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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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话
空旷而寂寥的大殿中央，是一个方形的水池子，池中开着几朵零星的莲花，如此娇艳欲滴，如同待嫁新娘的喜服，惹红了一双寂寥的双眸。
池子的两旁，摆满了摇曳的宫灯，灯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印在水面上，照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
突然，“哗啦”一声，水面中慢慢浮出一个女子，如瀑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腰间，随着清风的吹拂，在身侧慢慢地散开，她抬起一双美丽的柔荑，轻轻把玩胸前的青丝，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脸上漾出一个妩媚动人的笑。
明明是从水中而出，却偏偏连一滴水珠子都不带，那身紫色的华服穿在她的身上，散发出夺人的光亮，竟似从仙界下凡而来的仙女，让人连眼都无法移开。
其实妖和仙，神和魔，究竟又有什么区别，就因为非我族类，于是其心必异？于是就要那般赶尽杀绝？归根结底，不都是一样的吗？
若言轻笑一声，如雾如幕的双眸中带着盈盈流转的神采，她慢慢地向前走去，无限慵懒地倚在池畔到的八仙柱上，对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颔首一笑。
“原来如此，本宫刚才就在奇怪，这天底下竟然有人可以如此不费一兵一族地冲破我魔宫结界，如今一瞧，竟然是珞尘上神，不愧是琼山的珞尘尊者，天界的不败战神。”她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心情格外的好。
她斜斜地靠在柱上，左边的衣服自然而然地落下，露出圆润精巧的香肩，那般洁白无瑕，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魅惑。
她似乎毫不在意，仿佛如此这般，并没有任何不妥，反倒是珞尘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他缓缓地踱步她的跟前，轻轻一拂，凌乱的衣衫便立刻恢复如初。
若言毫不理会，直勾勾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纵然笑意吟吟，可却丝毫都不能掩饰她的冰冷，“珞尘上神竟是这般好兴致，本宫当日早已说过，如若上神敢犯我魔界，本宫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兵戎相接，在所难免。珞尘上神今日却趁着魔尊闭关修炼，硬闯我魔宫东殿，究竟是欲意为何？”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而眸子中的肃杀，也越聚越浓。
珞尘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若言显然被她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耐烦，刚想转身，却被他突如其来地抓住手腕。
“你要嫁给赤狐为妻，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一刻，她清晰地在他一贯无悲无喜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痛色。
是啊，向来以他为天的乖徒儿竟然背弃师门，堕入魔道，还要嫁给魔尊，这样的打击，可真是不小。
她低下头，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随即望着他的眼，说道：“原来上神也关心这些事，既然上神问了，本宫也就不再避讳了，这个月初七，便是本宫与魔尊的大婚。”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微翘起，本就绝世倾城的脸，更是美轮美奂，“珞尘上神这次，莫不是想要讨杯喜酒喝？”
珞尘被她如此调侃，竟然也不生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琼山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妖魔，我今天来，只是要带你回去。”
“妖魔？哈哈，珞尘上神好记性，本宫骨子里可是流着妖王的血，嫁给魔尊，也算是天经地义，上神你说，对也不对？”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可为什么如此绝代倾城，却让他的心不可自抑地发疼。
他强压住自己心里泛滥的酸楚和怒意，尽量平和地说着：“若儿，跟我回去，前几天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计较，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要你回来，师父定然护你周全。不让别人动你分毫。”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竟然，还是这么说……
既然如此……
若言完美出尘的脸上扬起一个妖冶无比的笑来，她将被他握住的柔荑抽出，慢慢地抬起，放在自己的腰间，一点点将那根丝绸的带子抽落，她缓缓地将华服褪去，瞬间，洁白晶莹的胴体□□地照亮幽暗的大殿，纤长洁白的双腿一步步向他靠近，一双无辜的秋水瞳眸里夹杂着小女儿的害羞和摄人心魄的妩媚妖娆。
他拿起珞尘不知道何时已经滚烫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左胸上，鼻腔发出一阵惑人的轻哼：“师父你说，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儿这里，怎么会如此好看。”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她的声音瞬间无比柔美，酥酥麻麻，直往人的心底钻。
那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在洁白的肌肤映衬下，绽放地栩栩如生，隐隐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珞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可以推开她，明明可以阻止她，却在见到她眼底深藏的痛楚和害怕时，生生就将自己即将出手的掌势给收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冷冰冰道：“若儿，不要一错再错。”
她没有理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朝他勾魂一笑，眸中闪出妖精般的光芒：“师父刚才说，若儿是琼山的人……其实师父，若儿是你的人，对不对？”
见他纹丝不动，她不禁冷笑出声，一点点靠近他，用自己玲珑曼妙的身姿轻轻地摩擦着他，随即咬着他的耳垂，沙哑道：“那一次，若儿哪里没被师父看过，哪里没被师父疼爱过。我还记得，师父上次好热情，整整抱着若儿一个晚上都不肯停，还一边叫着‘若儿，若儿……’的，若儿的身子，差点就吃不消呢。”她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纤长的十指划过他的脸颊，在喉结处停留片刻后，迅速覆盖上他结实的胸膛，调皮的指尖像是两条蛇，钻入他的衣领，在寻找到正确的位置后，不断地画着圈，随即，一寸寸，一寸寸地向下，最后，暧昧地停在腰间。
那无比生硬的动作带着丝丝的颤抖，眼底的笑意慢慢退去，却仍然强撑着继续，那一刻，珞尘的心，像是没被人揪住一般，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她是天真可爱的小徒弟，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仰着头看着自己，她又是蛮狠霸道的小徒弟，不准他看别的仙子，不准他对别人有任何的念想。
可如今，他竟然将她逼入这样子的境地。
逼得她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逼得她媚眼如丝地看着自己。
逼得她如此，苦不堪言
“若儿……”
毫无预警地，他张开自己的双臂，狠狠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那样用力，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可偏偏，却丝毫不带一点情/欲的味道，反倒是充满了心疼。
“若儿，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不要再这样，师父答应你……”
“回到琉璃宫，师父永远陪着你，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若言的整个身体像是被施了咒法一样，僵持在那里，她本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开自己，然后用最悲天悯人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如此放荡不堪的模样。
她想了一万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那样深情地抱着她，用那样颤抖的声音，低低的乞求。
他是琼山的下一任掌门，是天界高高在上的上神，可此刻，他竟然如此放下一切，只为了她，若言。
可是……
她用力地挣开他的怀抱，温暖流逝，带来的就是无尽的冰寒，她直视他的眼，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你是师，亦是父，纵然你愿意为我放下一切，纵然你愿意和我永世相依，可在你的心里，却仍然无法摆脱这层枷锁。我们回琉璃宫？我们回去，我们回得去吗？珞尘……你想把我当徒儿那样照顾，但你可知，我从未把你当做师父，我自私，我卑鄙，我无比贪婪，我要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我要你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那是男女之爱，是夫妻间的爱，不是你如此情真意切的师徒之情……”
她本可以顺势答应，本可以就那样糊里糊涂地装傻充愣，然后回去和他“长相厮守”，他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可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不肯这样委曲求全。
因为她知道，她的爱，已经到了一种绝望的地步，除了彻底的占有和肯定，根本就是毫无出路。
“珞尘，你的愿意，终究不是我的愿意，此生此生，生生世世，我宁愿死，宁愿与你再无瓜葛，都不要再做你的徒弟……”说完，她决绝一笑，周身散发出一道紫色的光束。
“若儿……”察觉出她的异样，他立刻运气出掌，打在她的胸口，若言吐出一口鲜血，紫色的光才慢慢淡去，珞尘心中大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竟然会自废元神，元神一灭，从此天上人间，再无一丝踪迹。
“若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如此狠心！”他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一双眼里就要滴出血来。
若言见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刚想推开，却赫然之间发现，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一柄利剑直刺胸膛。
无笙剑，琼山闻名天下的宝剑，足以让天下妖邪闻风丧胆的锁妖剑。
她的身上始终带着紫绞的血液，无笙出鞘，她离灰飞烟灭，也就不远了。
她抬起头，想要用手最后触碰着他难以置信的脸庞，可惜，就在那一刻，她被一股强劲的力道远远地震飞。
在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果不其然地看到子萧，珞尘的师兄，琼山掌门。
“大叔，《三千夜》的结局就是，当师父说出愿意的时候，小徒弟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此错过，始终都找不到一个机会去弥补，生生世世，他们都不可能了。”
孟小若仰着头，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只是那一刻，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即将翩然而去的气息，让他终于还是幡然醒悟。
他跑上前去，抓住她的手，眸子里是害怕，也是坚定。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那样紧紧地拽住她，拼了命地向前跑去，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不理会所有难以掌控的因素，只是遵从心底最深的念想，带着她走。
孟小若整个人有些发愣，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可是不由自主地，竟然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夜晚的风吹在她的脸上，从耳旁刮过，摩擦中带着少许的痛意。
可无论是他还是她，却丝毫都没有感觉到。
他带着她跑，她跟着他跑，放下所有的顾忌，像是两个少年，尽情而放肆。而同时，混沌的大脑也是一片清明。
终于，当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但拉着她的手，一直一直，都没有放开。
孟小若一边喘着气，一边仰着头，发现这里竟然是海边，那些海浪亲吻着细碎的金沙，将原先遗留在上面的痕迹统统冲刷地一干二净。
旅途本就劳累，再加上刚才和唐越的纠缠以及被他这样子拖着狂奔，孟小若早就累的没有一丝力气，她颓然地坐在细沙上，喘气道：“跑这么快干什么，真的好累。”
他俯身坐在她的身旁，将她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柔声道：“如果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真的太累，她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就能那样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当一阵海风吹来，她本就单薄的身体哪里扛得住，不经意间一个哆嗦。
他默默地拢了拢她的领口，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轻声道：“以前你身上好多肉，我和奶奶总是喜欢叫你小胖子，如今你瘦成这样，小胖子这个绰号，似乎再也用不上了。”
这本是一句寻常的话，却终究还是让她的鼻子一酸，“是啊，小胖子什么的太欺骗大众了，你可以叫我小窈窕，我不介意的。”
他微微一笑，声音却有些悲戚，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无比沉闷：“好啊，小窈窕……”
孟小若呵呵地笑着，眼泪却那样流了出来，凌亦辰没有低头，没有询问，只是用自己的指腹抹去那无声无息地液体，“小窈窕，我记得你以前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海边看日出，今天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的嗓子有些哽咽，却拼命地点着头，苦涩道：“是啊，看日出……”
他没有问，她也没有答，因为有些东西一旦说出，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些伤太重，那些情太深。就连揭开，也需要承受超乎寻常的疼痛。
命运的大手翻云覆雨，将他们一个丢在此岸，一个丢在彼岸，隔着终究无法跨越的三途河，遥遥相望。
只是今夜，他和她紧紧地靠在一起，用着最后的心跳温暖着彼此。
可是，也只有这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