告诫自己。
公寓的门口，一如既往放着一盆绿色的植物，孟小若犹豫了片刻，弯下腰，将花盆移了一个位置。
当一把银色的钥匙出现在面前时，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站起来都异常的吃力。
那时的她总是迷迷糊糊的，忘记带钥匙这种事情，一个礼拜几乎要发生两三次，他拿她没有办法，终于还是想出了这一招。
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明明，她都已经搬出去了。
孟小若颤抖地将那把钥匙拾起，“咔嚓”一声打开门。
她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家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无论是布局，装饰，甚至就连客厅的透明橱柜里放着的，还是她最喜欢吃的零食。
她打开鞋柜，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小熊拖鞋，仿佛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他还是冷着脸的大叔，她还是喜笑颜开的小胖子。
他是她最能依靠的人，而她是他即将娶回家的未婚妻。
可是转眼之间，一切的一如既往，却抵不过一句物是人非。
他们之间，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孟小若吸了吸鼻子，走到他的房间，用手指扣了扣门扉，努力平复着嗓子，叫道：“凌总，我是孟小若，你在不在？”
见没有人回答，她又敲了敲，发现徒劳之后，索性径自打开门，黑白布局的卧房无比干净，干净的就像是没有人住过一般。
“怎么会不在？”
凌亦辰病的很严重，应该不会随便跑到外边去，卧室，厕所，厨房，阳台，几乎是每一个地方，孟小若都找了一遍，可都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她有些着急，想起他高烧不下的样子，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难受。可是……还有一个地方，她没去，那个她觉得，绝对不可能的地方。
只是……
她慢慢地移着步子，最终还是停在了那扇木质小门前。那一刻，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右手不可控制地颤抖。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孟小若不断地摇着头，反复告诉自己他不会那么傻，不会那么幼稚，可是当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所有的自欺欺人终究还是被打破，一颗心像是被一只铁爪狠狠地掐住，疼得血流成河，面目全非。
凌亦辰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和衣躺在她的床上，那只一米六的狗熊安静地坐在一旁，依旧挂着笑的憨厚脸庞，却让孟小若有种要哭的冲动。
这个房间，她住了半年，里面所有的摆设，她自己再熟悉不过，不要说东西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摆放的位置都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的改变，就是那张床上，多了一个他。
心里忽然很沉，沉得她喘不过气来。凌亦辰瘦了很多，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现在越发显得清瘦和萧索。孟小若安静地坐在那里，用冰凉的手慢慢描摹他的五官，每一寸都是她熟悉，却又不是她熟悉的。
凌亦辰身上很烫，单薄的身体不断地在冒汗，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韩珞瑶说他已经病了好多天，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不好好吃饭，这样子拖着，再好的身体也会垮的啊。
纵然过了那么久，想起了那么多，可是她这个一急就哭的性子，却像是根深蒂固了一般，看着床上呼吸紊乱的人，孟小若的一颗心慌得不得了，眼珠一颗颗就那么落了下来……
对了，打电话，打电话叫救护车，孟小若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妙计一般，赶忙抹了抹眼泪，立刻从床沿上站起，准备去拿包中的电话。哪知道下一秒，整个人突然重心不稳，“砰”一声，就被一具滚烫的身体所抱住，两条滚烫的手臂紧紧地缠着她，像是抓住了这个世间最后的一根稻草。
“小胖子……小胖子……”凌亦辰梗咽地呢喃着，狂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喷涌：“小胖子你不要走，我很想你，你不要走……不要走……”
忽然之间，像是有眼泪落下，滴在她裸/露的脖颈处，灼的她生疼生疼的。
孟小若想要挣扎，却被他的话弄得完全没有了力气，只能任凭他那样紧紧地搂着她，任那滚烫的唇不断描摹她脖颈冰凉的肌肤，开出一朵朵殷红而迷离的花。
疯狂，热烈，执迷，甚至是绝望……
“小胖子……”他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一个人孤苦而无依。
孟小若心一酸，眼泪落的更凶，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前，低声道：“你要好好的，乖乖吃饭，乖乖看病，乖乖吃药，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那么狼狈……”
“求你不要走，答应我不要走……”凌亦辰的手越发的用力，仿佛要把她嵌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小胖子……”
此刻的孟小若，早就是泪流成河，那些滚烫滚烫的泪，落在他的胸口，濡湿了整整一颗心房。
“你乖乖的，我就不走……”
凌亦辰像是听到了世界最美好的许诺，点了点头后，便不再出声，可是抱住孟小若的手臂，却一点都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抱住她，让她紧贴自己的胸膛。
她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努力忍住自己心里所有的不舍和心疼。
他是师父啊，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就算天大的困难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于她而言，他就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冰冷高洁，目空一切，这样的他，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而说出那个“求”字。为什么甘心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为什么现在的他，会让她如此心疼，心疼到，有种窒息，甚至是罪恶的疼痛。
“师父……”闭上眼睛，她颤抖着声音，伸出自己的手，回搂住他的腰，哪怕是最后一次，让她这样抱一下他。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孟小若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身下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自己的身上，却盖上了一条薄薄的绒毯。
她猛地从床上惊醒，眼中满是无错的慌乱，就在这时，凌亦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新鲜的果汁，脸色苍白，却又带着笑，“小胖子，你醒了？”
孟小若立刻跳下床，跑到他的面前，扶着他的双肩，焦急地询问：“师父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有。”见他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芒果汁，她拧着眉头，火气蹭蹭地就往上冒，“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啊，为什么跑去弄果汁。”
有些东西，似乎不用再隐瞒，当师父二字出口的时候，她和他都不再存有半份的尴尬，那么多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严明。
苍白的嘴角向上微微一扬，他将果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宽大的手掌爱怜地揉着她的头顶，孟小若的头发很软很软，就像是动物身上的皮毛，会让人有爱不释手的感觉。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沙哑，低沉的，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
“对不起小胖子，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不应该再这样麻烦你，对不起……”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一张淡漠的脸上满是冷然，只是，眼底的落寞和伤感，却在最脆弱的时候，无所遁形。
梦境中，他虚弱无力，心里眼里满是恐惧和无助，那时的他，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为此，可以在所不惜。
这是多么多年来，他从未言明的情感，可一旦意识回归，他依旧是冷漠的战神，偶尔对她的温柔，只是责任和心疼。
这个道理，她明白了很久，却在这一刻，尤为心痛。
师父，为什么你要这样逼自己，为什么爱了，却要如此隐忍，我们之间，是不是就是这样错过的。
成串的泪珠，滚滚落下，却又是无声无息，凌亦辰心一慌，不知所措地站在她的面前，抬起手，爱怜地看着她。
“若儿……”这两个字，隔了那么多个世纪，如此清晰地再次出现，也让孟小若伤痕累累的心，又一次千疮百孔。
“若儿，不要哭了……”他颤着嗓子，用手一点一点拭去她颊上的泪。
孟小若抬起眼，漆黑的瞳眸里，闪着一种痛到绝望的释然。
“师父，若儿有话要对你说……”
凌亦辰顿了顿，点头道好。
“师父，当年若儿年幼，很多事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娘亲告诉我，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甜美的东西，为了这个字，就算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所以若儿相信，自己要和娘亲一样，为了这个字，不惜一切。”
“那时的我，很喜欢狐狸，却因为那个误会，从此仙妖殊途。后来，我随师父回琼山，师父很严肃，浑身上下总是冷冷的，可若儿知道，师父待我是极好的，是从心底发出的宠溺与怜爱，就像阿爹对娘亲那样。所以我一直以为，我能嫁给师父，做师父的新娘子，从此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仙子妖女，能够占有师父，师父是我一个人的，只疼我，只爱我一个人，所以那时候，我会用自己的身体为师父解毒，心里终究还是存了份私心的，我想，发生了那样的事，师父一定会和我在一起，就算师父再害羞，再把爱憋在心里，师父还是会答应。”
孟小若的声音越来越抖，越来越颤，而凌亦辰的脸也是苍白如纸。
这些东西，他们藏了太久，此刻瞬间破蛹，终于还是让一颗心，退无可退。
“可是没有，师父宁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甚至后来，我赌气嫁给狐狸，扒光了衣服诱惑师父，还是没有用……”
“前世今生，一世妖，一世人，我爱的那个人，无论心里有多爱我，却终究无法与我相守到老。”
“他的心里装着家国天下，他的肩上是整个天下苍生，他心里有我，却终究不是唯一，师父，我是个小气而偏执的人，那么久，那么久，我真的累了。”
“娘亲说，情那么美好，我也甘愿为了这个字，付出所有。”
“可是师父，爱若相惜，不离不弃……”
没有理会凌亦辰濒临崩溃的神情，孟小若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鞭挞内心的话语。
“师父，你到底是爱我还是不爱我？如果不爱，你不会为了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万年道行，战神光环，甚至是琼山的声誉，和天下的苍生。可如果你爱我，又怎么忍心一次一次把我推开，忍心牺牲自己一个人，来换取我独留于世的机会，一个人活着，行尸走肉的活着，师父，你知道那样有多痛苦吗？师父，你是否太轻贱了我的爱，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当年娘亲和阿爹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却知道，那是他们最快乐，最珍惜的日子。就算灰飞烟灭，那又如何？”
“师父，我要的，只是不离不弃……”
凌亦辰的脸上已经再无一丝血色，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瞬间爬满了沧桑，他浑身颤抖着，就连眸子都已经猩红。
他不顾一切，狠狠地把孟小若搂在自己的怀里，沙哑着说：“若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师父不知道，师父只希望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孟小若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泪也流不出。
她靠在他的胸前，释然地闭上眼，颤声道：“师父，我们终究是错过了……”
凌亦辰箍紧双臂，用力地把她收在自己的怀中，“若儿，原谅师父……”
孟小若轻声地叹了口气，凄然道：“师父，以前若儿不懂事，那样的执念，一定让你心里很苦，如今若儿懂了，知道师父有自己的责任，不可能为了我，而不顾一切，既然如此，师父，若儿成全你。她从口袋中拿出那颗莹莹发亮的琉璃珠，沙哑道：“从今以后，师父就忘了若儿吧……”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