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时某刻》Losengriol

3、3

　　赫敏在骑士双层巴士上感受着战争带来的直接后果--路面坑洼的像月球表面，她被颠的几乎要发疯。不过头顶上方的摇铃不停的前后摇晃，撞击发声，效果直逼19世纪晚期最流行的催眠术。在这种上有洪钟下有深坑的恶劣条件下，赫敏慢慢地进入了昏睡。

　　梦中，她看见了夜色中高大却模糊的城堡轮廓，湖水深不见底，自己蹲在小船上随着波浪一上一下。脑海中飞速闪过《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魔法的起源》，《英国魔法部简介》等书和一些零碎的段落。

　　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他们被一个戴着粉红色豌豆尖帽子的女巫点名沿着墙角站了一排。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她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到大厅的最那头。一个三角凳上放着一只破帽子。她拿起帽子，小心地放在自己的头上。

　　她闭上眼睛，屏气等待着。

　　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说：“你的智商没有下线，除了记忆书本外什么都不会，你们麻瓜不是有个叫电--”

　　“电脑。”赫敏低声下气地提醒。

　　“对，没错，电脑。”那个小而微弱的声音继续道，“电脑就能完成你所自豪的一切。算了，我会让比利提醒阿芒多，建议魔法部引进电脑。至于你呢，还是进赫夫帕夫算了。”

　　赫敏啊地尖叫了起来：“我的智商没有问题！我也不是电脑！我是格兰芬多！我一年级解出了斯内普的谜题,二年级就会熬复方汤剂，三年级我推理出卢平教授是狼人，和哈利从魔法部救出了小天狼星，四年级我帮助哈利复习三强争霸赛，还找出了一个非法的阿尼玛格斯！五年级--我，我--你凭什么说我除了记忆书本外什么都不会！”

　　“女士，女士您还好吧？”伴随噔噔噔的脚步声而来的，是一句含着担心的问话。赫敏猛地直起了身子，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赫敏茫然地举起手，用力地按着自己此时正砰砰跳的利害的太阳穴。

　　从小到大，这种有权威评论她智商的梦是最让她害怕的。三年级学博格特的时候，从衣橱里走出来的麦格教授，也是这样严厉地对她说：“格兰杰小姐，你的O.W.S全部是P。经过包括邓布利多校长和我在内的几位教授，认为你的智商不适合在三年级呆下去…”

　　“小姐，您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售票员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不经意把赫敏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我只是梦到了一点东西---”她虚弱地回答。

　　“我理解，这毕竟是战时。”售票员善解人意地说，“您需要什么东西的话，摇铃就行了。”

　　他离开了，留下赫敏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深呼吸，然后慢慢瘫在座位上的方格垫子里。

　　“简直是惨剧。”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希望他没听见我说的那些梦话。”

　　赫敏盯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发了一小会呆，然后决定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在脑海中把自己现在的状况迅速过了一遍后，她决定，先去破釜酒吧，那是个比较友好的地方。然后，去租一只猫头鹰写一封求助信。这个时代她能信任的，也就只有邓布利多教授了---虽然他有时比较爱操控人。

　　之后需要解决的是住处问题，没法去找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亲戚，就算可以在伦敦找到普通的打字写信活，那里在战时也不是个好地方。破釜酒吧可以临时住上几个或一个星期，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没办法找什么挣钱的工作，只出不进是绝对不可能的。不正规的灰色行业大多不会雇佣一个麻瓜血统，而规范的工作—圣芒戈医院，魔法部之类的，都需要毕业证书…说来说去，还是需要回到霍格沃茨。

　　不过要是回到学校去的话，她该冒充哪个年级的学生才好呢？

　　她从座位底下的篮子里摸出一柄木头框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看起来小了六七年。乱蓬蓬的棕发，巨大的门牙---门牙！她用力把拳头塞进嘴里，才防止自己再次发出分贝过高的噪音。

　　“为什么我的门牙会变成这样！”赫敏在心中咆哮，“明明庞弗雷夫人在四年级的时候就帮我把它们恢复成正常大小了！”

　　赫敏捂着嘴，盯着前排椅背里插着的黑白版的预言家日报，然后坚定了自己要去霍格沃茨的信念。时间转换器自己绝对不能单独使用了，整整转回了预定的十倍，然而自己的长相却还是6，7年前的样子，门牙什么的也变大了…这简直是灾难。

　　突然，赫敏想到了什么似的，粗暴地将日报抽出来，翻到头版。

　　《麦克欧利---飞越大西洋的英雄》，1941，8月。

　　再翻，时事版的头条是《法国魔法部：我们将和全国人一起保护祖国》，赫敏毫不吃惊地看到了法国沦陷的消息。然而德国魔法部对此表示遗憾，但无能为力。她回想起，德国当时有一部分高官并不愿意见到希特勒掌权，而加入纳粹又比较突出的，也就是格林沃德了。

　　窗外，绿中带黄的树枝擦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刚才拐过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喷泉，不过边上有些被炸的乱七八糟的碎片。赫敏认出这是海德公园，然而这里没有人再来激情洋溢的演说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面对的困境上。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想办法进入霍格沃茨。毕竟她知道，霍格沃茨挺过了黑暗的中世纪，挺过了大大小小的割裂争夺，也挺过了一战和二战。更何况，邓布利多就算不是校长，但他依然在学校内，光是这点就够让人安心了。

　　这样只剩下两个选择，第一，向邓布利多坦白自己是从未来回来的，拉他成为同谋；第二，瞒住，谁也不说，自己就要编一大堆谎言。

　　和邓布利多坦白是不靠谱的事，总是笑嘻嘻，爱吃柠檬甜点的白胡子老巫师看起来像邻家老爷爷，可做起事来那股子毒辣劲却绝对不输于伏地魔。

　　伏地魔为什么会怕邓布利多？---当然不是因为邓布利多慈祥啦。

　　赫敏是绝对不会相信那套‘爱可以战胜一切’的鬼话的，唯一正确的是，有时候爱比恨倒是要偏执一些。作为一个现实的实用主义者，她大概可以想到，邓布利多的爱的作用，在于笼络各色人等，从他们口里套消息，让他们义无反顾献身，甚至策反伏地魔的支持者…

　　所以，和邓布利多的相处之道是，站队时一定要跟着他，而且千万不能强出头。

　　可是这种情况下，邓布利多会不会觉得她这个时光穿越者对现在的某些状况是一个破坏力很大的因素呢？又或者，他想利用她的这个身份干点什么？

　　想到这里，赫敏一个灵激，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亢奋起来。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邓布利多教授知道我的穿越来的！”她默默地在心里大叫道，“这简直跟让伏地魔知道我是个‘打败’他的穿越者一样危险。”

　　伦敦火车站的规模和六十年后几乎一样大，只是色彩凋敝。几辆火车静静地停在站内，绿色的漆皮，就像是僵直的毛虫，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过了火车站，就是破釜酒吧了。

　　酒吧外面冷冷清清，破烂的招牌歪歪扭扭地挂在门上，台阶下面扔着几个玻璃瓶子，一派荒芜的样子。

　　车停下来，售票员上来让赫敏下车。

　　目送着红色的双层巴士屁股上冒出黑烟，一溜烟消失在下水道里，赫敏惆怅地摸摸口袋里的钱币，然后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通向破釜酒吧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