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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粉纱暖帐夜无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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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正月当空,朦胧舒朗,淡雅的月晕光华氤氲出缱绻的风烟,屋内,红鸾纱帐,粉烛檀香,浓郁的香薰芬芳弥漫着旖旎的暧昧,这许三娘为了自家女儿的“出嫁”也算是煞费苦心,正是花正好,月正明,酒不醉人人自醉,沉醉尽在春情中。
正如如此雅致旖旎的房间,那张层层叠叠的芙蓉暖帐,粉纱垂地,虽然只留了一丝缝隙,可这样的若隐若现更是透着无尽的遐思,那个轻纱裹身,莲足赤/裸的兰馨美人儿就这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躺在帐内。
有花堪折直须折,更何况这朵娇花还是心甘情愿的,兰馨的心中也是跌宕起伏,投身青楼她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可是眼前的男子绝色魅惑,没有她见惯了的那些丑陋的嘴脸,也没有那些她听惯了的污言秽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清明,一双黑眸却深不见底,却不见急色,默默地和她对视着,兰馨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深邃,如丝的媚眼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色。
不疾不徐的呼吸带着淡淡的热气散在兰馨的耳际,喃喃低语这才如影随形,声声入耳,那样呢哝而迷蒙的软语,本应是沁人心脾的温润,此时却迷人心智的混沌,修长的指尖划过吹弹可破的肌肤,从上而下的游移着,兰馨没想到率先醉的竟然是自己,间或不断地低吟脱口而出,那人满意的勾起了嘴角,神色更加温柔妩媚,那眉梢眼角醉人的风情却是再风骚的青楼女子都不能比拟的。
夜风轻送,能送来月影,亦能带走芳香,却不能凭空勾勒出什么东西倒映在宣窗上,那个阴影像是树枝虚晃,只是却粗了如许,更像是树干,可树干能被轻风吹动?
“花蝴蝶,你倒是不介意在人前上演全套的春宫盛宴,可有些人未必吃得消哦!”随着一个重物砸开了虚掩的窗户,一双交叠晃悠着的小腿也显露了出来,那位子正好是方才影子虚晃的地方。
床上交叠在美人儿身上的男子慵懒的翻过身子,领口大开,松垮垮的挂在白皙的锁骨上,半个裸肩露了出来,腰带也松开了,腹部的肌肤若隐若现,而他身下的人儿纱衣凌乱,几乎全身赤/裸,却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像是熟睡了一般。
花公子嘴角挑着一抹轻佻的笑容,却惋惜的叹了口气,“春宵苦短,却偏偏有人不解风情啊!既然有人欣赏,我做足全套也何如?反而是你,白惜命,你这样扰人相好是嫉妒我美人在怀还是对我别有用心呢?”
那双晃荡的小腿微微一顿,一个娇小的身影便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凌空一翻,落在了屋内那张八仙桌上,身后的窗户已经被关上了,脚不沾地依然坐在八仙桌上晃悠着,再看这人粗布麻衣,本就像是路边的乞丐,可那样的眉目,那样的姿势,不是方才还在大厅里假寐的小白是谁。
小白被他“责怪”也不着恼,只是声音听起来却清亮了许多,“花蝴蝶啊,几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花公子对自己的“色/诱”视而不见,便把下滑的衣服拉了起来,可是却依然没有系紧,任由它继续松垮的挂在身上,他信步走到小白方才摔进屋里的“重物”旁,好心的打量了一番,才说道:“白惜命啊,你怎么还是这么粗鲁呢?”说着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床上的美人,“和这样的温香软玉比起来,我倒是觉得你这身装扮倒是最适合你的。”
“温柔漂亮又如何?”小白努嘴指了指床上的那位,“还不是整天被你们这些淫贼觊觎着,欲求不满啊欲求不满!”
“放心,再不满也不会觊觎你这个三无……”说着花公子眼神在小白胸口游离了一下。
小白翻了翻白眼,跳了下来,也走到了重物的旁边,再看那“重物”赫然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虽不似张大松那般魁梧,可也比小白看起来高壮许多,只是方才他却是被小白制服了扔进来的,小白抬脚踹了踹,“亏得长的这么结实,怎么是个外强中干的货啊,看来没两三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喂!花微醺你怎么纡尊降贵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啊?你们花国的烟雨湖繁花似锦,干嘛大老远得跑到这祁连城里沾花惹草啊?家花没有野花香?”
“说你不解风情还真是没说错,女子和娇花是一般的,唯有适合她生长的地方才会出现不同风情的极品,没有尝遍天下美人,枉称风流。那你呢?白女侠这次又有什么突发奇想,闯荡江湖久了想解甲归田,归隐与市?”花微醺伸手一弹,小白头上的毡帽顺势而掉,一头乌黑倾泻而下,一刹那那个调皮的市井小白无影无终,却多了个娇俏灵动的姑娘,不甚妩媚,不甚美艳,却有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滋味。
小白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毡帽,拍了拍,说道:“轻点!别给我弄坏了,这可是盗墓大叔送我的最佳道具,这次的完美演绎了女扮男装它可是功不可没啊!”
“你倒是和那个老神棍臭味相投。不过,你真高估了这顶帽子,你能如此成功的女扮男装,与它可没多大的关系,端的是你白惜命压根儿就没有女人味儿!”花微醺起身走到了半仙桌前,端起桌上的美酒在鼻尖闻着,却不啜饮,唇边的笑逐渐漠然,温文尔雅的风流越显越淡,黑眸却越见凌厉。
小白看到他那副模样若有所悟,也给自己盛了一杯放在鼻端,“岁无忧?欢颜花不是早就绝种了吗?看来这璜瑰院还真是不简单。”
她好奇的四下打量着,花微醺却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来这里果然是别有目的,不过你这模样也太邋遢了吧,你这衣服多久没有洗了?真怀疑你家老妖怪这么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收了你这样的徒弟,就不怕玷污他老人家的威名么?”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是我师傅又不是我老爹!而且我哪里能你相提并论啊,你和你家老妖怪那就叫做名师出高徒,都是大-美-人!”小白笑吟吟的凑近他,故意的往他的衣服里看去,那里的肌肤光滑嫩白,比起一般女子的胸口都丝毫不输。
花微醺素来爱干净见她靠近,起身一转,刹那间已经回到了芳香的暖帐下,“在你换掉你这身稀脏邋遢的衣服之前别企图靠近我!”
“稀罕!”小白对着她皱了皱鼻子哼道,便自顾自得坐了下来,和他遥遥相对。
花微醺见她不再靠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开了鼻息,坐回了床上,“看你这模样也不是在这里一天两天了,说吧,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套料?”小白散漫一笑,“大少爷啊,颐指气使对我可没用,你知道我软硬都不吃的,只吃……”说着她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搓了搓。
花微醺对她那副市井贪婪的模样视而不见,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锭金子,朝着她扔了过去,小白一喜,伸手就接,可金子却滴溜溜的在她的指尖上打了一个转,却往回飞,煮熟的鸽子飞了,小白哪能罢休,双脚悬空上半身却跟着金子窜了出去,指尖千钧一发的触到了金子,往回一勾,金子却纹丝不动,仔细一看,金子的另一段已经回到了花微醺的手里,她正要发作,那人却开口了:“好好说话,这东西少不了你的!”
小白看了看金子,不过这人家财万贯估计也不会赖账,便坐了回去,晃荡着小腿,兰花指一拈,细声细气的开口:“官人请别动怒,你想知道什么奴家一一道来便是了!”
那人双眼一闭,直接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祁连城富商巨贾虽然不少,真正的巨头却只得两人,两人的行当不仅仅是在祁连城做的风生水起,在整个黄国也都是屈指可数的,一人便是那皇镂赌坊的老板楼老板,一人正是这璜瑰院的管事归先生。
纵观整个黄国,只要不是那些偏远落后的城市,楼老板和归先生不合的消息也算得上是路人皆知,商会聚会时大大小小的争吵多不胜数,若不是黄国法度甚严,打架斗殴恐怕在早已是搬上台面白热化的事情了。
这两人宿怨极深,民间揣测颇多,至多也不过是什么二龙夺珠,什么见利忘义,什么父债子偿的桥段,真正的原因却未有耳闻,不得而知。
可两人身在不同行业,这争斗却从未消停过,不论是新铺开张还是旧店庆功,斗法屡见不鲜,花样更是层出不穷,等着那股八卦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人们也就渐渐习惯了,习惯了这两人的争锋相对,习惯了这两人的互不顺眼。
“楼金钩和归景阳是同党!”这便是白惜命的开场白,乍听之下惊世骇俗,直让人瞠目结舌。
床上那人却面不改色,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把金子扔给了她,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消息准确吗?”
小白点头道:“亲眼所见,今日黄昏,我和同伴从赌场出来便遭到一群黑衣人的袭击,我假装昏迷,却暗中设伏,把他们惊走后我便一路尾随,他们颇为谨慎,东拐西绕之后才回到了落脚的地方。”
“就是这里?”花微醺一猜就准,小白如实的点了点头。
“这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是人前表现的那般简单,暗地里勾结应该才是真相,况且这里还有岁无忧,欢颜花这东西可不简单,这两人多半不是正经商人。”小白也是一点就通的人,分析道。
花微醺摇了摇头浅笑道:“比起不正经,你白惜命也能少了吗?几年不见倒是长本事了,琴棋书画没见你有什么造诣,吃喝嫖赌倒是都做全了,能在老赌坊里如鱼得水,我看你这赌术倒是精通了。”