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只无梦》灵锁长歌

4、皇上

　　金色晴空，万里无云。
　　公鸡未鸣，艳阳高露.
　　火红骄阳照得整片大地暖烘烘的，蒸得人大汗直冒。
　　实在太热了，我起床来，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刚打开窗，烈阳撒遍，无处不盛。
　　还是躲在房间里吧。
　　雨国的夏天并不十分炎热，只是偶尔几天气温达到顶峰来昭示下夏天还在继续。我到这将近一个月了气温都还算稳，没有出现大热的情况，而今天算是我到这以来最热的一天了。
　　不知道是由于是天气难耐，还是心本难安，我拖着睡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始终静不下来。
　　“小姐，你起来了？”喜儿双手托着一个盆，阳光从她身后泻下来，环绕在她周围似是温柔的保护者，保护着自天堂而下的天使。
　　呵呵，天使？好遥远的说法，这里没人相信天使。
　　我眯起眼睛，受不了阳光的刺射。
　　喜儿将盆放在地上，把门关上了，室内光线又恢复柔和。
　　“小姐这是老爷吩咐我给你准备的。”喜儿将盆移到了我身边。
　　凉气自盆中溢出，飘散在空气中，萦绕在我周围，伏贴在我身上，化成小小水粒。盆内晶莹剔透的冰块安静得躺着，炫耀着它们安逸。细微的裂痕，成了它们特殊的纹身，纯洁而美丽。
　　“喜儿，你这么早就去过义父那了？”凉爽了很多，心情也会变好很多呢。只是听到义父，心里又有些变扭。
　　“是阿，老爷说今天天气突然变热了，他怕小姐你吃不消。”喜儿回答着，人已走到我的床前，开始叠起被子。大滴汗在黑密的发从中聚集，顺着被晒红的脸颊慢慢滑下，经过还喘着气的嘴，模糊在干燥的薄唇周围。
　　“别忙了，先坐下喘口气，凉一凉!”我把喜儿拉了过来。
　　“小姐，让我忙完再来凉快，好不好?”喜儿语气竟带些恳求。
　　“等你忙完了，冰都化了，我有话要问你，你过来乖乖回答。”实在没有理由，我只能随便找个理由了，其实根本不知道要问她什么。
　　“好吧。”喜儿总算站到了我旁边，在我硬拉之下，也就和我同坐了。
　　“嗯……我问你……对了，义父每天都这么早起来吗？”这问题都问出来，我还真是……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冯老爷收我为义女后的一天我去请过安，义父说我以后不用去请安了，我也乐得轻松，就在没去过。
　　“呃……”喜儿大概也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错愕了一会儿“他做官这么久，每天都要早朝，习惯起早并不奇怪啊。”
　　原来这里也有早朝制度啊，看来封建社会在怎么变，很多制度还是一样的。
　　正在我不知道下个问题怎么问时，喜儿大概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来。
　　“对了，老爷还吩咐让你去一趟，说有事交待。”
　　我心一紧，又要去面对义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怕他，这次他叫我去又有什么事呢？
　　“老爷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我希望喜儿能知道些什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只是个丫环，老爷怎么会对我说什么。不过……我听说皇上今天要来，想必老爷找您，跟皇上有关。”
　　“哦。”
　　好冷！不自觉中，我竟将手放进了盆……

　　冰已融化，没有了磨蹭下去的理由，我鼓起勇气，走出了房间。
　　真的好热！虽然有喜儿帮我撑着伞，可这伞不是专门抵挡紫外线的那种，用来挡雨可能还行，挡阳光则基本无用。
　　沿着第一次的路走去，这次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好久没出我住的院子了，只知道冯府整修了，到现在才看到整修后的冯府。
　　繁华尽藏，质朴略现。只见高雅，不见奢华。
　　这本是臣子的一贯戏码，隐尽锋芒，现及至之实。
　　来到门口，门都关着。老爷身边的阿力在门口守着。
　　他见我来了，便走上前：“独孤小姐，你来了，我去禀报老爷，您稍等。”他就是带我冯府的双胞胎之一，没什么表情的那个。
　　没一会儿，阿力就出来了，义父让我进去。
　　我走进“迎阅居”，心跳渐渐加快，喜儿留在外面，没了她的陪伴，我更紧张了。
　　义父手反复抚着桌上的杯子，就是不拿起来喝，他眼中含着特别的东西，我只瞟到一眼，没看清里面的是什么。
　　我走向前，行了礼。
　　“馨梦，这位是刘先生，是我的谋士。”
　　我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算命伯伯？
　　刘先生相貌是在让人不敢恭维，看上去也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脸上皱纹满布，皮肤灰灰，鼻子尖尖，身上还穿着白色书生服，十分不搭。
　　“刘先生好。”我向刘先生行了礼。
　　“我怎么受的住独孤小姐的礼，快请起。”刘先生对我说道。又转身对衣服说道，“小姐既然来了，我就先走了。”
　　义父点了点头，刘先生就走出了屋子。
　　屋子里有剩下了我和义父。
　　房中气氛更压抑了，许久义父才开口：“馨梦，皇上要来的是你知道了吧？”
　　我点了点头，果然义父要跟我谈的事跟皇上有关，但知道又怎么样呢，心里反而更没了底。
　　“皇上午后就到，到时全府的人都要出场迎接。”义父又说道，说完便顿了会儿像是要我说些什么。
　　“是，馨梦必定到场迎接皇上。”我接口道，心里却不怎么愿意去。
　　“不，你不必来了。”义父说道，又似还没说完，却又不说下去，像要观察下我的表情。
　　我松了口气，如果能一直不见皇上那就更好了。
　　“这几天你就呆在院子了，皇上没召见你，不要出来。”
　　“哦。”我答道，希望皇上永远不要想到我。
　　“皇上召见你后，就会带你去，老夫也留不了你多久了。”义父说这话的时候竟让我觉得他对我有些不舍，但会吗？
　　义父又是怎么知道皇上定会将我带走？义父想要我在皇上身边做什么，一种最俗的情节浮现脑海。
　　“你放心，义父不会让你做什么你不愿意的事，你只要跟着皇上回宫，到时你不必特意靠近皇上，只要安静得待在皇宫就行了。”义父大概猜到了我的想法，对我说。
　　这样我就更想不通了，我这样简单的脑子实在无法了解义父这样在参与官场半辈子的人的脑子，习惯了顺从，我也就点头听他安排。
　　“还有要注意，这次随皇上同来的还有冷大人的千金雨国第一美女冷千玉，你最好不要得罪她，要不然很难在皇宫待下去。”义父警告我道。
　　“嗯。”心里却没有太在意，以我的性格实在不容易得罪人。
　　之后我们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午时也快到了，义父就让我回去了。

　　那皇上还真这么热的天赶到了，下午喜儿去迎接皇上了，就我一人在屋里，喜儿在走之前替我准备了一盆冰，我也只能坐在冰旁，不知该干什么。
　　晚饭前喜儿回来了。
　　她的脸涨得绯红，眼神恍惚，不时露出小女人笑，就这样傻傻的把被子摊开，有折起来，把茶壶倒翻，又忙着拿毛巾擦，接着又将茶杯碰翻了，脸上的红晕仍没消退。
　　“喜儿，我饿了。”喜儿一回来就忙个没完，根本没注意到我。
　　“哦。”喜儿应了一声，继续干活。
　　居然无视我……我走到喜儿面前，拿掉她手中的抹布，再次喊了一遍:“我要吃晚饭了！”
　　“啊！对不起小姐，我就去准备。”喜儿像是一下子清醒了，转身就要冲出门去。
　　“喜儿你到底怎么了？”我立刻拉住喜儿，想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脸刷地一下子又红了。“没什么阿。”
　　有事瞒我！我牢牢盯着喜儿，一直这么盯着，她总算是妥协了。
　　“小姐，你今天没看到皇上，好可惜哦，皇上长得好……恩……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呢！反正好美……”
　　美？我愣了一下，男子竟用“美”这个字，好像有些不寻常阿。
　　“那那个雨国第一美女呢？”我问喜儿。
　　“还算美啦不过站在皇上身边就显得好普通了。”喜儿答道。
　　“呀，好晚了，奴婢去给你拿饭菜！”说完，喜儿就跑出去了，消失在夜幕中，红色布衣变得暗黑，只有月亮映着的地方显得极为鲜艳。

　　听说他如仙般出尘高雅……
　　听说他如妖般妩媚绚丽……
　　听说他和善温柔与人无嫌……
　　听说他冷然清高与人无系……
　　……
　　近来耳边都是这些关于皇上的言语，人人都在私下谈论，就连我这个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不少。
　　“小姐，你难道对皇上没一点好奇吗，为什么都不去见见皇上？”喜儿边帮我梳头边说到，又开始她的攻势。
　　“皇上又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对皇上，我还真有些好奇，但既然答应了义父要到皇上召见再见他，那也只能把好奇心压一压了。
　　“小姐你都没见到那个冷大小姐呢，她根本不配雨国第一美女的称号，跟小姐比差远了。”喜儿一下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把手狠狠一抓，可怜我的头发阿~~
　　“喜儿，那冷小姐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我试探地问道，顺便将喜儿的手从我发上拿下。
　　“昨天小雪在整理她屋子的时候，将冷小姐的手镯从桌子上移到了椅子上，就被冷小姐赏了好几个巴掌，现在脸还紫呢。”说着又是十分气愤地拿起一个银钗。
　　天，她想刺杀主子吗，幸亏我眼疾手快，站了起来，转身似安慰的将她手中的钗夺了过来，但见她眼中饱含着泪水，很委屈的样子。
　　“喜儿，你怎么了啊？”我有些心急了，将喜儿拉到床上坐上。
　　“雪儿是跟奴婢一起进来的，跟奴婢关系最好，现在看她受了委屈，我……我……”喜儿已经泣不成声了，到最后连奴婢两字都忘了。
　　我也不知怎么劝人，只能由得她哭，没多时，哭声就变清了，只是偶尔的抽泣声，在一会儿，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又过了会儿，她突然从床上跳起来。
　　“哎呀！小姐头还没梳好呢！”
　　我一时诧异，不知觉中已被喜儿押到了梳妆台前，头发已在她的手中。
　　喜儿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梳起发来也柔了许多。

　　“义姐！”一道女声传了进来，敲门声顿时想起。
　　“冯小姐，您慢点！”这声音很是奇怪，像……太监。
　　喜儿已将我的头发梳好，走去将门开了。
　　一身紫衣冲到我面前，后面跟着的，真的是一个太监。
　　太监看到我眼神中顿时繁衍出不寻常的光芒。
　　珊儿也看到了那位公公呆呆的样子，笑了起来：“王公公，您是怎么了，您这眼神好奇怪呢!”
　　王公公一窘，不好意思地笑笑：“冯小姐，您又拿奴家打趣了！这位就是仙女姑娘吧？”
　　我一顿，不知道怎么回答，什么时候我成仙女姑娘了？
　　“仙女姑娘，皇上请你去。”王公公继续说道。
　　我心一紧，虽然对皇上很好奇，但却并不想去见他，他现在真召我了，不去便是抗直，我这能跟着王公公去了。
　　还未进“迎阅阁”，我就被门口的阵势吓到了，两排侍卫威严的守在门口，一动不动，极为严肃。原本只开一两扇门的“迎阅阁”现在门扉尽开。
　　我和珊儿走在前面，喜儿跟在我们后面进了“迎阅阁”。
　　我紧张得几竟发抖，珊儿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这样直接面对皇上，跟我一样久久未发出声。只是和我一起跪在了地上。
　　“平身吧。”没有温度的声音传至我耳朵，我听话的站了起来。
　　不经意对上了皇上的眸子，那是一双紫色如宝石般的眼睛，如深邃的漩涡，将我卷入其中，无法自拔。黑色的暗波披散在肩上，留下几丝稀疏的卷发圈在耳畔，沿至胸前。雪白的皮肤不染凡尘，红唇微微上扬，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笑。蓝色丝绸外挂金色花纹，显得高贵而雅致。
　　他有让人毕生难忘的力量！
　　我看到他眼中满是打量，不时露着奇异的光彩，但那不是惊艳，似只在作着打算。
　　他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又转向珊儿。不知怎的，他墨色柳眉忽然一皱：“朕厌恶紫色！”
　　他这几个字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珊儿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香汗直冒。
　　“皇上，小女不知圣好，并非有意，望您恕罪，让她先行退下。”义父走上前替珊儿求情，但气势却十分威严，甚至压过了皇上。
　　“退下去吧。”皇上说到。
　　众人都是松了口气，想来大家也不知道皇上讨厌紫色，要不然也不会没人提醒珊儿。
　　可叹皇上最讨厌紫色，老天偏偏要他透过紫色的窗户看这世界。
　　皇上看向我，“你就是这儿的仙女？”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答话，刚才的情景已经吓到我了。
　　“果然美丽非常，你说你和我们雨国第一美女相比如何？”皇上问到，眼神一直放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皇上身边站着一个娇媚女子，应该就是冷千玉了，她的确很美，却不是那种足以压倒一切的美，站在皇上身边更显得很不足，看似五官都很完美，却少了一份自内而外的和谐，只能说美艳有余，气质不足。再加上她现在狠狠地看着我，充满了嫉妒，使她少了真正美人该有的大度。
　　“当然是雨国第一美女更美了。”义父说了，不能得罪她。我也无意与她争美。
　　冷千玉的眼神稍舒缓了些，我也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想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下，忽然有人“哼”了一声。正是喜儿发出的。
　　我盼望着没有人听见，但我知道所有人都听见了。
　　冷千玉冷视着喜儿，这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喜儿实在是……哎，连我都不能得罪冷千玉，喜儿就更是不能了，只怕皇上还没走，喜儿就要遭殃，我得救她！
　　“是有人不服吗？”皇上问道。
　　我见喜儿就要起身，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不知皇上问的是雨国第一美人还是冷小姐？”
　　“有什么不同吗？”皇上问到，眼神中竟闪过一瞬得逞的光芒。
　　“如果是雨国第一美人这个称号，那是一种最美的象征，小女子自是比不上，但若是冷小姐，恕小女子狂傲，小女子自认还比得上。”
　　说完这话，我已不敢去看义父和冷小姐了。
　　“呵呵，那么就是说你比千玉更适合这雨国第一美人之称了？”
　　“皇上！”冷千玉强忍住愤怒用尽可能温柔的口气喊道。
　　“你急什么，你这雨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是先帝封的，牢固得很呢！”皇上话中带讽，却完全没有一点讽刺人的样子。
　　冷小姐大概听出了什么，只是对我怒目而视。
　　哎，我算是完全把冷小姐得罪了……
　　皇上没再说话，带着和煦的笑看向义父，在这一笑中，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首战已经结束，皇上胜利，而方法就是利用冷小姐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